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梨花味?!
宋秋辞睁开眼睛,和沈晴野对上视线。
他眨了下眼睛,沈晴野也眨了下,眼底一片奚落,宋秋辞又眨了眨,目光虚焦着,移向天花板。
“我饭呢?”沈晴野虎口扣住他的下颌,一点点掰回来。
“野子,你不至于吧?!”宋秋辞仰着头,余光漏出一丝丝心虚。
讨饭讨上门了都。
“走开点。”刚睡醒的声音带着鼻音,宋秋辞睨过眼前放大的脸,“你今天好呛人。”
“啊?”沈晴野拎着衣襟,嗅了嗅,“哦,今天早晨我乱动,香薰烧糊了,现在全庭院都这味道,待不了人,这不——”
他冲卧室外抬了抬下巴:“带老沈出来交朋友了。”
“你……”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宋秋辞呛咳了几声。
“说正事。”沈晴野松开他,从他枕头下摸出手机,点了点屏幕,一指上面的数条信息,“邓导演找你,夏南苏的事情搞定了,准备问你签影视改编合同。”
“‘定居……呸,光头社会哥也找你。”沈晴野推过去几张画稿,“他昨晚尝试发布了最终敲定的角色人设图,反响还挺好,我看大家都很喜欢。”
“哦哦哦……”宋秋辞单手撑床,抱着被子坐起,一条条回复着错过的消息,“好了好了,都解决了。”
“那我饭——”
“滚。”
晨曦透过薄纱窗帘的缝隙,照过飘窗边的细叶寒兰,勾勒过淡紫的星状小花,在男生侧颊的眼尾边落出几笔花瓣样的薄影,困意未散,宋秋辞垂落的眼睫下方一片轻描的微红。
沈晴野轻嗤了声,忽然觉得那3000字的损失,似乎也不算什么。
“还有个事。”
“滚。”
“?”
一巴掌轻轻拍在宋秋辞手心。
“正、事。”沈晴野拖长了音调,“我估摸着最近要办那什么全国青年非遗武学传人交流大会,好多年没去了,我怕生,你陪我一起?”
“你……怕生。”
“我怕。”沈晴野双手攥紧宋秋辞的手,无比虔诚地沉着眸,看着男生的眼睛,“我很多年没去了,他们都很想打打我。”
“那我也想。”宋秋辞插了句。
沈晴野无所谓地哼了声,可疑地大方:“可以啊,回头教你。”
“我看时间。”宋秋辞不怎么放心地睖过沈晴野,“我最近有个作业,我想去拍星空,不一定有空。”
两周后,l市。
星垂夜幕,淡紫、橘黄、深蓝晚星点亮浩瀚银河,山影连绵于天穹,孤树生于长野,黑枝向远空朝圣。
夹霜带雪的风拂过屋顶,将宋秋辞的围巾吹散,漫卷起风的形状。
男生微垂着头,黑色半指手套间冻得微红的指尖按动相机上的按钮,镜头仰向天顶。
脖子上的围巾被一把揪回去,沈晴野抓着围巾绕着他脖子来回地转,最终打了个不怎么好看的死结。
咔嚓,宋秋辞按动快门,嘴角弯起点满意的笑:“沈晴野,你有没有看今天的新闻?”
“看什么?”被迫套了身影楼风藏服的沈晴野捧着杯酥油茶,懒洋洋地尝了个味儿。
黄记者出院,在自家报纸上,给当年的沈晴野致歉,因为话题有流量能获利,《云行乐报》乐颠颠地把自家记者贬了个一文不值。
“没什么。”宋秋辞看着这人几秒,忽然轻笑了下,摇摇头。
“管他呢。”沈晴野仰头灌下酥油茶,散漫地曲着长腿,一手枕在脑后,仰倒在屋顶的斜坡上,“星空和道德,我心里有数。”
宋秋辞琢磨了这句话半晌,试探着问:“……‘有两种东西,我对它们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它们在我心灵中唤起的惊奇和敬畏就会日新月异,不断增长,这就是头上的星空,以及心中的道德律令’[1]。”
“嗯,对。”沈晴野眼底尽收万千星海,空着的手挂在宋秋辞的围巾上,“上次看你引用过。”
“你这记忆力也太骨感了吧!!!”宋秋辞脖子被扯出轻微窒息感,偏头躲了下。
不过——
这地方真好啊,除了有点高反,星空拍到爽。
这武学交流会的地点,谁选的?
“这地方是谁他妈选的?”
民宿的屋顶下传来一阵吵吵嚷嚷。
“谁家武学交流选在4000米高原上啊,我氧气罐直接焊脸上。”
“不是我。”
“也不是我,我是小孩。”
“选的真好啊,笑吐了,根本交流不了。”
“好像是沈晴野吧?”
“野子人呢,拖出来锤死。”
“不知道,陪老婆吧。”
“算了,交流点别的吧,来来来,打牌打牌!”
第50章 账号合并?!
“对二!”
“对二个屁,我王炸。”
“陈秉鸢,别出千,这儿都是手快的,真当谁看不出来是吧。”
“看出来了?”
“废话,一副牌能有两副大小王吗?!!!”
民宿的大厅里闹哄哄地,打完了牌,又开始讨论沈晴野的打法。
“交流不了武学,交流一下打沈晴野,总可以吧?”
“我来说,沈家那身功夫很需要施展的空间,如果是狭小的角落,沈晴野就会施展不开,被我们打出满头包。”
“你想想就好,你可能涉世不深,没和他对过招,他打架阴人很厉害。”
“如果这样呢,两个人牵制野子,一个人盯招数,剩下三个人上去锤。”
屋顶上,沈晴野双手悠闲地垫着脑袋,毫无危机感地听着这帮人的计划。
“看,好残忍。”他啧了声,拿膝盖撞了撞一边的宋秋辞,“宋花花你会帮我吗?”
“可以帮你拍照记录。”宋秋辞压下手,换上人像镜头,转而对着沈晴野,“来一张。”
“还来啊。”沈晴野躺得像条横尸,闻言,只有脚尖敷衍地动了动,“一下午加一晚上,我都换着姿势让你拍了多少回了?”
宋秋辞毫不客气地踹了脚沈晴野的腰,清透的尾音微抬:“这是宋秋辞男朋友的义务……啊!”
膝盖被铁铸般的五指扣住,就地一拖,宋秋辞仰倒在地,摔在沈晴野垫过来的手臂上,那手臂绷直着,推着他往上一抬,五指压紧他的手臂,他顿时觉得自己像锅里的咸鱼被翻了个面,摔在了沈晴野身前,几乎跨坐在沈晴野的腿上。
脖子上的相机挂绳被挑走,沈晴野把相机安放到一边,又大张着五指,潜入他的发间,像在抚摸什么大型的洋娃娃般,梳过来梳过去,发根处一阵微痒发麻,他索性闭上眼睛,想舒舒服服地靠在这人身前,直到一道慵懒磁性的声音压在他耳畔——
“沈晴野男朋友的义务,是换着姿势让我……”
“?!”宋秋辞一激灵,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对着沈晴野那张帅脸啪地扇下去。
手腕被沈晴野两指抵在半空中,轻轻一推,一阵酸麻沿着小臂一路蔓延。
“……”宋秋辞垂着目光,把嘴巴抿出了波浪线。
“草。”沈晴野懊恼地压着眉心,“抱歉,身体本能反应……”
宋秋辞刚想说没事,我也是本能反应,毕竟扇领导这事儿,是个人都在心底盘算过,就见到这人煞有介事地扯过他的手腕,帮他把五指一根根展开,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拍来拍去。
“来来来,别哭,给你打。”沈晴野强行夹出点温柔声线。
但宋秋辞明显看见这人背后的狼尾巴在左右摇摆。
“?!我没哭。”宋秋辞抽回酸疼的手腕,用力大声冷笑,“我才没那么脆弱。”
“野子!哪儿呢!下来玩啊!打牌让你赢。”屋顶下有人谄媚地嚷嚷,“别装,我听见宋秋辞的声音了。”
宋秋辞一怔,并着指尖慢慢慢慢抵住了嘴巴,视线心虚地飘左,飘右,最后给沈晴野。
“你故意的。”沈晴野嘴角一抽,丢给宋秋辞个自己反思的眼神,压着音调冷嗤了声,“回头收拾不死你。”
宋秋辞下颌微收,避开那道灼人的目光,挪开了一丢丢距离:“我没。”
“不来。”沈晴野冲屋顶下喊,“我高反,别欺负我。”
“哦,你高反。”屋檐下传来陈秉鸢清凌凌的嗓音,“你下午把你老婆按树下亲的时候,不是挺能耐的吗?”
宋秋辞:“…………”
宋秋辞耳边嗡了一声,紧闭着双眸,终于炸了:“关我什么事!”
沈晴野偏过头,没忍住笑了声,在宋秋辞发作前,从屋顶一跃而下,加入一帮人闹哄哄的混战之中。
宋秋辞乐得清静,远远地坐在屋顶上观战,看着这帮人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脚。
他忽然明白了沈晴野先前同他说的,学武是一回事,打架是另一回事。
揪头发、骂人、踢下盘这些阴招在沈晴野手里层出不穷,宋秋辞渐渐懂了,难怪这帮人逮着机会就要抓着沈晴野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