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难道天上的审美竟然是这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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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九年,十月,帝后于两仪殿宴群臣。
貌美的舞姬踩着鼓点旋转噔踏,身段柔软却藏着坚韧的力量感,衣袂随着轻快健朗的乐曲翩跹,可谓是弦歌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飘转蓬舞。
一舞毕,帝后拊掌,群臣言笑晏晏。
“观音婢,你说该不该赏?”坐在上首的帝王看向妻子,莞尔问道。
“能让陛下一笑,自当赏!”温婉端庄的皇后笑意盈盈地回答。
“好!有赏!”
舞姬们喜笑颜开,行礼谢恩后告退。
新帝即位不到半年,但这几个月发生的种种,如今回想起来仍旧不免让人心有余悸。
六月初四,当时还是秦王的新帝骤起发难,于玄武门诛杀废太子建成与废齐王元吉,节制天下兵马;三日后,太上皇立秦王为太子;八月初八,太上皇下诏禅位于太子,太子推辞不受,如此三辞三让后,八月初九太子正式登基。
而新帝登基不久,突厥便大举入侵,南袭泾州,一路挺进至武功,最终突厥二十万雄兵陈兵渭水北岸,直逼长安!当此时,长安城内屯兵不过数万,皇朝危在旦夕。
若非新帝设疑兵之阵,又于渭水之畔斩杀白马,与突厥颉利可汗达成渭水之盟,只怕长安城免不了一场兵戈。
九月,颉利可汗献上马三千匹,羊万口。新帝龙心大悦,故在两仪殿设宴,携长孙皇后一同款待随他出生入死的群臣。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会气氛渐入佳境,上首的帝王举杯正欲陈词,群臣打好了腹稿准备相和,却见一个内侍快步走进殿内,向天子传达了什么讯息,向来稳如泰山的天子骇然变色,连惊起之时酒水洒在了衣摆上也浑然不觉。殿内的乐声与谈笑声瞬间停了下来。
“众卿,天有异象,随我前去看看。”
“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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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青青强打精神睁开眼睛,挤出牙膏刷完牙洗了把脸,然后从洗手间出来走到房间,坐到书桌翻开折叠化妆镜,对着涂抹了一番水乳,喝了大半杯一早倒好的温水,就拎着包匆匆出门。
等电梯的功夫从包里掏出口红随意抹了抹,又戴上了口罩。
这一系列的动作仅在十分钟内完成,视频加速后更是匆匆闪过。
各时空抬头望天的人们,只看她匆匆忙忙从电梯出来走向大门。】
当他们随着云青青的动线看到外面的世界,一路宽阔平整,车如流水,两边高楼大厦,仿若入云,路边有行色匆匆的行人,也有冒着白烟的小摊子。
“这路如何做到这般宽阔?这楼怎么如此高大?仙界果然不同凡响!”
“那是摊贩吗?仙界也有人沿街叫卖?仙人也要吃饭吗?”
“啊呀,那些生着四个轮子的怪东西是什么?是天上的神兽吗?”
百姓们起初对异象惶恐不安,以为上天发怒降下神罚,但等了一会,见异象只是异象,遂渐渐放下心来。
在片刻的惊慌后他们就饶有兴趣地抬头观看,从一开始的畏惧,到后来忍不住指指点点。
“神女涂在脸上的是什么?会让人变美吗?”
“那口脂颜色甚美!”
“天上的人穿着怎么这么奇怪?”
“仙人不是驾云而行吗?怎么还要自己走路?”
“神女为什么要在脸上挂一块蓝巾?”
…………
比起大部分人看热闹一般的心态,某些人受到的震撼就更大。
“那黑色的是什么?好像是某种机关车?但这庞大的机关是如何驱动的?”这是看到路上驶过的小轿车的墨家子弟。
“那白团是何物所制?可食?”这是看到蒸包子的农家弟子。“不知我等能否制出?”
“车行车道,人行人道,以颜色区分行走与停止,妙啊!凡间是否也能行此法?”这是看到人车分流的部分官员。
“那建成高楼的是何物?不知我等能否在凡间重现如此高楼?”这是主管营造建筑的大匠。
“那长柄软毛的是什么?用来揩牙的吗?那为何又会有白沫?这样有何用处?”这是头脑灵活的商贾,一番连问之后他似有所悟,“是了,神女朱唇贝齿,想来是此物所致!若能制出,何愁不能赚来滔天富贵?”
众生百态,皆在细微之间体现。
第4章 好大一个饼
【云青青刷卡通过门禁,一路走到办公室,踩着7:58的点坐到了工位上。
她先是打开电脑翻了一下资料,趁着车间的班组早会未结束,又带着资料和图纸下到车间,向班组宣贯了新产品制程中需要重点关注的要点,期间来回办公室与车间,不断处理生产过程中的突发事件,一直忙碌到天色黑透。】
视频刚开始的时候,各个时空的人看着云青青洗漱赶路及到办公室打开电脑,都还可以怀着好奇与惊讶的心绪或交头接耳,或心中暗自惊叹。
虽然也震惊于现代社会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也侧目于现代人的衣食住行,不过那都是出于一种见到新奇之物的探究与感慨,甚至看到云青青使用电脑处理工作内容,也不过是感叹于神仙手段,非人力所能及也。
而当镜头跟着云青青的脚步来到车间,靠近正在开每日早会的班组时,各个时空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而瞳孔放大、呼吸急促,心中涌起惊涛骇浪,甚至有人惊得跌坐到了地上。
他们看到了一眼望不到头的巨大钢结构厂房,也看到了闻所未闻的或精密或高大的设备,更看到了那些或处于生产线上正在制作,或已经制作完成停靠在线边的、线条流畅是巨大机械造物。
那庞大、冰冷的机械高高伫立在厂房平整的地面上,以一种俯视的姿态,向古代人展现着工业社会钢铁森林的森严与狰狞。虽然静默无言,但足以让人想象其动起来是何等的震撼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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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时空。
始皇帝起初还能保持平静,但当他看到镜头下的钢铁巨兽时,也不由自主地倾身往前,想要将这神奇的造物看得更清楚一些。
“此为何物?有何用处?大秦可能制之?”
君王的三连问一问比一问急促,随行的大臣却寂寂无声,低眉俯首的样子与几千年后课堂上被提问的学生有过之而无不及。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能看出诸位公卿臣佐应变之才的参差,在始皇帝的脸色逐渐开始阴沉的千钧一发之际,终是有位玲珑心肝的大才顶着诸位大臣敬畏的目光站了出来——中车府令赵高自人群中跪地膝行而出,长拜顿首,喜极而泣:
“大喜啊陛下!”
他顶着始皇帝两道凌厉且沉重的视线,额头上有冷汗涔涔,声音虽颤抖,语气却坚定,面带夸张笑容继续道:“正因陛下功盖三皇、德过五帝,上苍感念陛下功德才会垂示天幕,为陛下展现天宫神器。此番异象,即使是古来圣王也未曾可见,足见上天垂怜陛下甚深,天佑大秦国祚万年!
如今神器已现,待陛下御驾重返咸阳宫,征召天下墨家弟子及各地大匠入咸阳,必能在人间复现天宫之神器,以鉴陛下泽被苍生!”
一通溜须拍马的奉承下来,吃了个绝世大饼的始皇帝终于缓和了那犹如实质的目光,摆了摆手道:“善!起来退下吧。”
“呵!”
赵高再拜之后,弓着腰起身回到了群臣当中,此时诸位大臣面面相觑几个回合后,再看屈身擦汗的赵高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平日里大家都觉得赵高靠着阿谀奉承、厚颜媚上而晋身,实在是不知廉耻的弄臣、一等一的小人,适才骤变之下的一番唱念做打才让诸位公卿贵族恍然大悟——在场满座的公卿,也唯有赵高能将龙屁拍得这样严丝合缝、浑然天成,可见即使是阿谀奉承也是一种举世难寻的天赋技能,实在是让在座的众人瞠目汗颜,唯有自愧不如而已。
太强了!拍马屁都能拍成这个水平,他不上位的话还有谁能上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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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帝时空。
短暂的震惊过后,刘彻迅速调整了心态,他尚未来得及思索天上卷帛背后蕴含的意义是什么,单纯只是依靠着天生的帝王素养迅速下令;
“吩咐下去,命薛泽查得此异象都在哪些地方发生,诏告天下此为祥瑞,令三辅即刻安抚黎庶,不得有误。”
“诺。”一黄门郎领命后迅速朝宫外而去。
刘彻又看了一眼天上的画面,随即吩咐道:“宣少府监、军器监、将作大监即刻觐见。”
“诺。”又一名黄门郎即领命前去宣诏。
得幸天生异象之时,诸多公卿就意识到皇帝可能召见,立刻备车备马前往未央宫外听候。两名黄门郎均在半路截下了目标,宣读了皇帝的口谕。丞相薛泽领命之后,立马点了几位大臣前往执行,而三监的长官也匆忙进宫觐见。
在少府监等人赶往面圣的过程中,刘彻一直紧盯着天上的画面,看云青青走到某个队列齐整的班组前方,忍不住心生感慨:此等令行禁止,也不知我大汉军容较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