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笔文斋 > 穿越重生 > 天气晚来秋 > 第95章
  祝余微微睁圆了眼,萧持钧看着她的反应,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语出惊人道:“那晚,我就应该一刀杀了谢檀。“
  他漆黑的眼眸里平静无波,仿佛并不知道这话有多骇人。祝余落在他肩上的手紧了紧,萧持钧低笑一声,撕开了那层名为克制的外衣,再次低下头来,覆住祝余的唇齿,不容拒绝地舔吻进去,压着她的唇瓣,抬手将祝余的手攥在手心,十指紧扣交缠,另一只手自颈后环住她,修长有力的指骨托住她的后颈。
  密不透风地将人揉在怀里。
  一吻稍歇,萧持钧微微抬起头,祝余往后枕在他手心,下巴抬起,露出下方细长白皙的脖颈,雪落无声,萧持钧盯着那处,而后骤然低下头,接连细密的吻落在她颈间,呼吸扑在脖颈处,祝余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而后又被他手心托住,不容置疑地回扣住,温热的唇舌落在皮肉上,带起一阵战栗。
  等到风雪暂停,祝余蜷在他怀里,面颊通红,萧持钧的肩背将她牢牢遮住,最后在她颈侧轻咬一口,而后又怜爱地贴了贴,方才抬起头,将她微微有些凌乱的衣领拨回原处,指腹在她颈侧浅浅的印子上摩挲了下,随后将人按进怀里,一下一下地安抚着。
  最终还是沉声妥协道:“将带星带上,明日我送你们出城。”
  【作者有话说】
  黏黏糊糊小情侣
  本文又名《论萧持钧妥协的n种方式》
  第83章 夜半来客
  ◎为臣之剑终究快不过帝王手中铡刀。◎
  永州城外,雪晴云淡,日光落在地面的积雪上,浮现浅金的光晕,带星牵着自己和祝余的马,和谢檀等在风波亭外,不远处,萧持钧和祝余相对而立。
  祝余身上披着萧持钧那件蓝黑披风,萧持钧正低头给她系着领前有些松散的系带,难得雪停,晨光落在祝余的身上,披风的领口有一圈滚毛,衬得她面颊如玉,眉眼盈盈,将系带系好,萧持钧抬手触了触她被滚毛簇拥着的下巴,而后牵住她,眉眼之间还是有些忧虑。
  祝余踮起脚,亲了亲他,“走吧。”
  萧持钧低低地应了一声,两人朝风波亭走去,萧持钧为祝余牵马,祝余翻身而上,待坐稳后,自萧持钧手中接过缰绳,指尖从他有些粗砺的掌心蹭过,萧持钧往后退了两步,祝余掉转马头,最后回看了他一眼,扬起一抹笑,冲着他道:“我走了,万事小心,在帝京等我——”
  而后扬鞭策马,一行三人朝西去。
  萧持钧在原地目送,直至远处再也瞧不见人影,日头往上升,晴朗的冬日,竟又下起雪来,他转过身,朝城门口去。
  午后,整装待发的顾明意,领着一队护卫往北去,萧持钧轻装简行,在沧州城与他们分开,一路向北,直奔苍梧山。
  一路兼程,祝余带着带星和谢檀,一路在裴家的庄子里落脚,雪路难行,紧赶慢赶,终于在除夕之前,到了锦州城。
  一路上遇见不少宵衣卫的察子,祝余使计在柝州将人甩掉,三人改头换面,乔装成寻亲的一家人,混在去锦州城的流民堆里。
  进了锦州城门,三人并未停留,直奔锦州官府,成功与早已等在那儿的青岚和无咎碰上面,稍作停留,与知州一道用了午膳,便往赤霞岭去。
  到雾灵山下时正值黄昏,带着谢檀,祝余便绕开了山脚下的村子,带人从附近的小道上山,半道上遇着来来接人的叶玄,手里还牵着小宝,两人一路走一路玩,见到祝余时,小宝手里还托着个叶玄给捏的雪鸭子,祝余走上前去叫她,与她说些小话,小宝端着她的雪鸭子,直往祝余手心里塞。
  后半段的路,祝余便一手牵着小宝,一手替她保管着雪鸭子。
  等到了山门前,雪鸭子早就化成了祝余指尖干涸的雪水,小宝浑然不觉,攥着祝余的两根手指,一路上摇头晃脑,断断续续地与祝余说着潮生门的趣事,她如今也愿意说些话了,见了面就问二哥哥怎么没有一起回来,祝余和她说二哥哥回家去了,她便皱了皱眉头,很不解地反问:“二哥哥的家不是在这儿吗?”
  祝余难得语塞,愣住了,而后笑开,捏了捏小宝的脸,小宝便又不满地与祝余控诉,说怜君老爱抢她的小人书,还不让她和书堂里其他人一起下水捉鱼玩,紧接着又自个儿反驳自个儿,说虽然怜君很坏,但是她会给自己扎辫子。祝余闻言,摸了摸她这两束炸开的毛辫子,有些哭笑不得。
  小宝仰面看她,又补充道:“……梅花糕,小宝爱吃,怜君……都留给小宝。”
  祝余摸辫子的手便又往下,蹭了蹭小宝的鼻尖,听了她的话,心里放心不少,而后又想起萧映真那个跋扈样,弯了弯唇角,说:“我们小宝这么乖,梅花糕就该留给小宝吃,怜君做得好。”
  听到祝余夸怜君做得好,小宝重重地嗯了一声,就这一小会儿便已将怜君抢小人书的事抛诸脑后,很开心地牵着祝余的手,到了议事堂长长的台阶下,她迈着小腿上去,还不忘回过身来牵祝余,俨然小大人的模样。
  到了议事堂门口,小宝便被门边候着的萧映真截走,说是今晚同春桃姐姐约好了要讲故事,拽着小宝便风风火火地往后院去。
  等小孩儿们都散了,叶玄与祝余对视一眼,将谢檀带去了崔南山的院子。
  雪还未停,过几日便是除夕,快到崔南山的院子时,谢檀脚下不稳,险些跌入一旁的山溪中,祝余伸手托了他一把,谢檀停下脚步,望着不远处亮着灯火的院落,眼底隐隐泛起波澜,他紧张地攥了攥拳。
  近乡情怯,也莫过于如此。
  推开院门时,早收到书信的崔南山正等在檐下,花白的鬓发如飘雪,手中捏着一只小册子——那是宋绍宁从前作的诗文。
  谢檀见了他,激动地往前几步,而后扑通跪在了地上,将手中的匣子放在雪地里,深深伏首,带着终于得见的喜悦和辛酸,开口道:“小人谢檀,见过崔公。”
  几息之后,崔南山下了台阶,亲手将他扶起,而后弯下腰,将雪地里的黑匣子捧起,苍老的手心将其上的落雪拂去,老头的双目泛起浑浊的微光,渺长的目光落在匣子上,叹了口气,手心覆在匣子上,像与故人相见一般,道:“行之,久违了。”
  那一方黑匣被崔南山亲手捧进书房,不算宽大的书房里,众人齐聚,青岚和无咎将门窗紧闭,崔南山这才将匣子打开,将里边那轻飘飘的考卷拿出。
  祝余抱剑守在门边,看着崔南山将考卷上的内容收入眼底,而后颓然跌坐在书案后的椅座上,被围住的书案后传来谢檀颤抖的声音。
  “恩公曾言,崔公是他最敬重的老师,此生入仕,必将以崔公马首是瞻,荡平吏治,拱卫山河。”
  他说着,往前逼近几步,直至书案边,收敛了情绪,朝崔南山发问。
  “宋家满门被斩,满朝文武皆缄默,小人手握铁证,却求告无门,那您呢?崔公何故,不执一言,眼瞧着自己的学生冤死狱中,亲眷尽数惨死。”
  夜里风渐渐大起来,祝余靠在书房门边,满室寂静,无人敢发声。
  崔南山仰头瞧着谢檀,这个多年前贡院的小小卒吏,蚍蜉撼树一般,在那场祸乱中活了下来,留住了宋绍宁的清白。
  只是他不知,那个时候,位高权重如崔南山,早已自身难保。帝心难测,便如这雾灵山的秋风,忽而轻柔缱绻,忽而凛冽如刀,阴晴不定,变幻莫测。
  崔南山大半辈子的心血都在朝廷的一道道政令当中,削藩平乱,变革争斗,他身在其中,大权在握,却也耗尽心力。
  曾经休息与共的君臣,在一次又一次试探和挑拨中被离散。
  那年春闱,他在病中听闻宋绍宁之事,拖着病体朝君王俯首,得到的只是紧闭的朱门,和陛下狐疑的猜忌。
  于是他开府门,用手中的权柄,强压着彻查此事,只是为臣之剑终究快不过帝王手中铡刀。
  惊闻噩耗时,崔南山才幡然醒悟,此一案,原本便无甚彻查的必要。
  满朝文武缘何皆缄默不语,宋绍宁的考卷上狂狷无礼之词太过显眼,如此浅显粗鄙的手段,陛下却深信不疑,为此大动肝火。
  这本就是背后之人设的一场局,贡院上下搜不出任何证人证物,押送考卷的卒吏突然溺死湖中,四处奔走的谢檀连连碰壁,最终只得落荒而逃。
  与之有关的贡院官吏、礼部官员都被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得了些无关痛痒的惩戒,唯有宋家,一家老小,无一幸免。
  负责查抄宋家的官员回京时,崔南山正在宫门外等着面圣。
  宋绍宁这事一出,天下读书人皆惊怒,但过后不久,京中便有流言散布四方,那些惋惜和质疑之声很快便成了一边倒的讨伐和批判。
  不过数月,再无人敢秉笔直书,叩问圣意。
  陛下的目的达到了。
  各处学子的诗文,从针砭时弊的策论时论,慢慢变成了花团锦簇的锦绣文章,此后数年,科考场上,皆是按部就班的行文构思,不偏不倚,毫无生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