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康利ceo的位置。”
她牵起嘴角,“那太简单了。”
见自己猜错,佘少娴眼眸微动。
“那你想做什么?”
她追问,声音里多了一丝凝重。
高海臻却没有正面回答,“不久后,您就会知道了。”
“那这么说,你是不需要我的帮忙了?”
“当然需要,”高海臻语气平稳,“您愿意帮我,我怎么会拒绝?”
佘少娴眼神微眯,带着进一步的审视,
“那你总该告诉我,我要做些什么。”
念佛堂的诵经声,恰在此时停了下来。
高海臻转过身,正面对着她。
“我不需要您特意做什么,”她的声音清晰而平静,带着一种笃定,“到了那时候,您自然会为自己做出选择。”
她的话,像一团迷雾,将佘少娴笼罩其中。
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要抢来的那一杯羹,就在高海臻即将要熬好的这一锅里。
“好,”佘少娴压下心头的疑虑,“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此行目的本就不在拜佛祈福,事情点到为止,两人便各自离开了寺庙。
高海臻没有直接离开,她放松身体靠进椅子,视线穿过挡风玻璃,落在不远处树影掩映间的佛塔尖顶。
她忽然想,自己要不要也试着求点什么?
比如,求那只看不见的手,能快些将那些散落的圆圈,扣成一串漂亮的闭环。
想到此,高海臻坐直身体,缓缓闭上眼睛。
然而,就在她默念的瞬间,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车内的寂静。
她不得不睁开眼,从包里拿出手机。
看清屏幕上的来电显示,高海臻的眼皮微微跳了下。
按下接听键,将手机贴到耳边。
还没开口,听筒里就传来男人压抑着怒意的质问。
“高海臻!你究竟要让那乔雯婧干什么?!”
高海臻眉心微蹙,“她怎么了?”
“你还问怎么了?!她向钟临琛推荐了何正威谈判的那家公司!这事难道不是你授意的吗?!”
听到这个消息,高海臻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脸上掠过一丝瞬间的错愕。
随即,她的目光再次投向远处的佛塔,喉咙里滚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你还笑得出来?!钟临琛他今天在会上还说要把这家公司提进金石计划的名单里!”
冯道全的怒气几乎要冲破听筒,喷到她的脸上。
“我知道。”高海臻语气依旧平稳。
“你知道还要这么干?!”
“冯总,”她左手支在车窗沿上,指尖轻抵着太阳穴,“那您想怎么样呢?”
“当然是让她立刻撤下来!”
“谁来撤?怎么撤?为什么撤?”
三个冷静的反问,像冰水浇下,让电话那头的冯道全顿时哑火。
这个项目已经被钟临琛亲自推出来,要撤也只能由他本人或者钟念玺出面。
谁去劝?用什么理由劝?都是大问题。
万一出什么纰漏,自己就很有可能会暴露。
“你为什么要让乔雯婧这么做?”他咬着牙,声音里充满不解和焦虑,“这不是存心把整个公司往火坑里推吗?”
“不是我让乔雯婧做的。”
“那她怎么会偏偏选中那家公司?!”
“冯总,这不重要。”
“怎么可能不重要!你知不知道…”
高海臻平静地打断了他连珠炮似的质问:“我都知道,所以呢,您现在要停手吗?”
电话里,再度陷入一片沉重的死寂。
她没有催促,将抵着太阳穴的手收回,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带着固定的节奏,轻敲着皮革表面。
那细微的敲击声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像是一块秒表,倒数着她的耐心。
在耐心即将耗尽的前一刻,听筒里终于传来了冯道全的声音。
“何正威这两天就要签合同了。”
“那您记得通知曹一瑾,”高海臻的声音压抑着难言的兴奋,“要做好准备了。”
第133章 茶馆(一)
◎我,就是那个捉虫子的人。◎
三月伊始,春寒料峭。
跟穿过游廊,走入月洞门,冯道全便看见一座楼屋,飞檐翘角下,挂着青铜铃铛。
风掠过湖面,铜铃骤响,像细碎的砂砾,硌得他心烦意乱。
他皱了皱眉,压下那股烦躁,跟着工作人员走向楼屋。
门一打开,冷冽的茶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木味扑面而来。
一个女人坐在屏风前,手里端着茶杯,杯沿热气氤氲,遮了她半边神色。
走进屋内,待身后的门关上,冯道全来到她对面坐下。
“那些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他没跟她多寒暄,也没心思铺垫。
“从各种地方,各种人手里,搜集来的。”
“用这种拙劣的东西栽赃,”冯道全嘴角扯了扯,眼底却无笑意,“高秘书跟着会长这么多年,不至于连真假都分辨不出来吧。”
高海臻挑眉,问:“不是真的,冯总今天又为什么要过来呢?”
“当然是过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要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
“那冯总觉得,是什么人要一个城市银行主管的丈夫,一个手握企业产品上市关键审批,而且还是您小女儿的领导,来栽赃您呢?”
冯道全指节在桌面上叩了一下,叩得窗外的铜铃又响。
这次,声音却像钝刀刮骨,磨得人神经发麻。
他敢肯定,高海臻手里没有能直接指向自己的证据。
即便有,自己也只是在其中牵线搭桥而已,并没有违反任何一条法律法规。
“高秘书,我想你应该也知道,当年会长是如何从那些反对声中走出来的。”
“是我,拿我自己的职业生涯给他当的挡箭牌。”
“现在你手里的那些所谓证据,说不定就是当年那些人递给你的刀,用来对付我,对付会长,对付康利。”
冯道全分析得头头是道,谈及那些人时,脸上还适时露出愤慨之色,说到最后甚至表现出了一丝无奈,无奈高海臻被这些坏家伙们蒙蔽了双眼,错怪了自己这个好人。
高海臻身体向后靠去,手臂却还搭在桌上,转动着手里的杯子,陶瓷杯底在木桌上磨出细碎的声音。
“这么说来,的确也有可能。”
冯道全眼皮跳了跳。
很明显,她不信。
而且,一个字都不信。
但他的目的也不是要让她信,而是要让她掂量掂量,拿这些东西威胁自己的后果。
高海臻跟了钟士承再多年,说破了天也只是一个跑跑腿做些小事的秘书,而自己当年可是的的确确为他背锅不少的锅。
今天坐在这里的,就算是他钟士承的亲生女儿,也不可能任由她随随便便威胁自己,更何况面前这个连血缘关系都没有的高海臻。
只是,她也没揭穿自己,
反而抬手将一份文件袋推了过来。
“既然如此,那这些我就交给您,希望能帮您查到到底是什么人,胆敢栽赃陷害您。”
冯道全没动,目光钉在那文件袋上,
明黄色的文件袋,颜色刺眼得像会咬人。
“您可以放心,”她收回放在桌上的手,“我没有任何备份,即便有,对您也构不成任何威胁不是么?”
“无非是您的小女儿,和她的领导以及领导的妻子,会受到一点小小的调查罢了。”
“但既然您说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那我相信,那些调查的人想必也不会故意冤枉好人,您说是吧?”
冯道全喉结滚了滚,却因为喉咙干涸发紧,上下滚动都有些吃力。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冯总,您没必要摆出这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她坐直身体,微微倾身,阴影从她脸上褪去,露出那双弯起却不带一丝笑意的眼睛。
“我不是您的敌人,您,也不是我的敌人。”
冯道全拧紧了眉,无论她怎么说,始终还是保持着三分警惕。
“而是可以互相帮助的,朋友。”
听到朋友二字,他眼底原底的三分警惕,瞬间上升至七八分。
朋友。
活了这么多年,朋友两个字,在他心目中早就变了味。
“帮什么?”
“帮您,还有帮我,得到各自想要的。”
冯道全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怪不得刚刚那么简单就把东西给了自己,说到底,还是有求于人。
“你想要什么?”
“不如我们先谈谈,您想要什么吧。”
他不喜欢跟人兜圈子,特别是跟高海臻这样的人。
三言两语,就将人的思绪给牵了过去,然后不知不觉间,跳进她的陷阱。
“我没有什么需要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