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昭昭和珲哥儿还那样小,离不开人。
于是她话锋一转,“不过既然姑爷有心,那我就厚着脸皮住下。”
她倒要看看,哪个不要脸的女娃敢往姑爷身上扑!
她可得拿出国公爷丈母娘的款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柳依依摩拳擦掌,只恨不得把从温婉那些话本子里的宅斗技巧用于实践,她临睡前还想着怎么收拾这些小妖精们,岂料温婉和魏峥双双跑路了!
于是,满院子花红柳绿含羞带怯的脸愣生生变成了上坟冷漠脸。
柳依依的宅斗计划胎死腹中。
而温婉已经跟着赵映真出城。
这是一支约莫五六十人的小队。
领头的便是那位禁军副统领秦将军。
小队扮做商队,赵映真是主,她和那位秦将军便是她的一儿一女,一行人护送绸缎布匹去往东面。
从京都出发至并州海岸出海,按照赵映真的说法,她将圣旨藏在某座荒岛之上,需亲自前去才能辨认方位。
显然,陛下并不相信她的说辞,但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因此护送之人都是精挑细选,从领路的首领到随行的护卫、小厮、丫鬟全是宫中心腹。
赵映真虽有公主头衔,可惜就连如厕这样的事情也有四个女婢看护,可谓是插翅难逃。
赵映真垂死挣扎。
死前……却要拉着她垫背。
马车一路颠簸,离京都越来越远,温婉心如止水,一心盘算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眼前这人除去。
“再好好看一眼吧。此去还需好几个月时间,只怕等你再回京都,魏峥说不准已经左拥右抱,全然不认你这旧人。”
赵映真显然不死心,寻了机会便要挑唆两句。
“我曾以为你招赘上门,又去父留子,与这世间头脑昏聩一门心思钻进情爱里的女子不同。不曾想…到头来你还是要嫁入国公府去…你也是个俗不可耐的蠢货罢了。”
眼下已经出发两三日,温婉半点瞧不见京都的模样,而为了防止赵映真逃跑,她每日衣衫、首饰、器具都要被婢女查验一番,因此温婉和她共处一辆马车内,也并不担心她对自己下手。
“那男人有什么好?”
“当初魏凤山为了建功立业,背叛旧主不说,还抛下自己妻子和两个孩子,任凭国公府被冲得七零八落。你当真以为他对陛下忠心?无非是被贪欲冲昏了头脑,急着为他自己建功立业罢了!”
“魏峥身上流着魏家人的血,从前是我,今日是你,我让你陪我出海,他可有阻挠之意?拿你的命换国公府的前途…你竟也咽下这口气……”
温婉含笑看着对面那人。
小娘子眸色清亮,不避不让,仿佛在看跳梁小丑。
好半晌,温婉慢吞吞开口,“你今日话很多。”
“是因为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了吗?”
赵映真脸色一滞,目光摄人!
她从没有哪一刻,这样的恨一个人!
“你想拿一封可有可无的圣旨要挟陛下,可与虎谋皮,焉能好过?”
“你看看你周围。”温婉视线一扫,“四周全是陛下的人。你现在已是一头困兽,死亡只是早晚。”
“你交不出圣旨,是一个死罪。”
“交出圣旨,失去护身法宝,同样是一个死罪。”
“若我是你,我就老老实实的将圣旨交出来,求一个速死。而不是机关算尽,垂死挣扎。”
赵映真面色扭曲,“你放心,临死之前我定拖着你垫背。魏峥为你断了双腿,把你当宝贝似的揣在心上,只要你死,他这辈子便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你刚才还说……男人喜新厌旧……”温婉无奈叹息,“眼下又说魏峥对我情深义重。你前后矛盾语无伦次,当真是穷途末路无计可施。”
温婉愈发确定,赵映真手里根本没这圣旨!
可是那狗皇帝疑心深重,皇位又是抢来的。自然不见兔子不撒鹰,若没有铁证,断不会相信这圣旨是子虚乌有之事。
不得不说,赵映真这一手玩得既妙又烂。
温婉坐回马车之中。
行驶至半途,马车却停了下来,那位刘参将派了斥候回来报,说是昨天下暴雨,冲垮了小桥,须绕路行走。
温婉掀开车帘,看见外面阴沉沉的天。
初夏交替,雨水较多,山路难走。
温婉视线一顿,落在道路一侧树干裂开、树皮剥落、内里焦黑的松树上,她蹙眉,“这是…”
那刘参将便道:“山中天气变幻莫测,昨日雷雨交加,应是雷电将这树给劈烂了。”
温婉脸色一滞,眼眸下垂,“那咱们可得小心一些。”
入了夜,一行人寻了某处农家庄子入住。天刚黑透,温婉便提灯外出,那刘参将要寻人护送却被温婉婉拒,“刘将军放心,我就四处走走。”
第496章杀局
温婉提着灯绕行庄子,最终在某处不起眼的房间内停住脚步,她举灯靠近,见一伟岸男子正在河岸边拿帕子搓背,“赵恒?”
那男子却忽然如小姑娘般娇羞捂胸,背过身去,“我不是赵恒!温娘子你认错人了!”
温婉灵魂发问:“那你怎么知道我姓温?”
赵恒:淦!
侯爷家的人怎么都那么聪明?!
赵恒心不甘情不愿的扭过身来,穿好衣裳,又听那小娘问:“你们国公爷呢?”
赵恒抿嘴。
这哪儿敢说啊!
温娘子临走前再三交代过他们,说国公爷的腿需要静养,若是国公爷敢带人跟着她,她就把赵恒和侯继的腿打断。
总之她不找魏峥的麻烦,就找他赵恒和侯继的麻烦!
温婉抓起河岸边的裤衩子威逼利诱,“你要是不说,我把你裤子拿走,让你今晚上就泡在水里。”
淦!
这小娘子真是太坏了!
你们两口子play能不能放过我!
赵恒立刻狂打眼色,疯狂求饶,温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冷哼一声,转身朝着山坳旁的那处宅院去。
夜风徐徐,温婉罗衣飘飞,流萤绕灯而行,一片静谧美好。
直到——
温婉走进院内,看见窗牖上那房内独自撑着拐杖练习走路的魏峥身影。
很显然,这厮早已听到她的脚步声。他很早就收起拐杖置于墙角,乖巧坐在床上,但额前细密的汗水和绯红的双颊却出卖了他。
温婉又好气又好笑,她进屋后顺手插上门栓,“大夫不是说欲速则不达吗?你一边跟踪我,一边还做复健,也不怕适得其反。”
魏峥见她不生气,抿唇一笑,“你怎么找到我的?”
又蹙眉,“定是赵恒泄露了行踪!”
“别老针对他!”温婉很自然的坐在床边,又拿了帕子沾水给他擦汗,“今日午膳时间,我瞧着刘参将出去了好半晌,回来的时候身上有酒气。我便猜测他中午和人吃了酒。”
魏峥按住她在自己脸上乱动的手,“你就猜出是我?”
“那酒…是瑞果浆的香气。”温婉戳他脸,屋内点了一盏灯,光线却依然昏暗,“整个京都,除了咱们国公府有瑞果浆,还有哪处有?我当然猜出是你跟上来了。”
“你!”温婉又生气的将帕子往他身上一甩,“总是不将我的话放在心上!你腿上有伤,我又有刘参将护送,临行前你也答应我,说乖乖在京都等我,眼下你跟着我做什么?”
魏峥将她往怀里一扯,男人刚做完复健,身上汗淋淋的,是好闻的木子松香,他伸手撩开她额前的一缕碎发,“娘子,我想你了。我又害了相思病,睡不着觉,也吃不下饭,所以就跟上来了。”
温婉被他气笑,“少甜言蜜语。家里都安顿好了?”
“留了孟元杰。爹娘和孩子们都很好。”
“陛下只让我一个人跟着赵映真走,你这样私自跟上来,陛下可会恼你?”
魏峥唇角一勾,“在你出发前一日,我就已经奏请陛下,请他允准。我和刘参将一人在明,一人在暗,赵映真也绝想不到我在腿脚不便之时还躲在暗处。”
温婉叹气,手勾着他,“我是担心你的腿。”
魏峥在她唇上啄了啄,“只要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不抛弃我,我便什么都不怵。”
“你!”温婉瞪他一眼,“我找你有正事。”
他开始亲她的嘴、鼻、眼,手也不规矩的往她小衣里探,却“啪”一声被她打开,“说正事!”
温婉整理衣衫坐好,又指了指外面的天,“魏峥…”她舔舔唇,眼睛亮得吓人,“我想到一个能够除掉赵映真的办法。但需要冒险,你…敢不敢?”
魏峥眉头一拧,收了玩闹之色,“说来听听。”
果然春夏遇水多,入了山没多久,天边黑云压境,似有大雨袭来。
刘参将拿出舆图,选择距离最近的驿站暂时歇脚。
一行人将马车停靠在驿站院中,立刻有驿丞来报,说昨夜驿站失火,烧毁前院房屋,只有后面几间房可供他们使用,而且上等房只有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