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背地里,王家祭出了他们供奉的“蚀日尊者”。当天夜里, 上官海开着车经过跨海大桥, 途中突然失控, 险些翻车坠海。
“起初,上官海以为是意外。”林小雨凑过来解释道,“真相是他家供奉的“苍珥万象九重终焉阒阴至尊”在保他。”
冉和平:“......”该说不说,好长的名号!和前面那个蚀日尊者形成鲜明对比。
默默翻到下一页:
上官海的父亲上官诚年轻时执意留学海外, 彻底摒弃了家族信仰。回国后甚至把祖传的神龛扔进仓库, 导致上官家整整二十年没有祭祀至尊。
“所以几次遇险, 男主尽管没什么大碍,但多少都会受点伤, 是至尊故意的?”冉和平抽了抽嘴角, 说道。
“答对一半。”林小雨笑嘻嘻地竖起手指, “主要是他家老爷子一直在续香火, 不然男主开头就大结局了。”
......
拍了一上午的戏,中午休息。
冉和平捧着保温杯,研究手上的“上官家大事发展(主要剧情)脉络”大纲版剧本:
1 .上官海一个月内遭遇18起“意外”/寄希望于孙儿的老爷子发现家里唯一的独苗拜神也是哄他的,其实自己根本不信,以至信仰不纯,导致神明不愿替他解除诅咒,“意外”还在接连发生,气得晕倒
2 .病榻前,上官海发毒誓重拾信仰
3 .次日,王天赐的妹妹突然曝出吸毒丑闻
4 .一周后,王家海外资产被神秘冻结
......
冉和平不知不觉看入神了,别说,这剧情跌宕起伏,怪吸引人的。
一小时后,场务跑来通知开拍。
下午的第一场戏是落跑甜心女主小西被追杀的关键剧情:表面上是上官海强取豪夺导致女主逃跑,实则是王家派出的邪教徒在追杀这个意外撞破祭祀现场的女孩。
“action!”
冉和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进入状态。
他饰演的上官海将“女主”逼至天台边缘,背景是暴雨倾盆。按照剧本,此刻应该有段深情告白......
“你以为我在乎的是那块地?”上官海一把扯开衬衫,露出心口金色的印记——这是昨夜他又一次死里逃生,至尊显圣后,在他身上留下的敕令。
“王家在用活人血祭!你知不知道,之前与王家做竞争的商业对手,没一个有好下场,其中破产都算是结局好的,大部分是直接家破人亡!”
话音刚落,小西突然猛扑过来将他撞开。
剧本里,女主挣扎的戏码,实则是躲避远处射来的子.弹。
这一段做后期就行了,角色们只要表现出来这个动作。
“咔!完美!”林小雨激动地猛拍了下手掌,“就是这个感觉!”
傍晚收工后,林小雨一进墨菲斯的办公室,脸上自信的表情就被忧心取代:“老大,这种涉及宗教内容,且里面的神明还都是真实存在的剧,真能过审?你不会是想动用...那种能力,忽悠审核吧?”
“我不是说这样做不好,咳,就是那什么,万一被发现......”
坐在红实木办公桌后的墨菲斯鸟嘴面具转向窗外霓虹:“你知道我们为什么选择拍土味短剧吗?”
林小雨想了想,实诚的说道:“因为我们是草台班子,只能拍这种。”
墨菲斯透过落地窗的倒映,幽幽看了眼林小雨的身影:“......你有没有调查过,最近全网播放量前十的短剧,六部都在影射真实超自然事件。”
说着,他拿起放在桌面上的平板操作了几下,随后翻转过来正对林小雨。
屏幕上,正在播放某平台热播剧《恐怖邻居》,弹幕密密麻麻飘过:
【这女邻居杀人的手法和b市今年就前几个月发生的随机杀人事件好像】
【第三集的小女孩好吓人!果然中式恐怖最恐怖的就是以小孩、女人为载体......】
【没人说那个老大爷邻居吗,演员演的真好,那种粗看慈祥、细看森冷渗人的阴间味完美表现出来了,吓得我现在看到上了年纪且面目和善的老大爷都心头一紧!】
林小雨陷入沉思,眼神茫然。
是、是这样的吗?她怎么不知道这剧这么火?没听周围人说过啊。一般来说一部剧火不火,看周围人以及网络上会不会经常刷到就能知道。
如果能经常刷到、周围人也总说,那就是。
可这叫什么...《恐怖邻居》的剧,没有火剧的标准“现况”啊。
莫非,老大说的是恐怖片里的火剧?那他们拍的《霸道总裁的落跑甜心》也不是恐怖片啊...不对,里面有些剧情还挺吓人的,涉及到神啊鬼啊的......也算是恐怖片?
“对了。”在林小雨发散思绪,把自己越搅越混乱时,墨菲斯突然说道,“可以加上我主的颂词,你知道的。”
林小雨回过神来:“好的。”
回去后便在剧本上添了段:【苍珥临霄,万象俯首;九重终灭,阒阴独尊】。
具体是什么意思林小雨最开始不明白,后来上网查阅后大概懂了。苍珥翻译为大白话就是苍天,万象是指宇宙内一切事物的总称,九重终焉意为拥有至高身份、且始终掌握这份权柄,阒阴首次出现在《太玄经》中,代表幽邃、黑暗。放在神明的尊号里,应该是说该神拥有统摄至阴的权力。
反正就是上天下地无所不能。
非常厉害。
***
时间回到上午八点。
h市灾后第二个小时。
安置点的板房区已经陆续有人醒来。
王秀芬坐在床边,手里攥着一张全家福——照片上,她的丈夫搂着女儿,站在h市滨海公园的摩天轮前,笑容灿烂。
然而现在,那里只剩下一片扭曲变形的钢筋废墟。
“妈......”女儿小雅揉着眼睛坐起来,小手拽了拽她的衣角,“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王秀芬喉咙发紧,说不出话,忍着悲痛把女儿搂进怀里。
这时,隔壁床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正对着手机视频抹眼泪。视频里,一个小男孩奶声奶气的喊着“奶奶”,背景音还有叫着妈,看看你孙子的年轻男声,以及一道温柔的、让儿子不要在沙发上蹦蹦跳跳的女声......
老太太儿子一家三口,全都没能逃出来。
上午九点,安置点食堂。
排队领早餐的队伍里弥漫着死气沉沉的气氛。突然,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摔了餐盘。
“就给我吃这个?!”他指着稀粥和馒头,眼球布满血丝,“我上千万的资产全没了!国家连顿像样的饭都供不起?”
志愿者赶紧解释:“物资运输还在......”
“放屁!”男人一脚踢翻凳子,“要是早点预警,我至于——”
“你特么闭嘴吧!”后面穿工装的大叔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老子亲眼看见当兵的为救人被活活绞成肉泥!你有钱了不起?有钱能买命?”
队伍骚动起来。有人小声嘀咕:“国家要是能预测诡异,早把全城人撤光了,我们又不是隔壁向往自由的欧国......”
穿西装的男人脸色铁青,最终甩开大叔的手,扭头走了。
下午两点,重建指挥部。
“第七安置点还需要三百顶帐篷。”
“自来水厂修复进度滞后,临时供水车增加到十五辆。”
“心理干预小组报告,已有四例自杀倾向......”
会议室里,投影仪映出h市卫星图:原本繁华的城区,现在像被巨兽啃过一样,缺了一大块——就是海中诡异上岸后接触过的那部分。
“最麻烦的是这个。”工程师调出海岸线画面,”海水污染指数超标一千三百多倍,所有海洋生物......”
画面中,漆黑的海水如同粘稠的石油般翻涌。几条形态诡异的“鱼”飘浮在水面,却已经不能将其称之为正常的海洋生物:它们的身躯呈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化变异。
最靠近镜头的那条鱼,原本应该是鱼鳃的位置,此刻被锈迹斑斑的钢筋贯穿。钢筋如同寄生生物般深深扎入鱼体,又从另一侧穿透而出,将整条鱼撑成了一个扭曲的“x”形。鱼眼部位镶嵌着螺母状的金属球,在阳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稍远处,一条体型膨胀了至少三倍的怪鱼正在缓慢下沉。它的鳞片已经完全被铁皮取代,腹部裂开一道锯齿状的缝隙,隐约可见内部齿轮状的骨骼结构。最骇人的是它的嘴部,原本柔软的鱼唇变成了两片锋利的铁片,不难让人想象开合间会发出“咔嗒咔嗒”金属碰撞的响声。
还有画面边缘,一个半融化的易拉罐仿佛被某种力量拉扯着与一条鱼的尾巴融合。铝制罐体如同活物般蠕动,慢慢包裹住鱼尾,形成一层金属与血肉交织的畸形外壳......
正在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得沉默时,一条足有两米长的巨鱼骤然跃出水面。它的脊椎骨完全由链条构成,鱼腹处镶嵌着一块完好的汽车牌照,看开头有个救字,原先多半属于某辆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