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程与当年的柏林大致不差,她与李蒙禧相携着共同露面红毯,李蒙禧为她提着裙摆,言笑晏晏时,轻轻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一定打起精神来。
今日揭晓奖项,可不论得奖与否,再回国内,按奉颐的今时今日,身价与地位必然翻上一番。这是常师新此生最乐意看见的事情。
李蒙禧沉稳的手始终带着她一并前进,奉颐调整状态,轻声说了句谢谢。
摄影师们对奉颐这位东方面孔的国际新贵诸多好奇,在红毯上大声呼叫她的名字——
“elise!”
“elise!elise!”
她回过头,给了镜头一道飞扬的笑容。
此刻国内同步直播,许多人惊叹于奉颐这次褪去青涩后的艳丽动人,以及那身沉淀后出入各大场合的得体与优雅。
但更有眼尖的,从她全身的avielle中,认出她手指上那颗璀璨夺目的蓝色钻石,隶属于私人定制。
钻石成色极好,他们猜测是出自哪家的手工。可扒来扒去,最后也只敢确定,这极可能国外某拍卖行某富豪拍下的私藏品,距离全球首次露面在十几年前,世界仅此一颗,单就目前价格便已千万。
入了会场,奉颐安然落座。
不知是有了教训,还是有了经验,比起上次柏林电影节深重的得失心,这次的心态反而轻松开敞。
按照主竞赛单元的颁奖顺序,最佳女演员奖位列第四。
等到终于开始公布时,奉颐看见那位camille缓然从容地走上了台。
奉颐感慨这层微妙的缘分,接着就听见camille简短地对最佳女演员奖发表赞美辞。
然后camille举起手中的信封,用最轻松的语气调侃着今日有位最美女士即将诞生在自己手上。
现场紧张的角逐氛围经这么一调侃,倒是稍有缓和。
接着,camille在众目睽睽之下撕开信封。
纸张脆响震动奉颐耳朵,camille看见信封上的名字后,笑了起来,靠近话筒,缓缓道:
“第xx届戛纳电影节最佳女主角授予——”
故意停顿,悬念拉满。
所有人屏气凝神,期待着那个预想中的名字被念出。
等待的间隙,奉颐忽然慢慢抬起那只带着蓝色钻石的手,轻而虔诚地按在了心脏的位置。
脑海中那一瞬间只有一道声音——
西烛,保佑我吧。
台上的camille这时候提声,开口,公布揭晓:
“奉颐!来自影片《太阳里的女儿》!”
答案一出,胜利音乐骤响。
身边所有人全都高声欢呼尖叫起来。
这样热烈的氛围里,奉颐那一刻却喉中仿佛哽了万千巨石。
她长长舒出一口气,将这些年所有的苦难与心酸、阴翳与背叛吐出。
不够明艳的笑容在脸上越扩越大,她噙着热泪,仰头,起身——戛纳华灯初上,暗耀冉冉而起。
世界渐渐成了模糊而扭曲的多边形格子。
她踩着高跟鞋,迈向那个梦寐以求的领奖台。
这条路明明短得只有一分钟,却长得好像历经了十几年的沧海桑田。
接过奖杯,缓缓站上台致辞的那一刻,她不禁问自己:奉颐,这一路走来苦吗?
比起很多人来说,她其实已经算是很顺,可又为什么会忍不住眼中的热泪?
她看向底下满场著名的国际导演、演员、制片人,他们每个人都仰起脸看着舞台中央的,今晚最大的女主角。
那天台下闪烁的相机灯光明灭闪烁,如漫天繁星。
卢米埃尔大厅亮如白昼,红色座椅层层叠叠,最后消失在金色帷幕。
而帷幕的尽头,她看见了常师新。
他西装革履,容光焕发,就站在那个角落,轻轻笑着为她鼓掌。
她怔忪。
下一瞬,人影消失在茫茫无际的视野。
强忍泪意,施然笑开。
最应该在场的那个人,今日缺席,永远缺席。
那一年的故事最后,好像圆满,又好像不够圆满。
而在那天那个精彩故事的结尾里,是她抱着奖杯,跨过无数个无人知晓的黑暗,隆重地向世界介绍宣告——
“感谢评委会的认可。”
“我叫奉颐,是一名来自中国演员。”
【作者有话说】
我是个取名废,但常师新这个名字当初定下的时候却非常迅速简单。
师新,失心。
失去本心。
下一章文案[抱抱]
第102章
◎三哥,是姓宋,唐宋的宋。◎
就是那一夜,奉颐荣获本届戛纳电影节最佳女演员的消息同步传回了国内。
彼时尚未天亮,舆论却已经酝酿着隐隐爆势。
几个时辰后,大批网络活跃粉丝与用户苏醒,看见新闻后激动不已,这股劲儿才如同燎原之火,被彻底点燃。
看见这条新闻的上班族与学生们开始口口相传,它回荡在在各式各样的办公大楼、学校之间,不断发酵壮大。
“奉颐戛纳影后”这个词条从早晨开始就被冲上热搜,此后,便挂在了头条整整一天。
“奉颐”再度成为热词,而如今传进各家各户,许多老人妇女只会自然得吃着瓜子八卦——哦,是那个大明星奉颐,她演电影又得奖啦?什么?还是国际大奖?!好好好,这姑娘可真厉害啊……
就这样,消息纷纷扬扬地传遍大街小巷,口碑裂变如同风暴侵袭,到最后影响力越来越大,捧高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这个非科班出身,一切从零开始的白纸一样的女孩,历经十几年的沉淀与努力,而今终于迈着大步,站在这座殿堂的最高峰。
是天赋,但更是心血。
它们在无数砂纸上反复磨砺后,从太阳底下的裂隙中逐渐透出一丝光来。
媒体对这一事争相报道,关于她的新闻随处可见,夸赞、捧高、表扬,那两天打开任一软件,她的名字便无孔不入地冒出来。
这边人气再次高度回归,把互联网闹得沸沸扬扬。
那边皇城根下的人却照常过着平淡日子。
那日天气好,高从南突然在群里说有个朋友在雍和宫那边新开了一家茶馆,请兄弟几个过去捧个场,就当聚一聚玩一玩。
赵怀钧正好有空,便如旧赴了约。
可这新茶馆不知是刚开还是怎的,忒没谱儿,他开着车在胡同巷口找了一个多小时的停车位,到最后差点儿没尥蹶子直接走人。
好容易泊好车,刚进门,就看见院子里的夹竹桃旁蹲了一条迎宾大金毛。
大金毛半蹲在地上,吐着舌头哈气,一脸谄媚地看着进来的人。
这茶馆头脑不清醒,狗却有点意思。
他冲它吹了个口哨,果然金毛立马屁颠儿屁颠儿地凑了上来。
他蹲下去,摸了一把金毛的头,对它道:“你家主人是不是缺心眼儿?我这么大人物来光临他茶馆,也不知道提前给我弄个车位来。”
金毛“汪”了一声。
竟然没护主,水灵灵地同意了他。
赵怀钧乐了。
可如果不是后来进了茶馆,亲眼看见这狗左右逢源地对着每个人撒娇,他还真以为这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
真是它主人的会做生意的好狗。
高从南身侧美女如云,衬得他过于清心寡欲。他抓着那只狗在旁边茶室里玩,外面嘻嘻哈哈闹成了一片,他却恍若未闻地不断抛玩着玩具球。
今日气氛正常得近乎和谐,但其实说实话,有那么些微妙。
平日一个两个最爱说“哪个小明星又跟上了哪个公子哥”、“哪个的老婆大闹了一场剧组扬言要封杀小三”、“哪个演员挺着肚子想逼宫上位”尔尔。你一句,我一句,说来说去最后*还是回归到自己约了谁,睡了谁。
放在以前赵怀钧也不大爱参与,如今公司事多,更是减少露面这样的场合。
但即便如此,回回来了都能听见些七七八八的事。
今日稀奇,他们说的竟是那些个远在海外的留学圈的事。
这群人什么尿性,他还不清楚么?
他与奉颐当年的事儿人尽皆知,两人相好了十年,最后却闹得十分难看。
如今她盛名在外,是当下最热门的话题,保不准说着说着,就绕到了她这里。
谁又敢当着他的面揭他伤疤?
赵怀钧默不作声,跟那狗玩得不亦乐乎。
里面一圈人都转来转去地观察着他脸色,只见他神情平和,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吊儿郎当地坐在沙发里,同一只狗玩得上好。
没半点多余情绪,松散得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也是,赵三公子出了名的绝情,当年为了能上位,连自己亲生父亲都能给气得半身不遂,又真的把谁放在心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