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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飞机落地后,她打车去了酒店,放下行李,本想歇一会,又听到肚子饿到叫嚣的声音,只好加一件厚衣服,下楼去寻点东西吃。
  刚刚还有些担忧的她,现下闻到了四面八方扑来的飘香,那些担心一扫而空,只剩下一双亮闪闪的眼睛,里面全是对美食的渴望。
  吃着烤串,走在陌生的街道上,穿过人群,季晚眠迎着风,张望从未见过的店铺和物品,好奇地停在原地多看两眼后,又被别的东西给吸引,连忙跑了过去。
  突然,就在季晚眠探着脑袋往新鲜玩意看去时,额头上感受到一阵冰凉。
  季晚眠将最后一根烤串吃完,丢掉垃圾后,抬头往上看。
  下雪了。
  好美。
  北方的雪很大,完全不像她小时候在楠城看到过的雪,也不像与裴今月分别时的雪。
  季晚眠绞尽脑汁想形容词,却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感叹“好漂亮”。
  不知道是不是南方人对雪的执念,还是她对雪的爱,就在身旁人都纷纷往家走时,只有她立在原地,一直仰着头,看漫天飞舞的雪花,看它们在半空打转,悠悠闲闲地落到大地上,装饰着这座城市。
  很冷。
  但季晚眠又舍不得走。
  她恨不得现在就变成一个小孩,在风雪天打滚玩耍。
  但她长大了,再不走的话,可能真就感冒了。
  季晚眠打了个喷嚏,将衣服裹紧了些,只想把脸全都埋在衣领里,她还是低估了北方的天气到底有多冷。
  越来越冷了,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不够保暖,就在她着急往酒店赶路时,一个脚滑,没站稳,身边也没个能抓着的,眼看就要摔在这冰冷的地面上了,她已经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有一个人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往上一拉,这才没有摔下去。
  季晚眠还没完全缓过神,懵懵地睁开眼,往恩人的方向看去时,才发现那人已然背对着她,走了很远。
  她本想追上去,但怕自己跑过去又摔一跤,所以只好站在原地,扬声说:“谢谢。”
  恩人只是抬起左手,挥了挥,应该是表达“不客气”的意思。
  还挺酷。
  季晚眠盯着那人的背影,围巾帽子戴得很好,想来就算有缘下次再相遇,她也认不出来是谁吧。
  虽然她很想再看看恩人,但实在太冷了,季晚眠又连连打了好多个喷嚏,只好赶紧回到酒店。
  暖和了不少。
  她洗漱好,换了身衣服,这下倒是可以放松地躺在床上,安排明天的行程。
  既然都出来了,干脆爬山来锻炼锻炼自己吧。
  季晚眠斗志昂扬地点头,相信明天一定可以……
  可以在半山腰停下来。
  她抬头是高不见顶的路,低头是自己费尽千辛万苦爬上来的路。
  而此时此刻的她,卡在中间的位置,不上去又觉得遗憾,真要她上去又实在没力气。
  她昨晚就不该相信自己这个体力,还能像之前一样活蹦乱跳,能爬到半山腰已经用光她所有力气了。
  虽然这条山路上的各个地方,远可见山顶,近可见树枝,到处都是她渴望已久的雪,很是漂亮,但她现在已然无心欣赏,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字——累。
  不行。
  既然自己专门从远地跑来,就一定要去那山顶瞧瞧。
  她迈开酸软的腿,还没走两步,整个人再次脚滑,摔到地面之前,季晚眠在心里叹了声气,怀疑自己是专门跑到这来摔跤的。
  昨天摔至少还有人扶一下,今天摔还能有谁来……
  她来了。
  像是有心灵感应般。
  她又出现了。
  季晚眠这次没有给那人转身消失的机会,趁机抓住其手臂,而后双双抬起头,对视。
  不远处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不知从哪飘下的两片雪,恰好落在彼此的睫毛上。
  她们在风雪里望着对方,沉默不语。
  或许季晚眠从不相信缘分,所以打破了相视无言的寂静:“裴今月,你在跟踪我吗?”
  对面笑了笑,说:“是我先来这座城市的。”
  季晚眠质问:“那为什么我昨天能遇见你,今天也能遇见你?”
  裴今月解释:“昨天我只是碰巧路过,看见你摔倒,总不能袖手旁观吧,至于今天,为什么就不能是我也想来爬山呢?”
  季晚眠撇撇嘴,说了句“我和你才没有这样的缘分呢”,就立刻松开了抓住裴今月的手臂,谁料自己刚一松,裴今月像是重心不稳地往下倒,她见状心一颤,连忙伸出手去抓。
  其实裴今月踉跄两步不用摔的,但季晚眠一扑过来,这下好了,还真摔下去了。
  季晚眠也跟着往地上摔去。
  她才来这没多久,光是摔跤都快三次了。
  这一跤确确实实地摔下去了的。
  但季晚眠没感受到痛。
  难道是她穿得厚,所以一点都不疼?
  不,是因为身下有个人承受了所有。
  裴今月将季晚眠搂在怀里,自己沉沉地摔在地上,疼得合上眼,皱了皱眉。
  连路过的行人都走了过来,问:“还好不?这地摔着疼啊。”
  季晚眠连忙从裴今月身上爬起来,一脸担心:“裴今月,你还好吗?你可别有事啊……”
  “小眠,你要不先把我扶起来……”裴今月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你还笑。”季晚眠一边嗔怪道,一边伸出手缓缓将裴今月扶起身,顺手擦掉其身上沾的灰后,关心地问:“你没受伤吧?”
  裴今月本不想让季晚眠担心,可好不容易又遇见了小眠,自然是不想浪费机会的,“哎呀,我这腿有点疼。”
  季晚眠“啊”了一声,连忙问:“还能走路吗?要不我陪你下山吧。”
  裴今月偏头望向山顶,委屈地说:“可是我也想爬上山顶看看。”
  “你都这样了……”季晚眠本想让裴今月赶忙下山去检查一下,可看其委屈的模样,话锋一转,只好答应了下来:“那行吧,我扶着你,接着往上走。”
  “好。”裴今月笑得就差摇尾巴了。
  季晚眠搀扶着裴今月,领着其慢慢地往山顶走去。
  裴今月说:“小眠,一会我们也一起下山吧。”
  季晚眠点头:“好。”
  裴今月说:“那我们下了山,再一起吃顿饭吧。”
  季晚眠点头:“好。”
  裴今月抿唇,又接着说:“那我们和好吧。”
  季晚眠摇了摇头:“不要。”
  裴今月失落地苦笑说:“我开玩笑呢。”
  算下来,这已经是第八次被拒绝了。
  季晚眠压根不敢看向裴今月,而是看着路,有些心虚地说:“我今天只是觉得你为我受了伤,所以才、才陪着你一起走的。”
  “好,那我们就接着往前走。”裴今月暂且不去想那些失落,笑着说,“小眠,我已经想好怎么回答你上次问我的问题了。”
  季晚眠脚步一顿,望向裴今月。
  这位曾经自信张扬裴大小姐,真的变了很多。
  不单单是性格,现在连头发也染回了黑发,脸上几乎没了妆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季晚眠想了想,只有这么形容最贴切——觉得很像火锅里的红汤变成了清汤,还是没什么味道的汤底。
  “我觉得这次相遇,只是因为你是季晚眠,不是任何一个人,我才会担心你摔倒,才会将你抱在怀里,不让你受任何伤害。”裴今月温和地说,“我说过,我会千倍万倍地弥补你,所以小眠,请相信我,以后的我绝对不会再做任何让你伤心的事情。”
  季晚眠垂眸,闷声说:“我有点不敢相信你……”
  不是“不会”,而是“有点不敢”。
  裴今月扬唇轻笑:“不着急,我会慢慢让你相信我的。”
  说着,她牵起季晚眠的手,继续往山上走,“在此之前,我们先去看看山顶的景色吧。”
  季晚眠愣了愣,看着面前健步如飞、还能牵着自己往山上走的裴今月,咬牙切齿地问:“我怎么记得有些人说她腿疼呢……”
  裴今月笑容僵硬,怎么说了些深情话后,连腿痛都忘了,但先别管疼不疼了,她猛地一个转身,赶在季晚眠生气前,连忙道歉:“对不起,我真的腿疼,只是一下子忘了而已,你不信可以打一下我的腿,我肯定疼得嗷嗷叫。”
  季晚眠酝酿好的怒意被裴今月的话给弄没了,甚至还不小心笑出了声。
  “你笑啦?你不会生气的吧?”裴今月眨着眼睛看向季晚眠。
  季晚眠偏过头,迈开腿,继续往前走,“行了,抓紧时间赶路吧,别一会天黑了都还在这。”
  裴今月乖乖点头,跟在其身后,应了声:“好。”
  她们牵着的手,没有一人松开。
  季晚眠问:“你来这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