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让你成长几年,我还真不一定接得下来,”他惋惜一笑,手上动作却毫不犹豫,弹指间,水流穿向咫尺之遥的对手,“难怪尊主这么迫切地要你的性命。”
“你杀了我,难道你就逃得掉吗?”奚缘硬生生接下洞穿身体的攻势,体内灵力疯狂涌向剑尖,竟然将剑刃又往下压了些许,“我的家人会把你,挫骨扬灰!”
“扫榻相迎。”黑衣人的笑更加真切,他伸手抓住迫近的剑身,鲜红的血汇进水流。
巨大的吸力几乎将龙泉鸣夺走,比奚缘抢夺冷如星的剑时更甚千万倍,龙泉鸣护主心切,疯狂震动,剑身与空气碰撞,发出令人头晕的嗡鸣声。
奚缘的虎口已经被那股力气震麻了,但她不敢松手。
卫予安他们还在周围,奚缘听不到他们的呼唤,看不见他们的神情,但她知道,她只要松手,那两人就要给她陪葬!
奚缘的意志是那样坚定,黑衣人却只是缓慢移动视线,他终于松开了手,沾满血液的指尖触碰上奚缘的面颊,好像安慰委屈的晚辈一般。
那手缓缓往下,停留在奚缘的胸前。
水流化作红色小蛇,自他的手臂奔向奚缘,只是拇指粗细的蛇,撞上身体却如泰山压顶,奚缘猛地吐出一口血,倒飞出去。
如龙卷水,四散的水滴凝聚在一起,比原本更庞大,更恐怖的巨龙压下。
而奚缘再也没有力气。
……
恍惚间,她好像落在一个干燥炙热的怀中。
“……”
奚缘嗅到浅淡的冷香,她嗫嚅道:“灯灯?”
“嗯。”
第115章 登基!
莫等的回应简短,却带给奚缘无尽的安心。
打渡劫,那就得渡劫来啊,欺负她一个小元婴算什么本事呢!虽然灯灯对外说自己只有大乘修为,但他俩啥关系啊,他几斤几两奚缘还不知道吗?
那还真不知道,奚缘同样不知道为什么归一宗比魔界近很多,但来的却是灯灯,她师父死哪去了?又不养了是吗?
但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那一剑清空了她所有的灵力,奚缘好累,只想好好睡一觉。
话说回来,奚缘这重生也太命途多舛了吧,哪有人次次被越阶追杀的?
第一次被袭击,对方修为是元婴,她是练气,对方要不是用剑的她都讨不到巧。
好不容易她元婴了,又迎来了第二次袭击,对方浩浩荡荡数十人,大乘期带队。
这次更过分,她还没大乘呢,对面来了个魔君。魔君!都当多少年渡劫了!来欺负她!要不是奚缘生性多疑,叫后援叫得够快,这次就栽这里了!
修仙界战力膨胀真的好快,就是怎么膨胀不带她玩呢?
奚缘在睡梦中皱眉,抓着莫等胸口衣服的手也一紧,将那身黑衣抓弄得皱巴巴。
不知触碰到哪里了,莫等挺拔的身形一滞,耳廓微红。
他垂眸,望着不省人事的奚缘,倒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只是叹了口气,伸手将她的脑袋往怀里按。
……
终于能动作了,卫予安却没急着冲过去查看奚缘的情况,而是拉着同伴,面色古怪地问:“嗯……不太对吧?”
肖舟一惊,他确实发现了不对,莫堂主千里迢迢赶来,动作却如此怪异:“你是说!”
卫予安面色凝重地点头,没错,就是他想的那样,这俩人肯定有点什么。
肖舟的手都颤抖了:“居然,居然……天要亡我们啊!这个莫堂主居然是假的!”
卫予安的眼中只剩下同情,她拍拍同伴的肩,顺便给人调了个方向:“没事了孩子,你玩去吧。”
……
奚缘悠悠转醒。
啊,床,好软。
啊,床,好大。
如果有个白毛美人趴在床边,用敬慕又羞涩的目光凝视着她,说早上好,今日就让臣下来服侍您吧。
就好了。
不过现在是不可能的啦,奚缘伸了个懒腰,慢悠悠下了床,她在房间内踱了几步,总觉得哪里不对。
是哪里不对呢?是屋子的陈设太过陌生,还是伤口消失了,神清气爽了,肚子饿了?
原来是肚子饿了。
奚缘锁定答案,并怜爱地摸摸肚子,吓她一跳,还以为被捅死了呢。
她推门出去,入目景色与记忆中截然不同,走廊的长柱缠着条条花枝,盛开的花如珠帘坠下,每一朵都沾着晨露,鲜艳美丽。
这不像人间啊,也不是归一宗,归一宗可没有灵气那么浓郁的地方,奚缘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险些被灵气呛死。
感觉可以稍微共情一下被金子砸死的人了。
奚缘又走了几步,走进雅致的山水庭院,繁花似锦,鸟语花香,美不胜收。
当然,让奚缘来形容的话就是这山可真山啊,这水可真水啊,这人……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啊!
那个狗魔君一水龙头给她创哪来了,这还是修仙界吗?
奚缘惴惴不安地走来走去,她记得自己昏迷前听到灯灯声音了来着,怎么睡醒了灯灯没穿着若隐若现的薄纱等她呢?
这么见外?
奚缘叹了口气,顺着心的指引走向某个方向,这次她学乖了,没闭眼,一路上还是没遇到人,不过山水之间云雾缭绕,倒是难得的好景色。
循着大开的房门,奚缘踏进这间陌生的屋子,只见君无越与北宫昭分坐棋盘两侧,正在对弈。
见鬼,奚缘掐了把自己的剑,君无越不是和自己一样走的不学无术路线吗,他怎么会下棋?
龙泉鸣懒洋洋地贴着奚缘的手,不愿动弹,于是奚缘知道这里没有危险。
不是幻觉?奚缘感受周身灵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她觉得自己懂了,这是给她创回前世了啊!
遂欢快地跑上去,揉揉昭美人的脸,抱抱月美人的脑袋,然后俯身亲了一口埋头绣花的灯美人的额头。
唉,得此后宫,妇复何求。
就是这棋子掉落地面的声音,和旁边喝水呛到的声音有些刺耳。
奚缘捧着莫等的脸,不满地看向她师父:“你在咳……”
她猛地惊醒:“不是!你怎么在这!”
奚风远惊慌失措,两手抱在自己胸前,俨然一副受尽委屈的良家妇男模样:“我还想问你在干嘛呢!”
多可怕啊!
……
在奚风远的视角里是什么样的呢?
他不远万里跑到洛城,好不容易给徒弟治好了,正要开个会,把不知道怎么摸过来的两个小兔崽子赶出去时,他本该沉睡的徒弟逛进来了。
一进来就是一阵沉默,那两个不怀好意的小兔崽子装模作样下棋,仿佛昭告天下自己有事做一样,他徒弟则左顾右盼摸不着头脑。
太好了,奚风远心念一转,这不正是逗徒弟玩的好时机吗?
于是他也不说话,他不说话,闻人渺更不会说话,至于卫予安?这家伙很有职业操守,锯嘴葫芦一样安静地躲在旁边看戏。
然后恐怖的事情发生了,他徒弟沉吟片刻,好似想明白了什么,从右往左将所有人宠幸了一番。
从摸脸,到抱抱,最后是亲额头,动作越发亲密,眼看着准备轮到自己了……
他徒弟要做什么他都不敢想啊!
奚风远上次和超过十岁的异性接触还是他堂姐拿木棍戳他让他不要死她家里了!
自己的清白神圣只能让女神侵犯,奚风远下定决心要制止徒弟的行为,实在不行,可以跳过他,对旁边那个单身、貌美、还没心上人的闻人渺上下其手。
这么一想,他面色才好了些,然而待他转头一看,哪里还有闻人渺的身影!
果然是和沈清卿混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
此刻,被奚风远惦记着,随时可能推出去挡枪的闻人渺在哪呢?
他正蹲在椅子后,不愧是多年习剑从不松懈的剑峰峰主,对局势的判断又准又快,奚风远还在给徒弟找借口呢,他已经先逃为敬了。
闻人渺不仅蹲在这里,他甚至还在想要不要掐诀变成什么纸片一类的,随风飘出这个地方。
他倒是不担心清白一类的,他又没看到奚缘亲同僚的额头,闻人渺很单纯一个人,这个时候还在给奚缘找借口。
他心想,肯定是奚风远这庸医用错药了,把家里小孩整得神志不清,既然如此,他还是不要看比较好。
不看,就不会被奚缘看到,这样,她日后想起来的话心中羞惭也会少一分。
要是能因此和他彻夜长谈就好了,从剑道聊到剑道,再痛痛快快地打几场,为此,他愿意从这里爬出去。
嗯,如果卫予安愿意闭上眼睛的话,他更能下定决心一点。
……
奚风远双手捂住胸口,娇弱地提醒徒弟:“冷静一点好吗?”
虽然他和娇花没什么关系,但也不能就这么被摧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