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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往宫里打秋风的日子 > 往宫里打秋风的日子 第133节
  梁氏对外就一个标准,凡是站崔兰愔这头的就是自己人。
  既是自己人,那就没什么说的,梁氏将胳膊稍抬了一下,“咱们往前头去。”
  古尚书夫人没想到她这样爽快,赶紧挽住她,笑容可掬道:“今儿我都听你的。”
  不远处申阁老夫人见了,忙拉着郑尚书夫人过来,“你们是往前头坐么,咱们坐个伴儿。”
  这两人也是自己人,梁氏慢下脚步,等了两人一起往最前头坐了。
  宜清大长公主找了敬王妃,“咱们也去吧,我有话要问永嘉。”两人也挽手去了前头。
  罗氏想到儿子的叮嘱,瞧见往前头去的董夫人,她三两步追上去,“我给夫人做伴吧?”
  董夫人见是孟怀宗的母亲,董承告诉过她,皇帝虽撤了孟箴,却很看重孟怀宗,若应城有什么变故,他和孟怀宗就是皇后的后盾。
  想到这些,董夫人缓下步子,笑道:“孟夫人不嫌我喝不得酒就好。”
  罗氏顺势挽住她的手,“我也喝不得,咱俩正合适了。”
  有这些人带头,每日往西阁议政的各部司寺几位重臣的夫人也都往前头坐了。
  皇后还是那样准时,命妇们才在殿里坐定,她就在姜氏、顾氏、永嘉公主、端王妃几个的陪伴下入了殿。
  待她安坐了,满殿的命妇一齐拜了下去,“娘娘万安。”前所未有地恭谨。
  “几日不见,怎又和我客套起来,都坐吧。”崔兰愔笑盈盈看过来
  ,同之前别无二致。
  见众人都是一副不知该从何回起的样子,永嘉公主笑道:“我是不会同娘娘客气,听说今儿是延华殿小厨房做的菜,我早膳都没用,就等这一口呢。”
  宜清大长公主笑点着她,“你三两日就往延华殿跑,我不信娘娘没留你膳,怎还这么馋嘴。”
  “我这不是想趁陛下不在时吃个过瘾么。”
  “瞧你这出息!”
  都被姑侄俩逗笑了,殿里的气氛松快下来。
  笑声中,崔兰愔抬了手,“今日叫诸位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坐一起松乏下,延华殿小厨房里有几道菜很可吃,待会儿都多用些。”
  不语招了下手,内侍们开始上菜,都是以往没见过的菜式,闻着味儿就来了胃口,命妇们就没有之前那样紧张了。
  “趁热用,我经不得饿,就不管你们了。”崔兰愔开始专心用膳。
  见皇后果真没了话,竟真的是专请这些人来吃席一样,这些人的顾虑又去了些。
  尝到菜味后,宜清大长公主连连赞叹,“鲜美又清淡,云来酒楼的席面我也要过几回,和那里是两样的好吃。”
  崔兰愔笑着抬头,“这阵子我喜欢清淡些的菜,这都是按着我的口味来的。”
  她让着众人道,“好菜需得美酒配,各样酒都备了,想喝哪样只管随意。”
  永嘉公主已满上一盏酒,“有日子没乐一乐了,来,咱们都喝起来。”
  她这一引着,菜又一道一道上,好些就来了酒瘾,边上内侍开始殷勤地挨桌倒酒,不知不觉中一盏一盏就下了肚。
  酒过三巡后,崔兰愔端起一盏茶,“我以茶代酒敬诸位夫人一杯,我知你们很不容易,我别的做不得,于你们忧烦的时候请你们喝酒消愁还是使得的。”
  就有人借着酒意大胆问道:“娘娘知我等这会儿忧烦?”
  “我还知你们怕了我。”崔兰愔微笑。
  周衡的夫人跟着捧住脸嘤嘤哭起来,“娘娘,我们家老爷知道错了,这一个月来他吃不好睡不好,动辄就发脾气,我们家真要过不下去了,求您容了这一回吧。”
  很多同李家有来往的都白了脸,也开始跟着抹泪。
  崔兰愔向后靠坐了,“男人为自己的野心铤而走险不告诉家里,等事败时却要一家子老小跟着担罪,他们杀头流放不过一死,且那本就是他们该得的,女人和孩子何其无辜,尤其女人多半会沦落风月场,甚至被充做营妓遭遇百般羞辱,换到诸位头上,你们甘心么?”
  她又道,“这回我放了万家的女眷和孩子,是我想给肚里的小公主积些福气,后面再有撞上来的,我却不会再容着。
  不然都当我是好说话的,这样那样地试我的耐心,我也没日子过了,说不得只好大开杀戒了。”
  周衡等人的夫人立时都被吓到了,一起收了声,哭都不敢哭了。
  “我还想同诸位夫人长长久久,咱们这样时不时聚着喝酒赏歌舞,多少开心,若是少了哪位,我会很遗憾。”
  周衡夫人哇地嚎啕大哭起来,“我想长长久久见到娘娘,娘娘才给加了俸禄,好日子正要开始……呜呜……那个死鬼……怎么就不知足……”
  永嘉公主就道:“要我说周衡就是欠收拾,关着一家老小性命的事,你哭顶什么用,横的怕不要命的,什么野心勃勃的都怕疯的,治住了他,看还能生什么心。”
  “治住了他就行?”周衡夫人抽噎着看向崔兰愔,“娘娘您给我个准话,要是能容这一回,我豁出命来也要压住他,再敢动心思,看我打折了他的腿!”说到后来,她脸上已是杀气腾腾。
  “夫人若能做到,我就容周侍郎这一回。”崔兰愔应了,她往殿里环顾一周,“就以今日为期,若都就此收手,我可既往不咎。”
  这回是梁氏端起酒盏,豪迈道:“酒能壮胆,咱们再喝三大杯,也别等了,择期不如撞日,都去疯一把,一个人力弱就给孩子们走招呼上,有娘娘在,没人会指你们不敬夫君。”
  呼啦一下,周衡夫人带头拜下来,“谢娘娘恩典,我等定不负娘娘的期许。”
  第146章 各自想念葡萄架都倒了
  有两回经验了,估摸着快到散宴的时候,各家的男人都躲到了外书房,又吩咐随侍,“夫人问起,就说我有题本要写,晚上要在书房歇了。”
  就是家里夫人滴酒不沾的,也都是这个情形,不过是各家摆出来的理由不同而已。
  没法子,从皇后那里吃喝回来的,不管沾没沾酒都换了个人似的,实在不好招架,惹不起,就只能躲起来。
  副都御史狄年府上,他夫人计氏回来,听下人回说老爷在外书房写劾奏,于这样的时候,计氏最听不得和弹劾有关的字样,立时就炸了。
  她一时找不到趁手的家伙事儿,操起案上扫灰用的鸡毛掸子,气势汹汹地就往前院去了。
  她这样来者不善的,前院服侍的忙殷勤地上前问安。
  “都退下。”计氏喝道,“待会儿谁也别给我进来。”说完,计氏一脚踹开外书房的门,挥着鸡毛掸子就冲了进去。
  狄年正惬意地靠在那里看书品茗,根本反应不及,就被计氏手里的鸡毛掸子劈头盖脸一顿狂猛招呼。
  “你疯了?”狄年护住头,想夺下计氏手里的鸡毛掸子。
  “你老实挨着,不然我还能更疯。”计氏也不管是哪儿,往哪儿顺手她的鸡毛掸子就落哪儿。
  她这样要和人拼命的疯状,给狄年吓到了,手上也不敢拦了,只能缩着脖子躲着,“有事你倒是说,怎么上来就打人。”是从未有过的和软态度。
  计氏又往狄年身上抽了十几下,见狄年脸上脖子上都现了一条条的红紫,披头散发地没个样子了,她才收了手,拿鸡毛掸子抵到他心口,“你给我说实话,私下里你有没有按李首辅吩咐行事?”
  对上计氏好似要生吞活剥了他的眼神,狄年心里直发毛,“有一阵子没有了。”
  “哪一阵子?你给我说清楚。”计氏拿鸡毛掸子在他身上戳点着,大有他不好好说话,就再给他来一轮打的架势。
  狭路相逢勇者胜,退了一步,就很难再鼓起反抗的心气儿,脸上脖子上火辣辣地疼,对上的又是不知还会发疯到何种程度的,狄年就不敢瞒着了。
  “翻过年我就没怎么去……万山被押回后,再找我都推了。”
  计氏火气一下就窜上来,她照着狄年头上连敲了几记,“果真是记吃不记打的,那次朝会上陛下就该将棋子砸到你脚上,直接叫你残了脚才好,省得这会儿被你带累得一家子没了下场。”
  狄年心虚地低下头,小声分辩道:“我是李首辅提携上来的,若是就此疏远了,岂不叫人说我过河拆桥,是个翻脸无情的。”
  “姓李的提携你不假,你给他做了这么些年马前卒也够抵了,你还要怎么回报?我为你操持家里,生儿育女又算什么?你个吃里扒外的……”
  瞄见计氏的鸡毛掸子又举起来,他忙按住她的胳膊,“我也知道轻重,应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真没做什么,这几日再叫我去,我都给推了。”
  他小心地打量着计氏的脸色,“娘娘那里都知道了?”
  计氏一把拍开他,冷声道,“在凤仪宫的时候,我还觉着娘娘是不是小题大做了,一点的影子就怀疑起来,这会儿才知道,娘娘真是大度。
  姓狄的,你自己作死别拖着我和孩子们下水,你要觉着眼前的富贵衬不上你,你自去筹谋,我和孩子就不奉陪了,你这会儿就给我一纸休书,娘娘说了,只要从今日开始划清了界限,就许我带着孩子归家。”
  狄年唬了一跳,嘴上却是,“娘娘那是吓唬你们,没见万家的女眷和孩子她都放了。”见计氏瞪眼,他忙道,“你放心,从此我再不登李家的门。”
  计氏寒着脸看他:“万山那样子,你看娘娘是只吓唬人的?她今儿明白撂了话,想长长久久请我们喝酒赏歌舞,不想少了哪个,若是有人想试她的耐心,她也不介意大开杀戒。”
  狄年不由打了个寒战,一再保证道:“我知晓了,会彻底同那边断了,你信我。”
  “我信不着你,往后你下衙就回家,跟你出门的都要换我的陪房,往外的帖子都要经我的手。”
  狄年咬牙应了,“行。”
  第二天起来,望着铜镜里脸上脖子上青一道红一道的,他是真想告假。
  可从那日后皇后就恢复了朝会,休沐第二日都是朝会,这要是不去,叫皇后误会他是故意叫板就不好了。
  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出了门,马车行到下马桥,他在车里往外扫探着,想错过人多的时候。
  却见连着好几辆马车停过来,也是好一会儿不见人下来,他心里一动,探头出来,恰
  好和刑部侍郎对上,那边满脸青青紫紫的掐痕比他脸上还热闹。
  所以,昨儿不止他家的葡萄架倒了,该是半个朝堂的臣子家里的葡萄架都倒了。
  狄家先下了车,随即前后停的几辆车里的都下了来,大家彼此彼此,大哥别笑二哥,哼哈着做伴往里走。
  等到谨身殿候着时,见到兵部左侍郎周衡,这些人全都倒吸了口凉气。
  山外有山,同周衡比起来,他们这些青紫都不算什么了。
  周衡脸上脖子上都清清爽爽的,比平日还白了不少,瞧着好模好样的。但你再往下瞅,他左胳膊是拿板子吊着的,走路时右脚一点一点的像个瘸子。
  同周家相邻的沈学士悄悄告诉说,“我家里从周侍郎家里下人那里打听来的,周侍郎家里的先拿菜刀砍在周侍郎书案上,接着拿擀面杖往他身上捶,左胳膊当场就打折了,右腿虽没折,却打拧了筋,昨天他家里真是鬼哭狼嚎一样,我一家子都受惊不小。”
  看着沈学士仍是心有余悸的样子,狄年知道,沈学士就算没挨他夫人的打,往后也不敢在家里摆大老爷的款了。
  女人狠起来,真就没男人什么事,尤其上面还有个更凶残的皇后坐在那里给撑腰。
  升朝后,皇后对下头伤残的问了一句,“都活着呢,我心甚慰,说明诸位还没过格,这回就揭过罢。”
  此起彼伏的吁气声清晰可闻,周衡眼见着有了精气神。
  退朝时,不语过来喊住安王:“娘娘请王爷去西阁,有事相商。”
  安王忙应了,跟着不语去了西阁。
  崔兰愔没有坐在大案后,而是坐在临窗的罗汉榻上,大殿上瞧不清楚,这会儿近看了,她脸色有些苍白,比往常显得憔悴。
  她指着下首的椅子道:“坐吧。”
  安王贴椅子边坐了,恭谨道:“我观娘娘气色不大好,虽政事繁杂,娘娘还要以身体为重。”
  崔兰愔叹了声,语气里是掩不住的疲惫,“眼下还好,我就怕日子提前,陛下赶不回来。
  这样多事之秋,陛下又给立言也带走了,虽有董承在,我却怕还有疏漏之处,我已让端王夫妻这阵子住到宫里来,你和三弟妹也带着孩子住到宫里吧,有你们陪着我心里能踏实些。”
  安王愕然,随即想到皇后该是有提前生产的征兆了,这是怕她生产时出乱子,想给皇帝的几个兄弟都就近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