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那有一个，”季翘往最前方看了看，有一个直接露天搭建的收费摊没人，“我们过去？”
江叙点点头：“好。”
走近了点，看到摊子上随意摆了几块冲浪板，老板头戴着草帽，正坐在一个木质的小板凳上。
季翘走向前，正准备开口，才发觉有些异样——
这个老板的右手，没了。那处圆突突的，上面还有已经愈合但没法褪去的疤痕。
季翘顿时觉得喉咙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说不出什么话来。
江叙拍了拍他的后背，开口道：“老板，您这是租借冲浪板的吗?”
带着草帽的人没理他，只是换了个姿势。
季翘和江叙对视了一眼，再次出声：“老板？”
“你们别和他说话，他脑子有时候抽抽，听不见的！”隔壁不远处的阿姨围着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啊，这儿，有问题！有时候好，有时候坏的，没个准点儿！”
阿姨拿着手往脑袋指了指。
季翘没吭声。
阿姨拿着自己带的水杯，走两步到老板旁边，拧开盖子自己喝了一口，又把被子递给老板，在他耳边大声地喊道：“喝不喝水！——”
好像被熟悉的声音唤醒一般，老板终于有了动作，揭开帽子，直愣愣地接过水杯，咕噜咕噜大喝几口。
季翘这才看清楚这人的容貌，头发已然花白，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很深的痕迹。眉眼间能看出来年轻时候十分俊朗的模样。
阿姨继续道：“没吓着你们吧？”
季翘摇摇头：“怎么会。”
“吓到也正常啊，”阿姨摘下自己脖子上的毛巾给老板擦汗，“你看看他这右手，谁看了不说吓人。所以我们基本都没什么生意的。带娃娃来玩的人多，看到他早就被吓跑了，咋会来我们这做生意。”
“叔叔年轻时肯定很帅。”季翘细心地发现，即使有太阳，阿姨也把草帽给老板戴，而自己只会披着一条毛巾。
阿姨听到这话咧开了嘴：“那是的，那时候是我们村里最帅的，你别说，和你们俩有的一拼呢！看着都是清清秀秀的那种小伙子。”说完，阿姨又深深叹了口气。
沙滩上热闹非凡，所以这一块就显得更为冷清。
阿姨道：“哎，你们想玩的话，这个冲浪板你们就拿去玩。反正也没人来我们这做生意，我也很久没和其他人说过话了。谢谢你们和我说话。”
江叙没忍住，开口问道：“阿姨，我们可以购买的，您这边怎么卖的？”
阿姨笑道：“看着你们就开心，没事儿，你们拿去玩吧。”
季翘抿了抿嘴，看着阿姨的笑容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是豁达吗？可能在外人看来是吧，但为什么笑起来时，眼睛却没有一点笑意呢？
“阿姨，”季翘沉声道，“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帮您拉客，如果能拉到二十人来租您的冲浪板，您就送我们一次冲浪的报酬，您觉得如何？”
阿姨沉默了几秒：“但是我老头........”
江叙察觉了她的心思，解释道：“叔叔这边，我们会提前说明情况的，介意的顾客我们不会强行带过来。”
“那行。”阿姨比刚刚笑得更真实了些，“那就辛苦你们了啊。”
江叙拉着季翘走远了些，看着其他租赁点排着队的人，还不知道怎么拉客人比较合适。
沙滩旁边的租赁点像是集中管理一样，都是在一个一个木头搭建的屋子里进行售卖，外面会清楚地标明价格。
“他们都是卖30元一个板子，作为基础费，时长是2元一小时进行叠加。”江叙看了看几家，“价格都差不多，估计就在左右做生意也不能价格太低。”
“那我们就稍微定价低些，”季翘说，“最好是我们走了后，还能持续发展。”
江叙看着季翘一脸认真又担心的模样，微微勾起嘴角。
真的很想摸一摸季翘的鼻子。
这么想着，江叙抬手在季翘的鼻尖刮了一下。
“你干嘛！”季翘被吓了一跳，小声嘟囔。
“出汗了。”江叙笑着解释，“但是还有个问题。”
季翘抬眼看着江叙：“什么？”
江叙回答道：“如果定价太低，会不会引起周围租赁店铺的意见？持续发展可能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可能还会引起——”
“他们不满会怎么样？打压？还是........”被江叙说得季翘的心都揪了起来。
他承认自己是个十分容易共情的人，有时候情绪上头甚至会考虑不到别的。
“别怕，”江叙拉住季翘的手，用手心的热度安抚他，“我们先找人问问看。”
带着孩子的家长肯定不是首选，小朋友天真无邪，家长可能不一定愿意，怕孩子被吓到。
“要不看看大学生？”季翘问道，“网上不是都说，大学生是这世界上最纯粹的一群人吗？”
江叙挑眉：“那你大学的时候是吗？”
季翘狠狠点头：“但你不是！”
一直在和自己作对，季翘无论如何都无法将江叙和“纯粹”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硬要说的话，还是“坏蛋”这种词更符合他。
江叙戳了戳季翘：“脑子里编排我什么呢？邪恶的笑容都藏不住了。”
离他们最近的一群青年有三个，看着就像是放假来玩的，眼神里还有一丝丝“清澈的愚蠢”感。
季翘凑近江叙：“你身后3点钟方向，有几个大学生，咱们试试？”
于是克服了一些和陌生人恐惧的心理，两个人来到了几个大学生的面前。
“你们好，请问你们是想租冲浪板吗？”季翘开口问道。
三个男生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开口：“是，我女朋友想玩。”
季翘继续说道：“这边还有一家可以租，价格会稍微便宜一些，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意向。”
男生回答：“真的吗？你们不会拿着我们的定金就跑路了吧？”
旁边另一个男生锤了他一下：“你傻啊，你说出来万一他们本来没这想法呢！有你这么直接说的吗？”
季翘被他们逗乐了：“没事，担心也正常。”
男生继续说：“你俩长得太帅了，感觉不像是干这行的。”说着，又从不远处跑来了一个女生。
“我就说这边坑爹，价格都一样，死贵——”女生话音戛然而止，目光直愣愣地看着江叙和季翘。
“我草！！！”爆发出惊天大粗口。
女生一整个大震撼：不是，我是出现幻觉了吗？
我磕的cp怎么出现在我面前了？！
第50章 海边的吻
“嘘, ”季翘举起食指放在嘴边，“我们在拍摄新一集的综艺，如果可以的话, 请不要声张。”
“嗯嗯嗯！！”女生疯狂点头, 眼睛的亮光直冒，另一只手直愣愣地锤着男朋友的背, 一下又一下。
“嘶！——”男朋友莫名无辜躺枪, “疼.......”
“你闭嘴。”女生瞪了他一眼，转而阴转晴, 变脸速度之快让季翘看傻了，“你们是要拉客吗？”
“也算是吧。”季翘点点头, 余光发现江叙偷偷笑了下，没理会他，问道，“可以么？我们这边出租你们的板子会比其他摊位便宜些，但是要和你们提前说下情况。”
“是那边那个吗？”女生指了指远处，“我们刚想去问呢，但是喊了几声那个叔叔没反应, 我们还不知道怎么了, 就只能回来排队了。”
“你们看到了？”季翘莫名有点惊讶，“那.......会介意吗？”
“这有啥好介意的呀, 都是出来做生意的，我们看他们没人排队，就想租他们那个。”女生笑着解释道，“那就这样呗，你俩带我们去。”
“好。”季翘点点头。
他们本来给老板的定价是25元基础费，后续以1元每小时叠加。但几个大学生都觉得老板和阿姨不容易, 坚持又加了些钱。
女生拿着滑板，拦着他男朋友，对着镜头比了个耶，笑得灿烂：“爸爸妈妈！我上电视啦！”
“我也要上电视！”其他男生也不甘示弱，冲着镜头挤眉弄眼。
“你走开点！挡着我镜头了！”
“怎么，你还要现场献唱啊！”女生转过头来，“你再怎么都没我们男神唱歌好听。”
“怎么，我上音林jj是徒有虚名吗？！”
季翘看着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发丝间闪着金光。
“真好。”江叙说。
“是。”季翘也翘起嘴角，他没忍住打开手机，朝着他们拍了一张照片，画面定格的瞬间，季翘想他会永远记得此刻。
青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