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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百合 > 人臣(GL) > 第370章
  这么多年你过得还好?
  陈玉祥很着急陈熵的事情,但没想到这个人却没有急着问他。
  这么多年你过得还好?车外的人没有听到回应,重复了一遍。
  还好。
  王岫芸便没有再说话,陈玉祥只能感到车子在慢慢地向前走。王岫芸原本并不叫这个名字,似乎听王皇后说过,她父亲第一次看到这个晚辈便对她倍加宠**,想来想去就改成了这个名字。岫芸?秀允?王允义到底对她有怎样的期待?
  仅见过那一面,那一面中有太多人的面孔,自己是那个画面的主角,但这个五岁的小女孩也是的。她不是公主,却别有一番引人瞩目的气质。就是这种气质,让着男装的她看起来如此自然得体。
  马车停下了,过了一会儿,王岫芸的声音才从车外飘了进来:现在只有我们两人,我有话想要问你。
  你请说。
  你觉得我会是个好皇后么?
  嗯?陈玉祥没有领会到她的意思。
  陈熵如果得到我的帮助,他能成为一个好皇帝么?王岫芸没有再等她回答:我会这样做的,并且一定能做到,但是前提是,他至少得活着。王岫芸顿了顿:请帮我转告他。
  你认为他会死?陈玉祥的声音有些颤抖。
  对。
  为何?这果然不是普通的病,是有人要加害于他?!陈玉祥再也沉不住气了,在车里嚷了起来。
  你见过有人得过这样的怪病么?
  那是谁?
  是不是你?
  我?陈玉祥吃惊的反问?
  不是你?
  怎么可能是我?陈玉祥掀开了车帘,正对上王岫芸的目光,这种表情似曾相识,好像在很多很多年前,从父皇那里见到过,那种可以洞察一切的目光。
  很好,不是你。王岫芸收回了自己可怕地目光,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如果你真的不希望皇帝死去,那就去监管皇帝的衣食住行,除了你,任何人都不要信任。让皇帝换一个地方居住,搬到你的寝宫里去。
  皇帝已经快成年了,怎么可能搬到我的寝宫去陈玉祥有点明白她的用意了,但依旧很吃惊。
  自己去想办法吧。王岫芸的和善的笑了笑:毕竟对你来说,他很重要。有需要帮助的地方,王家会竭力而为。
  陈玉祥有一点被激怒的感觉,这一场没有敬语的对话令她感到不适应。
  下面是另一个问题啦。王岫芸脸上的笑容更加和蔼了一些:您还记得我么?
  这是京城外某一个小村的田野,春种还没有开始,田地荒芜,王岫芸骑在马上,表情像是一个调戏妇人的恶少。
  对,想起来了,她就是这样,总是以一种不明所以的方式开始和别人的对话,然后牵着你的鼻子走。那天,明明是自己主动找她说话,她露出的就是这种和蔼而冰冷的笑容,然后答非所问。
  你看,那鸟儿飞走了。
  自己不明所以的看着自说自话的小姑娘。
  你想要飞走么?同样的表情,同样的话。
  车外并没有鸟,只有冷峻的北风正从撩开的车帘子灌进来。
  王岫芸提起马鞭,指向远方,那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黄沙漫漫,不知通向哪里。
  你果然和王皇后一样。不经意间,王岫芸感到一丝伤感,但转瞬即逝。
  那就回到现实,王岫芸脸上和蔼的笑容消失了:不要相信任何人,除了我,不要相信任何人。
  陈玉祥放下了车帘,听到车外的马蹄声渐渐远去,眼中突然渗出了眼泪,这真是怪异的泪水!陈玉祥擦了一把脸,对车夫说:回宫。
  陈熵突然从自己的寝宫消失了,洪芳对此颇感郁闷,半带暗示的,他告诉魏池:如今是有人要捷足先登啦,咱们废了老大的劲,看来终究是为别人做嫁衣了。
  魏池已经一连三天没有见到陈熵了:下官有些不放心。
  洪芳似笑非笑:魏大人,咱们现在都算是外人啦。
  但陈熵的病情似乎没有好转的迹象,大婚的日子再一次逼近了。百官伸长了脖子,暗暗等待,却等来了秦王。
  秦王就像是从京城的地下冒出来的一样,突然就出现在了京城,他表示要见陈熵,但内阁并不同意。陈熵的意见呢?没有人知道陈熵的去向。陈熵的消失就像是秦王突然出现一样,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在秦王和内阁发生激烈冲突之前,王仲良站了出来,他的意见非常的简单:现在重要的是兑现大婚,因为这是皇帝的大婚,不能这样一拖再拖,失了礼数。
  纷纷扰扰的争论都并不重要,因为从某一天开始便再没有人见过陈熵,他在哪里?在京城?这似乎成了一个玄乎的问题。纵然你们争得面红耳赤,陈熵不出面,谁都没法前进一步。
  魏池比所有人都着急,直到林宣给他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陈熵还活着,在合德宫。
  太好了,他还活着。魏池感念的对林宣拱了个手:多谢!
  现在,没有人能阻止他,他要进宫。
  其实没有任何人来阻止他,因为陈熵的去向成了一个秘密,魏池就这样同过层层的通报到了合德宫的门口。
  陈玉祥听到通报,不觉得奇怪,因为她觉得他可以猜到。
  让魏大人进来吧。陈玉祥把手放在椅子的把手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陈玉祥露出公主应有的端庄的表情,她想,时间就这样飞快的过着,我想我应该已经遗忘了吧。
  魏大人为何现在才来呢?陈玉祥并没有让魏池平身。
  臣不敢妄自行动。
  说的也是,如果他贸然前来,被知道是迟早的事情。
  皇上的病情虽没有好转,但也尚没有恶化。魏师傅一定非常担心,您就请进去吧,如意。陈玉祥松开了握住椅子的手:带魏大人去见皇上。
  在魏池站起来的那一瞬间,陈玉祥没有勇气去看魏池的眼睛,只是听着他的脚步渐渐消失。
  数天未见,陈熵的脸色更加苍白了,魏池握上他的手时,感到触感几乎和自己一样冰冷:皇上?
  陈熵没有回答他,只是沉沉的睡着。
  皇上一直都这样?
  如意摇了摇头:有时候会醒,但是多数是睡着的。
  皇上?魏池感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嗯,陈熵的手动了动,艰难的睁开了眼睛:魏师傅?
  陈熵似乎清醒了一些,他冲如意挥了挥手,如意赶紧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您来看我了,您终于来看我了。陈熵语气虚弱:魏师傅不用担心,近几天,我已经好了许多了。
  魏池艰难的点了点头。
  秦王想要见朕?陈熵摇了摇头:皇叔果然还是急了。
  陈熵眼中的光芒一闪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迷茫,床幔上精致的花纹现在成了压抑,令他不畅的呼吸更加艰难。
  你说,是谁想要我死?陈熵的话中听不出感情。
  皇上,臣不会让皇上死的!
  陈熵听到魏池的话中似乎带着颤音。
  魏师傅,别难过。陈熵闭上了眼睛:别难过。
  陈熵的睡眼中满是绝望:魏师傅还记得您来救我的那一夜么?
  魏池点点头。
  我竟然都快忘记了,陈熵的表情趋于麻木:今天早晨,我竟然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到底有没有这样一件事,我害怕我会忘记一切,忘记我还是个皇帝,就连你我都会忘记。
  所以,陈熵打起精神:要拜托魏师傅一件事情。
  陈熵指了指笔墨:帮我拟诏,如果我死了,我要传位给陈崆。
  秦王世子?
  对。陈熵的嘴角扬起一丝笑容:我不能将帝位传给杀我的人。
  皇上的意思是?魏池大惊。
  对,他是最大的得利者,就是他。陈熵已经记不得皇叔的长相:为何是这样的病呢?对我如此残忍,要让我忘记一切,为何要对我如此残忍呢?
  魏池握住了陈熵的手,痛苦的跪了下来。
  魏师傅不要难过,陈熵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就像你对我说的:即使日后身处绝境,亦需坚守,万勿轻言放弃。啊,我竟然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还记得一些你陪在我身边的日子。有时候想来,我是幸福的,至少遇上了一个人一直**我,敬我,从未有过害我之心,就这一点来看,我竟然比父皇幸运多了啊。魏师傅,别难过,起来吧,把朕说的话写下来,朕要传位给陈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