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泪啪嗒啪嗒落得更凶了:“为什么要这样做,在玩偶身体里生活一定很痛苦。”
“就剩点意识,还知道啥呀,你当着我的面去抱其他男人,喂!别亲他!!臭熊!别回亲!!”
那团人形气息上蹿下跳,知道短时间里无法占据你注意,神祇无语沉默,他扯过玩偶,将蛇虫封死的线分开。
“成露!成露!”豆豆眼熊展开毛绒手臂抱住你,你也抱住它,感觉它身体软乎乎塞进你的胳膊肘、小腿弯,满满当当,似乎驱赶了先前无法排解的痛苦与寂寞。
“不是我说……抱够了吗。”
呆在外的时间太长,神祇气形开始向外扩散,声音变得断续,他扯住你衣角,没扯动,气体直直穿过布料。
他懒洋洋伸腰:“等我有了实体,这只臭熊对你做的事我也要做。”
你有点怕他,搂住小熊,嗓音怯生:“我不要。”
“……”
他没答应,身体变成气旋,绕着你转啊转,末端一点点往你小腹钻,再最后几分钟叮嘱豆豆眼熊要保护你的安全。
“有人想杀你,我尽力帮你解决了一个,但不保证还会有别人出手。”
神祇贴来,外貌幻化成青年,亲昵地蹭过你唇角:“好不容易能跟你搭话,本来想亲够本再去那暗无天日里。”
你只觉得有薄凉凉雾气蹭过你。
“要保护好自己,刘成露。”
“你是我养大的孩子,我肯定护你周全,但以我现在强弩之末的状态,我不敢保证任何时间都能出现。”
“喂,臭熊!”神祇抬手,试图推开靠在你胸膛的豆豆眼熊,无果后他冲毛绒玩偶呲牙,见你还护着它后七窍生烟:“刘成露!”
你充耳不闻,亲亲豆豆眼熊毛茸茸软鼻头:“茉莉。”
豆豆眼熊也搂住你脖颈亲亲:“成露。”
“臭熊!!不许亲!”
神祇用尽最后力气把毛绒熊推下去,你没抱稳,豆豆眼熊啪叽掉在餐桌。
“茉莉……”
你又想哭了。
神祇疑似失去所有手段,他表情格外无语,嗓音带三分幽怨:“你这么喜欢他?”
豆豆眼熊撅腚而起,它洋洋得意,你伸手刚抱住它的一瞬,少年幻化成拇指大小咻地窜到你手心。
“虽说人肉之躯无法孕育我,但你怎么也算个半神吧,”神祇握住你的手腕,“等我出生,你想让我怎么喊你?”
你听不明白,今晚太累了。
你抱住豆豆眼熊,它毛茸茸熊爪环绕你脖子,就像动画片里那样会给你唱哄睡晚安歌,至于孕育,生养,对你来说太过遥远。
眼下,你想抛开一切,好好睡上一觉。
第35章
方才那么大动静竟没人敲门说扰民。该说省城群众接受程度高, 还是觉得与自己无关的事没必要好奇?或许两者皆有。
深秋夜深,老祖屋浴室凉。
豆豆眼熊拧开花洒,煞有其事伸爪, 试探喷落的水温,你歪头看它。
“茉莉,你是玩偶诶。”
言外之意, 玩偶能感受温度吗?
你好奇,伸手抱住毛绒熊,不由得咦了一声:“茉莉,你长高啦!”
“成露, 我不会长高呀。”豆豆眼熊眨巴眨巴麻布片眼,它拉住你的手,把你带到花洒下面,并搬来小板凳, 示意你坐好。
你还是没忍住:“茉莉, 你怎么变成豆豆眼熊了。”
“成露, 不会死, 一直陪着成露。”
豆豆眼熊身体受限,它讲话无法连成完整句子, 听着怪好玩,你抱住它毛绒绒的大脑袋,感受充实棉花所带来的鼓鼓弹性。
“咕噜咕噜……”
你发出几个不明意味的声响,盯住豆豆眼熊,“茉莉, 你现在好奇怪噢。”
豆豆眼熊的软鼻头嗅嗅你:“成露不喜欢吗?”它侧面贴住你脖颈,拿起花洒,水流浇到你后背, 暖意驱散四肢百骸的寒气,你小小地打了个寒颤,靠得玩偶熊更紧。
“喜欢。”
你额头埋在豆豆眼熊肩膀,不知道是泪还是水,浸透了它毛茸茸的棉花:“但你不应该这样的。”
“成露,我也想像他一样,能够永远陪着你,”豆豆眼熊按下洗发露用爪打出泡沫,一点点涂到你的头发上,“现在,我很开心。”
豆豆眼熊帮你洗澡,简直就是大号的起泡棉,你蜷缩身子,双手放在膝盖,被豆豆眼熊搓呀搓。
“我想跟成露,永远在一起。”
泡沫涌动,豆豆眼熊的嗓音发闷。你扭过脸,它代表眼睛的麻布浸满水,瞧着就跟哭了般湿漉。
你本应该附和它的,可不知怎么,到嘴边的话打了几个圈咽回肚子里。
花洒哗啦啦。
水流温柔。
再加上豆豆眼熊力度适中,你被捏得昏昏欲睡,吸满水的豆豆眼熊至少沉十斤,靠着没多久,你眼皮开始打架。
豆豆眼熊动作加快,它怕你感冒生病。
擦掉水珠,吹干头发,换好衣服,再把你哄到还算干净点的沙发睡觉,等一切妥当时,天边隐隐泛起白光。
“我去收拾浴室。”
“不要,”你从被子里探出手,拉住它尾巴,你歪头打量豆豆眼熊,“要茉莉陪着。”
“可是……”
“茉莉也不要我吗?”
豆豆眼熊摇头,它抱住你的胳膊,毛茸茸棉花脑袋顶住你肩颈,又暖和又软乎,你舒服地眯起眼:“你真好,茉莉。”
“……”
豆豆眼熊掀开被子,整只熊钻到里面。
它好像知道你身体每处细微敏感点,很轻松地就能帮你撑起关节塌陷处,你如落入超大棉花糖中,无论怎么翻身,总会有豆豆眼熊的身体帮你支撑。
它抬胳膊,熊爪一下下轻抚你发丝:“很冷吗,成露。”
你摇头,脸埋在豆豆眼熊胸膛。
因为豆豆眼熊是棉花做的,没有任何攻击性,你不用担心睡到半夜突然有奇怪东西爬入你的身体,多日濒临崩溃的神经终于松懈,全身力气飘散,你陷入更深黑暗中。
…
……
这一觉,从天黑睡到天黑。
等你醒来,你记忆出现短暂空白。
你记不得你是谁,也不记得为什么会躺在陌生的床上,看到躺在身边的玩偶熊竟能独自爬起来,拿起叠在旁边的睡袍示意你穿上,你意识出现片刻恍惚。
玩偶熊歪头:“成露?”
它还会讲话。
你闭眼,将被子掀高盖过头顶,被窝里面混合热气的柚子洗发露味儿,令你打了个小小喷嚏,玩偶熊如临大敌,它拼命刨动被子边缘,试图将你从被子怪的肚子里解救出来。
“成露!成露!”
它还知道你的名字。
你想捂住耳,可又怕松开手,就让那只会讲话的玩偶再次爬进来。
一定都是梦吧?
你闭眼,试图催眠自己。
明明上一秒还在教室,怎么早读完打了个盹,就变成完全陌生的世界?
必然是梦。
否则,现实生活哪会有讲话的玩偶熊。
睡着之前,睡着之前干什么来着?
好像是刚交上去寒假作业,胡乱潦草涂了几笔,你同桌莫离无奈,但看在十几年的竹马面子把你的作业压到最下面,免得能被老师抽查到。
“谢啦!”你双手合十,对他笑得格外狡黠:“十根酸酸条怎么样?”
你竹马面无表情,学习委员的头衔被你占得大便宜,他食指轻轻揪住你耳,像是警告地轻捏。
不疼,结果被年轻的代课老师看到,以为莫离在对你校园霸凌,他大呵一声吓得你哆嗦,侧脸瞬间嘴角无意蹭过莫离校服之下的手腕。
不,不对。
你见过这张脸,但对方远比现在的要成熟,甚至连名字......
莫离?茉莉?
你是谁,这段记忆又属于谁,为什么你会对此毫无印象?
头好痛,肚子也好痛。
海马体仿佛存入两种不同的人生,一部分是宁静、平和的校园生活,另一个则失去秩序充斥漆黑混乱线条的无望未来。
你蜷缩起身子,眼前阵阵发黑。
有东西在重塑你的记忆。
“咚!”
冷不丁的坠落感坠得你干哕,你身体温度骤降,连绵痛觉似针扎。
“咚——!!”
像是迫切昭告自己存在,它们竟在体内逐渐,血液飞速流转,冲击使人头晕,眼球脱离神经控制固定在同一位置,舌头无法安分待在口中,你必须将其完全吐到外面才勉强克制翻涌的恶心。
“咚!!!”
胸口巨物卡住你能吸入肺部的为数不多的稀薄氧气,你挣扎着翻身。起初,你误以为是外面动静,谁知声音源于你身体深处。
这并非敲击……
你后腰弓起,如极寒冻僵的磷虾。
因为冷汗,你发丝黏在皮肤表层,身体无法控制地哆嗦。头顶被子由玩具熊缓缓掀开,视野光芒大盛,你不适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