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一定是报复。
周孜柏看着阳台上烧出来的黑印,确定了这个猜想,烧了一半的烟尾巴被人随手扔进了垃圾桶,烟灰撒了一地。
也是,让人与世隔绝地在这里待了两个月,正常人怎么可能不报复,不报警就算好的了。
但是这报复怎么看多少都有点幼稚和刻意,像是小学生打架,不痛不痒地在这里挠痒痒。
徐霁鸣又去了咖啡机前面,泡咖啡的手艺是最近习得的,因为前段日子周孜柏出差,他有点不敢睡觉。
如果睡醒周孜柏不在身边,他会产生很大的恐慌,所以只好想尽办法让自己提提神。
其实周孜柏这段时间把他照顾的很好,至少徐霁鸣现在不再恐惧睡觉,心里的恐慌和不安都找到了自己的归处,只是可惜,现在周孜柏要亲手破坏这一切了。
徐霁鸣在这里愣神了一瞬,有点不敢想象之后没有周孜柏的日子。
刚才装出来的强颜欢笑都在这一刻消失,巨大的失落和难过快要把他淹没。试探再多次,周孜柏也是铁了心的不要他。
于是他做这两杯咖啡的时候很用心,决定自己手工打磨咖啡豆,磨得很慢,很细致,杯子里得咖啡豆很快就成了粉末状,苦涩的香味用入鼻腔。
萃取液从咖啡机里一点点滴出来,周孜柏终于清理好那些徐霁鸣制造出来的麻烦,进来看看徐霁鸣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徐霁鸣已经整理好表情,顺手递给了他一杯咖啡,边道:“这里的具体地址是什么?我叫了车,一会儿来接我,应该马上就到了。”
周孜柏把咖啡接过来,里面放了奶,他还是觉得似乎尤其苦涩。
“36号,导航搜一下就行。”
“好。”徐霁鸣低头喝了口咖啡,拿手机打了个电话,没避着人,简单交代了几句就挂断,然后抬头道:“说起导航,我有次晚上喝多了,阴差阳错让代价导航到你家门口,在门口睡了一晚上呢。不过你应该不知道,我记得那时候你不在家。”
“我知道。”周孜柏似乎觉得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啊?”徐霁鸣状似惊诧,“那你还让我一个人在你家门口睡一晚上?”
“不是还有只狗陪你。”
只不过那只狗现在已经不知道在哪里。
“哦。是。”徐霁鸣回想起来那只黑白相见的小狗,在家过得日子不错,长大了,也肥了好多圈儿,飞扑过来的时候能给徐霁雨的小身板撞一个踉跄。
他意有所指:“可惜那只狗不喜欢我了,跑了。”
咖啡快见了底,徐霁鸣问:“你说我该不该把他找回来?”
周孜柏垂下眼,没来得及回答,徐霁鸣就已经自问自答:“还是得找的,要是找回来它还想跑,我就给它买个最豪华的狗笼,再也不放出来了。”
周孜柏来不及细品这里面的意思,门外就传来了车流声,很快就有人来敲门。
徐霁鸣明显有些兴奋,似乎迫不及待要走,临走前似乎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周孜柏手里的杯子。
“不尝尝吗?以后想喝我亲手做的可没机会了。”
周孜柏愣了一瞬,抬起杯子喝了一口。
这味道……竟然非常甜腻。
徐霁鸣喝咖啡从不加糖,最喜欢黑咖啡的苦味,两个人在这个事情上有鲜少的默契,他们都不喜欢过于甜腻的味道。
周孜柏皱着眉头逼自己咽下去了,见徐霁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动作。
见他喝了,嘴角露出来一个笑,周孜柏理解为这是得逞之后的幸灾乐祸,和地上的烟灰,阳台上的黑色焦痕一样。
门外的门敲得有点急了,周孜柏吞下一口甜腻,却只觉得苦涩。
这下是真要走了。
缓刑也早晚会到执行期。
可徐霁鸣却还没有半点往出走的意思,只是看着他。
没了那种言笑晏晏,满不在乎。
逐渐变得面无表情,沉寂。
沉寂里面是一种周孜柏从未见过的疯狂。
不对,不对。
周孜柏发现自己看不清了,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徐霁鸣的脸在他面前出现了一万个重影,而门口的敲门声仿佛在催命,一下一下捶在他的胸口上。
彻底失去意识前,徐霁鸣上前抱住了他的腰。
周孜柏腿一软,整个人倒在徐霁鸣身上,热烘烘的,很沉。徐霁鸣后背倚着桌子,才没被人压倒。
“好重。”周孜柏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听见徐霁鸣在他耳边说:“不过放心,我舍不得让你摔在地上的。”
他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周孜柏的脸,还有嘴唇。
“钥匙在地毯下面。”徐霁鸣对着门口喊。
冯助理带着几个人推门进来,见到两个人的姿势明显一愣。
周孜柏的脸埋在徐霁鸣脖颈儿间,怎么看怎么亲密。而自己老板的手正牢牢地环着人的腰。
不是…消失了这么久,他真以为徐霁鸣遇见什么危险了,因此接到电话瞬间就赶过来,敲门也敲得急,带了一群人来,生怕出什么事。
可是面前的场景怎么和他想象的怎么不一样?
他立刻低下头,不敢看这种限制级画面,问:“抱歉徐总,现在是不是不方便,我们马上出去,”
说着,他拉着身后的人转过身,就要走。
“等等!”徐霁鸣道:“跑什么,过来两个人,帮我抬一下。”
冯助理这才意识到,压在徐霁鸣身上的人似乎有点不对劲,正常人听到声音早就站起身了,不会如此之…投入。
几个人把周孜柏从徐霁鸣身上拉下来,徐霁鸣才站直身体,顺便理了理衣服。
周孜柏垂着头,已经不省人事。
“别磕了,别碰了,给我好好放到楼上卧室床上。”徐霁鸣道。
几个人大汗淋漓地应徐霁鸣的要求把人弄上去,冯助理站在徐霁鸣旁边,等着徐霁鸣的指示。
没想到徐霁鸣下一句是,“没事了,你们走吧。”
冯助理一愣:“啊?”
不报警?不去公司?不澄清传言?
没事了?
“别告诉任何人你来过这,那几个多打点钱,嘴严实点。”
“是。”
“那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吧。带着人。”
冯助理浑浑噩噩地走了,临走前问了一句:“那楼上的人?”
“没事儿,太累了睡着了。”
“哦哦。”
门“啪”地一声被合上了。
冯助理碰了一鼻子灰,原封不动地带着人又离开。
等人走了,徐霁鸣才上楼看了看周孜柏的情况,见人眉头紧皱地躺在那,看不顺眼,又手动把人的眉头抚平了。
他俯下身亲了亲周孜柏的嘴唇,唅着人的舌尖,咬了一口。
似乎感觉到疼,周孜柏抽动了一下。
徐霁鸣轻轻笑了,神态癫狂,眼里都是不同寻常的痴迷。
“怎么连你都要放弃我呢。”
“我不允许。”
第84章
周孜柏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他的手和脚被绑在凳子上,绳子乱成一团,毫无美感,完全是随心所欲。
系在身前的疙瘩丑陋得像是从身体里长出来的肿瘤,非常之没水准。
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周孜柏转头困难,用余光扫到漆黑的窗边,有飞蛾不知死活地一直往玻璃上扑,为了屋里的光源。
他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徐霁鸣就回来了。
只是略显狼狈,衣服上都是蹭的泥,两只手更是不堪入目,除了泥之外还有碎草,以及一些刮痕。全身已经湿透了,走一路落了一地水,踩在地板上一踩一个水脚印。
他推门看了一眼,发现周孜柏醒了,挑了挑眉,没说话,转身去了浴室。
水声很快响起来,徐霁鸣这个澡洗得很慢,时间很长,出来时候只裹着浴巾,右手上攥着什么东西。
他坐到床上,像是刻意忽略了周孜柏的存在,上身没穿衣服,下身只裹了浴巾,手里攥着的东西终于露出来了真面目,是周孜柏送他的红绳。
徐霁鸣曲着腿,坐在床上认真穿了半天,总算是带上了。
这东西他在“分手炮”那一晚上扔出了窗外,因为周孜柏说了“可以”。
他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可以,周孜柏是不是真的不在意。所以做完的时候,当着周孜柏的面扔了出去。
其实很舍不得,但是周孜柏真没有拦他。
看来真是随手送自己的,所以才这样不在乎。徐霁鸣那时候想,既然你不在乎,那我也不稀罕了。
结果转头就趴在窗户下的草里,撅着屁股跪在地上找了一下午。
本来这东西看起来这么明显,是非常好找的。可是下午下了雨,这东西就被大雨不知道冲到了哪里,徐霁鸣只好顶着雨一寸土一寸土地翻。
翻到了夜幕降临,才总算从泥里把这东西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