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看看。”葭月说完率先往那边走。
没走两步，他们脚下就裂开了一道缝隙。这道缝隙越来越大，一直延伸到了道观门口。低头一看，就见着一条满是火焰的长河，河里有一条鱼形金船。金鱼船行在火上犹如水上一般，一只金色的骷髅站在船头。这家伙身上挂着一串骨头做的项链，手里还举着一只洁白的腿骨，正在跳着一种古怪的舞蹈。
葭月忍不住看向连鸿，就听他道：“我也是第一次见。”
“他这是在引路。”槐序忽然道。
“引路？给谁引路？”余珍珠说着看像那只跟鱼一般的大船。这船是全封闭的，除了鱼眼睛，就没见着出口。她试图将神识探进去，却被底下燃烧的火焰给逼了回来。
“这是九阳真火？”余珍珠惊道。
怪序适时的道：“给船里的那些亡灵！”
第597章 珠娘
很快，船就到了往生观前。金骷髅举起手中跟权杖一样的骨头，嘴里更是发出一声怪叫。“鱼眼”上的眼珠子飞快的转了起来，船身也跟着浮了起来。等到与地面平齐的时候，金骷髅挥了下手里的骨头，嘴里又怪叫了一声。紧接着，两只眼珠忽然弹出，露出两个巴掌大的圆孔来。不过眨眼间，里面就跑出一堆亡灵来。就像汹涌的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的亡灵从里面飘出。
许是船里面太挤了，亡灵们出来的时候都看不出形状，瞧着跟一缕一缕青烟似的。良久，这才一个个恢复到生前的模样，开始叽叽喳喳的打量起周围来。很快，他们就发现了葭月几个，但是慑于他们身上的威势，他们并不敢往跟前去，而是挤在裂缝另外一边。
等船里面载着的亡灵都出来了，金骷髅再次怪叫一声，举着骨头的手落了下来。两只眼珠“嗖”的一下回到“鱼眼睛”里，金鱼船一个摆尾，又回到了火焰河上，悠悠的往来的方向游去，连着那道巨缝也缓缓合上了。自始自终，金骷髅就跟没瞧见葭月几个一般。
眼见着金鱼船消失，葭月几个又将目光望向了跪在往生观前的亡灵们。
这些亡灵就跟去寺庙里烧香的人一般，一边磕头一边念念有词。余珍珠正想抓一个过来问问，往生观紧闭的大门就缓缓开了。不等亡灵们进去，一只黑猴子先拦在了观门前。
“挤什么挤！乱了规矩，我先吞了你们。”黑猴子说完就靠在了门槛上，颇有些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那老头你先来。”
被点到的老头是又喜又忧，略思忖了下，就开口道：“小老儿出生在南国，南国临海，盛产无暇珠。无暇珠只生在五指贝里，五指贝又只生在五谷海里。这五谷海顶上，长年有五彩霞光盘旋，人都说是神迹。所以，生于五谷海里的无暇珠也颇受世人追捧。小老儿祖上传下来一只定水珠，能让凡人在水里跟鱼一样来去自如。凭着这只定水珠，小老儿成了远近闻名的彩珠高手。有一年，我误打误撞进了五谷海不说，还找到了一只王贝。这只王贝全身金黄，远远瞧着就像是一只金手。我还未到跟前，那只王贝就自个开了，里面有一只裹着霞光的无暇珠。还未等我伸手，那无暇珠就变成了一个身着霞衣的大姑娘。”
老头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下，眼见着黑猴要说话，这才忙不迭的接着道：“我被吓了一跳，可那姑娘实在生的太好了些，瞧着也不像要吃我的样子，所以我没舍得离开，还试着跟那她说起了话。谁知道她就跟初生的婴儿一般，凭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心中大喜，不仅给她起名珠娘，还将她带回了家，对外只说她溺水伤了脑子。为着珠娘，我有数年未出海，就怕留她一个在家受人欺负。只等存的那些金银花尽了，这才不得不出海。谁知道，等我归来的时候，珠娘却消失了。问过邻居，我这才知道，珠娘被个俊俏的游侠儿给骗走了。我大怒，誓要找回珠娘。”
“我找啊找，好容易找到了珠娘，她却不愿跟我离开，因为她更喜欢跟那游侠儿四处游荡，为此还嫁给了她。我如何甘心，我原想着等她通晓人事后再娶她为妻，哪知道她竟会背叛我。我打不过那游侠儿，反被他揍了一顿。珠娘，就跟没有心一般，并不曾为我说一句半句。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她不是人，她是无暇珠。我晓得她的秘密，她那身霞衣就是她化人的秘密。所以，我趁着她泡水的时候，偷了她的霞衣，更将变为无暇珠的她献给了皇上。皇上大喜，赏了我不少金银珠宝。我也就此忘了珠娘，娶妻生子好不快活。”
“只好景不长，那游侠儿找到了我，逼我交出了霞衣不说，还杀了我。不仅如此，他还请了道人拘了我的魂魄，让我不得超生。我好容易逃出来，又听说皇上杀了珠娘。却原来游侠儿得了霞衣后，就找到了皇上，还将霞衣可以让珠娘化人的事告诉了皇上。皇上起初还不信，可当他见着了貌美的珠娘后，立马信了不说，还指了珠娘做自己的妃子。游侠儿虽不甘心，却也只得拿着皇上的赏赐走了。而珠娘似乎忘记了先前的一切，开开心心的做了皇上的妃子。皇上十分宠爱珠娘，几乎是有求必应。这自然碍了其他娘娘的眼，所以她们想尽法子污蔑珠娘，说她是妖妃，魅惑皇上。皇上为了自己的江山，不得不下令处死珠娘。可珠娘是无暇珠，有霞衣在，谁也杀不了她。所以他们逼着她脱了霞衣，趁着她变成无暇珠的时候，给她钻了孔，做成了一条项链。至于那件霞衣，在珠娘被钻孔后，就化为一道霞光飞走了。再后来，王朝覆灭，那条项链不知怎的又回到了那游侠儿的手上。游侠儿看着手里的项链，将无暇珠给取了下来，扔进了海里。那只无暇珠才入水，一道霞光就覆了上来。游侠儿见着珠娘大喜，就想着叫她上岸，珠娘却是没理她，只抚了抚眉心的伤口，转身就没入了海里。”
老头的故事才讲完，后面的亡灵们就叽叽喳喳的议论了起来。
不过，很快就被黑猴给止住了。只听他道：“进来吧！”
老头闻言一喜，立马飘进了观里。葭月在边上瞧着，只见他进了观里后，先朝大殿的方向拜了拜，眼见着三座殿门一扇也未开，这才钻进了第一颗树的树洞里。
黑猴当即指向了一个老妪：“轮到你了。”
老妪当即打起精神，叭叭叭的讲了起来。
葭月先还细听了听，后来就觉得没意思，干脆没听了。
余珍珠也觉得无聊的很，当即道：“你们说，我们想进去是不是也得讲故事？你们那有什么好故事吗？”
葭月和槐序没动，倒是连鸿点了点头。
第598章 活着
亡灵们的故事千奇百怪，葭月几个先还听着，渐渐的也就听厌了。也不听了，转而开始打坐。一连数日过去，往生观前的亡灵越来越少，总算是轮到了他们。黑猴见着他们，也只眨了眨眼睛。那意思很明显，想进去就得讲故事。
四人对视了几眼，最后连鸿道：“我先来吧。”
说完，他就坐到了前面的石头上，缓缓开口道：“世有虚无海，虚无海生于梦中，可无中生有。有一日，一名巫女做梦进了此处。在她的梦里，海水缓缓升起，在海面上形成了一个水笼，将她困在了里面。不仅如此，水笼上有着密密麻麻的眼睛，这些眼睛镶嵌在水上，像是宝石一般璀璨。只因为这些眼睛，无一不奇。天眼、魔眼、神眼、人眼、动物眼睛，未知生物的眼睛都有。最后，她选择了一只竖眼，并将其嵌进了额头里，这便是慧眼了。巫女原以为这只是一个怪梦，谁知道醒来后，慧眼还在，后来还帮助她看见了未来。”
“后来巫女死了，慧眼也跟着消失了。再后来，有个男巫偶然间也进入了虚无海，眼见着水面上嵌满了眼睛，他便在其中寻找起慧眼来。谁知道，慧眼没找到，倒是叫他遇见了留在梦中的巫女。巫女手一挥，水面上的眼睛就全都没了，倒是多了一座水山和许多水屋。巫女坐在水山顶上，问他愿不愿意拜她为师。男巫同意了，这便留在了水山上。只到有一天，水山忽然崩塌，海面上复又嵌满了眼睛，女巫才跟他说他可以走了。走之前，女巫在自己的眉心上抚了抚后，这才神情复杂的将慧眼取了出来，安在了男巫的眉心上，并念了一句祝福的咒语，这便跟虚无海一起消失了。”
连鸿的话刚停，最底下那座大殿的殿门就开了。葭月几个齐齐看去，却只见着殿里黑漆漆一片，啥也没瞧见。
余珍珠低头道：“这世上真有虚无海？难怪那位被叫做虚无女！”
黑猴打了个哈欠，指着第一座大殿对连鸿道：“进去吧！”
连鸿点点头，这便起身进去了。
眼见着她进去了，余珍珠立马坐到了石头上道：“总算是轮到我了，不过我这故事实在算不上新奇。”说着，她就讲了迟葵和冯无涯的爱情故事。当然，中间她还穿插了迟葵的来历，听起来倒也曲折。只可惜石猴对于这样的爱情故事显然并不感冒，依旧连眼皮都没抬。好在，第一座大殿的殿门依旧开着，所以他还是让余珍珠进去了。余珍珠倒是无所谓，她又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