辛迪瑞楠面色不好,满腔的怒气,压着道:“交给检署了吗?”
事务官点头:“已经按照流程和规定将人交过去了,检署的官员连夜从情妇床上赶过去,满头大汗着却说是件小事……”
“小事?”他抬头,十分不悦。
平民的性命是小事,尚且有人自行争辩。
孤儿院的孤儿确实只能是再小不过的事了,那些甚至在襁褓里的婴儿怎么分辨?
辛迪瑞楠从抽屉拿出了萝切的印章,扯了一张空白的纸,将印章改上去递给事务官:“把这张纸送到检署,什么都不用说,直说是皇太女宫殿送出的。”
事务官走后,安排好后;他也坐着马车赶到孤儿院,远比想象中的要好些,尤里公爵,那个死了alpha的男人安排井井有条,医师和替换的物品,经过检查的药品、新鲜的蔬果一辆又一辆马车有序的送了过来。
尤里公爵拿着清单,任由自己昂贵的皮鞋踩在雨后的泥水里,一车一车的清点,他好似个站起的巨人短暂顶住了这个孤儿院,却在清点完毕回头看见辛迪瑞楠的时候变得不堪一击。
侧门的休息室。
尤里爵夫还是难过得哭泣,他仿佛找到依靠一般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了自己头上:“其实应该不要这么偏激,不过是一些钱财,借给他们就好了,也就不会因为这个让孩子们替我受罪。”
说着他将孤儿院一连串古铜的钥匙从他自己斜跨昂贵的定制包里抽出来,钥匙跟包是很不搭配的,他任由这样装进去好似稀疏平常。
“殿下,我想辞去孤儿院院长的职务。”
尤里爵夫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他认为责任在他。
辛迪瑞楠没有接过钥匙,也灭有否决他,而是说:“或许你可以选一下接替你的人,如果有合适的人确定,再来找我卸任。”
他拍拍尤里爵夫的肩膀:“比起纠结这些,我们一起去看下孩子们的病症吧。”
其实这也是大晚上要打扰辛迪瑞楠的原因,除却纵容的是贵族的成员,还有很大部分原因是需要他的治愈术来帮助这些孩子。
“一楼二楼的孩子症状较轻,医师已经做了处理,只需要养伤几天就好了;但是三楼、四楼的孩子有些棘手,这些孩子原本就有些先天的不足,只要一些小剂量的药就能致命。”
医师在三楼等候许久:“殿下,有些孩子已经有异常反应,所以比起药物治疗,更需要治愈术。”
尤里爵夫在旁边也是为难:"治愈术除开跟军队伤了战场的术士之外就只剩下几个家族的贵人,可偏偏这些人就是下毒那几个alpha的家族,他们接到传唤通通没有回复和消息。"
所以才惊动了辛迪瑞楠。
辛迪瑞楠点点头:“这件
事明早再处理,孩子们的事重要,医师只需要告知我怎么做即可。”
他的治愈术已经小有所成,加上跟动物对话的天赋,在一些人类无法看到的气晕流动和筋脉疏通治愈上,远比普通的治愈师进步更快。
一层一层的梳理下来,需要治疗的孩子数量不少。
事务官来的时候只看见辛迪瑞楠脸色苍白,等他施展万治愈术才上前扶住他:“殿下怎么亲自做。”
回头看向一群医师:“你们也任由殿下这样消耗?”
辛迪瑞楠摇头:“事急从权,除了刚才我给你叮嘱的事,还有一件事需要你来办。”
撑着事务官离开,他才昏昏欲倒下,急得整个房间的人都觉得脑袋这次是摇摇欲坠了。
再次醒来还是孤儿院,周围却围上了七八个医师,医师院长罗马迪克也半夜被人从家里薅了来,纽扣七上八下得有点滑稽。
“殿下……你醒了?”
罗马迪克小心的询问着,恨不得多踹旁边人几脚,什么情况?现在什么情况?怎么能把太女夫叫到这里来施展治愈术?
辛迪瑞楠迷迷糊糊,却见周围人一脸欣喜,整个人蒙住:“没事,就是太累了,你怎么也来了?”
没什么特殊事情,罗马迪克只接受皇族的传唤,尤其近期他已经被辛迪瑞楠安排专门负责女帝闵符的起居。
罗马迪克却满脸欣喜:“殿下,您有没有发现最近易感期推迟了?”一张老脸满是欣喜。
易感期?
辛迪瑞楠想了想,却没忍住想得更深了点,男人漂亮的蓝色眼睛里多了光:“你是说……”
“对啊!殿下,您怀孕三个月了。”
-
“我们有了一个孩子。”
这封信被萝切展开的时候,反反复复读了一遍又一遍,或许她从未做过拥有一个孩子的准备,可她还是不可思议的畅想着这个孩子到来后的生活、玩耍、亲昵。
这个期待在三个月出征前的那个夜晚被无限放大,好像给了萝切更多回家的期望。
这件事情远比现在的情况给了自己无数回家的支撑力。
星折满脸灰尘走进房间的时候,已经没有力气做出多余的表情,她喝了一口水沉默了很久:“殿下,我觉得那封信,我是不是不该寄回去,我可能……没办法回家了。”
死亡远比想象来得更快、更痛苦。
战友的死亡只是会将人撕开又重新拼接起来,星折有些颓废可这些她们都不敢让外面的军队看见,接连失利,除了失望的眼神还有打破回家的期望。
“寄出去吧。”萝切拍拍她肩膀。
她站了起来,手臂上的绷带侵染了血迹,她从桌上将信递给星折:“我们会回家的。”
-
“殿下给您留的精神力很多。”罗马迪克将魔戒还给辛迪瑞楠,他认真点头:“这就是为什么您之前大量的在孤儿院施展治愈术却没枯竭。”
“这里面的力量,远比您想象的要多。”
将戒指带上,他却开始担心。
得到的少会觉得缺少爱意,得到的多会害怕自己给的爱远没有对方多,但往往这样“谁比谁爱得更深”的比赛是无法评判结局的。
孤儿院的事情还在处理,辛迪瑞楠直接将诉书送到了女帝闵符的面前。
“现在这些事情,我不会处理。”闵符看都没看一眼面前的纸,反而拿起了苹果派吃,整个人逐渐看上去浑浑噩噩的,老了不少。
“我并不是请求您。”小少爷的硬气却让闵符感了兴趣。
“这原本就是您的责任,您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萝切她的责任是什么,但孤儿院就在皇城下,您依旧纵容贵族,难道平民就不是您的子民吗?”
闵符吃着苹果派:“所以你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年老的alpha嗤笑一声,她勾勒两下手里的朝会上卷,刚产生的兴趣消失大半。
辛迪瑞楠摇头:“我没这么天真,陛下。”
“您也不必把所有人都想象的这么愚蠢,无非是期望您别拖后腿。”
拖后腿这三个字才是结结实实刺激。
“我拖后腿?”权利的怒火承担的时候结结实实会落到人身上。
“萝切最大的愚蠢就是跟你结婚,拖最大后腿的人就是你。”闵符的怒火不会外显,话却比平常多了两句。
“所以现在我努力把这条腿拖着走。”辛迪瑞楠确实足够真诚,他再次跪下把那封诉书递到闵符面前。
“恳请陛下也将那条腿推一推,叫萝切不必这么辛苦,您也不必把一块已经迟到10多年的苹果派一个又一个吃一遍。”
“只要您帮一帮她就够了。”
……
事务官传来消息的时候,辛迪瑞楠无眠,他看着窗外洒到阳台月光就看了一整晚。
曾经,他有过怨恨父亲。
既然生下他,又为什么不拼一拼再努力活下去,留他一个人在吃人的家族里挣扎生活,再多的温情也难以消磨后来遇到的苦。
当omega开始孕育生命时,会想很多,无力感多于那些曾经的抱怨,人并不是永远都可以得偿所愿,他释怀了永远无法释怀“死胡同”。
所以呢?
“陛下没有处置您的诉书,驳回了。”
曾经不愿意给到一丁点期望爱意的人,又怎么会愿意为了萝切改变。
所以萝切没有吃下他派人做的苹果派。
而女帝闵符也不愿意付出再多的感情,宁愿吃下一个又一个苹果派安抚自己。
不是所有结局都是皆大欢喜。
辛迪瑞楠很清楚,所以当他看见事务官的时候就知道了结果是什么。
孤儿院的事件告一段落。
辛迪瑞楠这边沉寂不少,尤里公爵照常处理修缮孤儿院事宜,甚至承接了一场慈善晚宴,地址设在辛迪瑞楠的宫殿。
募捐了不少费用,这场晚宴狠狠从那两个家族狠狠捞了一笔钱,再通过这笔钱揪出那两家金钱的来源异常。
逼这下药那两人被家族推出来当替罪羊,最后还是一纸张下狱,判罪后被打包一块送到战场上去。
辛迪瑞楠在给萝切寄过去的信里好好交代了这事;算是给这事有了个小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