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涸隐约觉出了盛矜与状态不太对,不知道是谁惹他心情不好,他找机会往上凑,去送饭或者送文件。
可盛矜与不见他,好像真的忙得不得了,连见人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这很不正常。
往常就算他心情不好,他不想见任何人,但苏涸硬往上凑,他总不会赶人的。
可这次不一样,盛矜与似乎在躲着他。
苏涸心情沉下来,咬了咬唇,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这次惹到盛矜与的人,似乎是他自己。
这天晚上他好不容易把人等回来,好巧不巧苏涸当时正在打电话。
对面是大大咧咧的邵斐,嗓门嗷嗷大:“他们有几个跑去跟女朋友约会了,重色轻友的东西,我们不带他们!不过确实时间有点巧,掩上情人节了,不然那几个还能狠狠宰你一顿!”
苏涸笑了笑:“应该的,大家帮我很多,这次如果不是时间调不开,我不会选在这一天,往后补上再聚。”
他一个出乎茅庐的新人,被萧青酌带进这个圈子,靠自己就注定走的不会顺,邵斐正好专业对口,介绍了几个圈里的兄弟给他,有星二代也有导二代,确实帮了苏涸不少。
“你少来,吃不上苏大作家的宴是他们没福气,改明我凑个游艇队,带你们出海啊!”邵斐大概是在一个吵闹的场合,咋咋唬唬地喊道。
苏涸接着电话就隐约感觉有人开门进来,他知道一定是盛矜与回来了,就抓着手机从侧厅跑出来。
人没见到,却听见一声很重的关门声,盛矜与连片刻都没留,居然就这么走了!?
苏涸有点慌,他应了两句就挂了电话,赶忙追到院子里,却只见到一个远去的车屁股。
他劝自己往好处想,说不定是忘带了东西,又掉头回去了,可什么东西那么重要,需要盛矜与亲自回去拿?
他等到半夜,没人回来,又不好意思地给方特助打去电话,像个半夜担心丈夫离家出走的妻子。
方特助似乎是在睡梦中被吵醒,还没醒盹,下意识答道:“少爷……?他下午就下班回去了,没什么事他也不会留在公司的。”
苏涸沉下脸问:“你不是说他很忙吗?连回来的时间都没有?”
听见苏涸如此沉冷的声音,方特助一个激灵就吓醒了。
从不发火的人生气是很可怕的,方特助赶忙找补:“苏先生你别着急,最近公司是……挺忙的,少爷兴许是回去加班了。”
“加班不带你?”苏涸步步紧逼。
方特助都快哭了,他也不知道最近这二位到底闹了什么别扭,盛矜与不肯说,苏涸这边显然也另有隐情,他怕说错话就把他老板卖了。
这种被老板的枕边人耳提面命质问的感觉,方程有生之年也算是尝到了。
他结结巴巴谨慎地东拉西扯,苏涸也渐渐冷静下来,听得出方程似乎确实不知道,便不再为难他。
“抱歉我刚才有点急,只是他刚才回来过,又走了,大晚上的,你知道他会去哪里吗?”苏涸沉沉地问。
老板丢了!?
方程也不淡定了,赶忙爬起来道:“少爷这样一声不吭就消失的状态,已经很久没有过了,晏先生可能会更了解,我现在就给他打……”
“不用了,”苏涸打断他,“我打。”
挂了方程的电话,苏涸转而就拨通了晏一琛的号码。
第53章
凌晨的拳击俱乐部里本该寂静无声, 此刻却响起放炮一样的砰砰声。
盛矜与只穿了身黑色紧身上衣,带着拳击手套不断挥拳,汗水大颗大颗砸在地上, 沙袋也被他砸得左摇右晃,一下下发出破空的声响。
一旁晏一琛躺在地上躺尸,拆掉手套和护具丢在一旁, 累得直喘粗气。
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他妈……到底……受什么刺激了?!把我打趴下还不算, 还自己在那揍沙包!”
没人答他, 四周只剩下极有规律的碰撞声。
晏一琛一骨碌爬起来, 拧开水瓶灌了几口,看着在那发狠揍沙包的人,一拳一拳都是带着气的, 也不知道到底被谁气得。
“我说到底是谁……”晏一琛说到一半,手机来了电话。
交际花的号码一直是很热闹的, 一天24小时, 总有人不分时间给他打电话。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顿了顿,眼神又往盛矜与那边瞥了一眼,才接起来,故意大声道:“喂, 阿涸啊, 这么晚打来有事吗?”
余光就瞥见那边的动作稍微停了停, 晏一琛嘿嘿一笑,果然症结在这吧。
对面苏涸兴致不高, 礼貌地问他:“抱歉琛哥,这么晚打扰你了,盛矜与跟你在一起吗?”
“发生什么了?”晏一琛没直接回答, 模棱两可地问道。
苏涸在那头解释道:“他今天晚上出门了,我不知道他去哪了,有点担心,他以前……不会不告诉我的。”
说到后面,苏涸的声音明显有些低落,晏一琛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盛矜与,随后道:“他在我这里,你别担心,我找他有点事,晚点就回去了。”
苏涸还是有些不放心,就刚刚方程那个态度也不像是无事发生的样子。
他问得很坦然:“琛哥,你是不是知道,他最近发生了什么?可不可以告诉我。”
这话问的,晏一琛实在冤枉,他还没搞明白盛矜与半夜把他叫出来的原因,自然也无法回答苏涸。
“别多想,顶多就是工作上的事情让他烦心了,我待会帮你问问,不早了,休息吧。”晏一琛好心好意劝道。
苏涸似乎比太情愿,但也只能道了谢,挂了电话。
手机一放下,晏一琛就跳起来,走到盛矜与旁边看着他:“说说吧,到底什么事?大半夜地上我这来,跟和老婆吵架离家出走似的,你出息呢?”
盛矜与停下来喝水,呼吸一起一伏格外凌乱,他沉默了得有两分钟。
才开口道:“没什么。”
“放屁。”晏一琛一边把玩着手里的水瓶,一边瞪着他,“这话你拿来搪塞别人就算了,你知道我是一定要问到底的。”
盛矜与看了他一眼,忽然问了一个看似很不搭调的问题:“苏涸周末在轩家宴请,有你吗?”
晏一琛一愣,摇头:“我最近可没跟苏助理联系啊,不过我听阿斐说了,他那个圈的朋友帮苏涸弄了个项目,说要一起吃饭的。”
盛矜与眼睛眯了眯,脸色很沉,又不说话了。
晏一琛还以为他因为这点小事吃味了,抬起胳膊肘给了他一下:“不是吧你,这都醋,你是越长越变异,酸菜坛子成精了吗?”
“苏助理正常社交,你在这发哪门子邪火,就算要发你也得有那身份啊!”
这句话要死不死正巧撞在了盛矜与的痛点上,他烦躁地冷哼一声,继续喝水压火。
他当然不会限制苏涸的社交,他只是突然发现了一件一直以来被坚信不疑的误区。
苏涸没有跟他表白,没有暗恋他而不得,没有爱他爱得不可自拔,也没有打算在情人节跟他摊牌……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他当真了。
他偷偷量了苏涸的指围,找人画了设计图,砸了两倍价提前拿到了成品,如今,却送不出去了。
这才是最让他烦闷的事。
“我就是突然发现,有件事我们都想错了。”盛矜与已经不似方才那么躁动,他把手套拆下来丢在一边,朝露台走去。
晏一琛跟着他来到外面,把这句话琢磨了半天,隐约猜到点什么,问:“关于苏助理?”
“我其实一直都没有看透他,我以为我们已经……”盛矜与顿住,似乎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
在看旁边,晏一琛咧着嘴一脸鄙夷,他想说他也有点看不透他这个兄弟了,盛矜与一直是有话就说的犟种,什么时候开始在这念诗一样装文青了?
盛矜与瞥见他无语的样子,啧一声,从迷茫的情绪里抽离出来片刻,皱着眉:“你这么看我干嘛?”
他顿了顿,又说:“他之前那份情书不是写给我的。”
表情不免颓丧,声音不无委屈。
晏一琛却一下笑出了声:“就因为这个?我还以为是你表白被拒,才跑来在这凄凄切切呢。”
盛矜与瞥他一眼,憋出三个字:“你不懂。”
他跟苏涸之间,如果没有苏涸喜欢他这个先决条件,那后来发生的一切又算什么呢?
这就不是你情我愿,反而变成了他的一厢情愿,即便这样苏涸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对,说不准就是根本没拿这个当回事,根本就没往感情方面想。
晏一琛啧啧两声,唉声叹气道:“是是我不懂,我是不懂你们这种纯情处男的弯弯绕绕,不是写给你的又怎样呢,这又不代表他对你没意思,你有手有脚就自己追啊,感情上面谁比谁高贵啊兄弟!”
他郑重其事地拍拍盛矜与的肩膀,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后者狠狠瞪了他一眼,目光放空着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