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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穿越重生 > 我在逃荒路上当地主 > 第214章
  现在已经不是一年前了,那时还能驱赶流民当攻城盾。大量的人口,早在东周国侵略北域时非死即逃,要不就是为奴、被打残。当下明智之举,就是将邺城跟陈留兵力合并,守好陈留!
  出城不久,斛律侯让大量兵马护送梁族先行,他则率一百骑兵转道吴镇。再去瞧一次吧,兴许是最后一次了。
  北风怒号,阴云笼罩,前马踏飞的雪让后头的骑兵都睁不开眼。不知为何,斛律侯在坐骑“破月”死后,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积雪很厚,战马奔跑一段路后就得歇息缓行。
  “将军,”亲兵斛律逐劝道:“吴镇最靠近王城,将军不宜涉险!”
  “不宜涉险?”斛律侯刚要认同属下建议,心头骤然一凛,紧接着,仿似电闪雷鸣炸醒了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开始畏惧死亡,行事处处先计较风险?
  从什么时候开始,敕勒川勇敢的儿郎,不敢驰马纵缰,被一句句“不宜涉险”掣肘?
  如此胆怯的他,还配为斛律勇士么?更不配为首领!
  “驾!”他就这样顺其自然的突破心墙桎梏,武力值晋升,令他眸光都较从前亮了几分,整个人气势肉眼可见的变化,变得更凌厉、更虎猛!
  “恭喜将军!”斛律逐看出来了,欣喜喊道。
  驾!
  后方也传来驱声,数十雪狼疾驰,拉着载人、载满物资的橇车,跟斛律勇士们隔开十几丈的平行距离,追上他们后不管,继续往北行。
  那些可怕的雪狼十分驯服,一只只过去时,都流着哈喇子盯着斛律勇士们的战马,愣是克制住撕夺食欲。橇车上,豪放的歌声飞扬,由远及近、再由近歌远:“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斛律侯心生向往,跟着轻唱这从未听过的诗句。
  黄昏时,吴镇到了。
  将坐骑交给亲兵,斛律侯当前而行。这里的道路,宅院布局他都熟悉了,但熟悉的却不是和阿王分别时的样子。
  所以越熟悉,好像离旧人、旧事越远了。
  前方有雪狼,是路途中相遇的那伙人,看来好伙人今夜也要歇息在吴镇。雪狼身上套着缰绳,每只都累的趴窝,要不是它们身躯之大实在骇人,还真类犬。
  战马面对雪狼渐渐不安,斛律侯率领兵卒拐了个弯,走着走着,看到不远处有几个身裹兽皮的异族大汉正在拆木棚。
  斛律逐低声道:“将军,看他们装扮,像是室韦族人。”
  “嗯。”
  “室韦之地距离北域万里,他们为何来此?总不能也是冲着王城来的吧?”
  “不会,王城才刚出现。而这些人从室韦极北出发,至少已经行走了五、六年!”
  唳!
  沙雕雀又到邺城上盘旋了一遭,它目光如炬,发现死气沉沉的吴镇突然多了好些人与狼,就拐了弯,在吴镇上空兜了个圈再离开。
  夜色袭上,吴镇燃起两处篝火。
  木吒那边宰了两头狼,一边烤肉一边歌唱,这举动令斛律侯他们咂舌不已。驯化的雪狼应当比战马还要珍贵,怎么说宰就宰,还那么愉悦?
  “野人!”斛律逐不耻。
  斛律侯说道:“北室韦族以游牧、射猎为业,族人皆勇,先帝曾几次派使节过去,赠以礼物,但他们根本不受召。后来先帝令匈奴部落攻打北室韦,可惜,此仗惨败,先帝也崩逝了。”
  “匈奴部落肯定是重兵而出,怎会惨败?”
  “因为路途中隔着个好战契丹!还有,那支匈奴军在出征前,内部就出现了信任危机!事情起因,是从一个不起眼的磨刃小兵引发的,那个小兵提议一种新的训兵方式...”斛律侯回忆着密报内容,慢慢给属下们解释。
  另处篝火旁,木吒给族人讲述王洛闻的一次离奇任务:“老师发明的训兵方式,让匈奴兵出现信任危机,你怀疑我背后拔刀,我怀疑你背后放冷箭,因此匈奴浩浩荡荡的千人队伍,就那么被契丹和北室韦族击垮!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如果伙伴之间连最基础的信任都缺乏,那不等别人来攻,自己就先败了。”
  松果点头道:“酋长说的是!不过,这事儿酋长一路讲了七、八十回了...”
  他兄长松针“啪”的扇他后脑勺一下子:“闭嘴!酋长继续说,我爱听。”只是奉承完,他就又下牙包上嘴唇,一副欠抽的假奉承模样。
  这时,一阵飓风从天而降,伴随女子悦耳、但极难听的歌声:“大王叫我来巡山...”
  第269章 一舍一求
  斛律侯顿时被呛,咳嗽卡在嗓子眼儿,上不得、下不得!这是阿王的歌、阿王的声音!
  松针等族人差点儿把烤肉打翻,此歌是酋长最常唱的!但这女郎唱的比酋长版本还像夜枭!莫非这才是原版?
  沙雕雀功成身退,腾天而去。
  木吒奔过来,终于见到了十年里最渴望见到的人。他缓下脚步,看她如此清丽,白净肌肤在雪夜、火光交错下,剔透的不似凡间人,他突然生怕自己粗砺的莽夫样子吓着她。
  于是他停在这里,单膝跪地,等待她过来,用勿吉族人最诚挚的歌礼拜见老师:“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这句诗是老师最喜欢的,教给他时,抚摸着年幼时他的发顶,让他觉得,如果阿母活着,所谓慈爱大概也就这样了。
  “片辞贵白璧,一诺轻黄金。谓我不愧君,青鸟明丹心。”王洛闻微一笑,拉他起身,而后似笑非笑看向城主府队伍,扬声道:“斛律将军!故人来此,何不相见?”说完,她兑换坐席、茶具、一组篝火出来,拉木吒就地席坐。
  一众勿吉族人面面相觑,没看错吧?哪来一大张草席、草垫子?哪来一堆木柴?还一下就着起来了?还有碗壶?酋长以前没吹牛!酋长的老师果然无所不能,除了干架!
  王洛闻欣慰的又揉揉木吒的头,才放开,在她心里,无论他长多高,都跟十年前的孩童一样。
  斛律侯的轮廓从黑暗中出现,他实在不敢相信,她是阿王!
  这容止闲暇的女子,美丽不输任何士族女眷,一动一静间,无不绽放一种特殊的自在飞扬!更为难得的,是她此刻安静看着他,竟透露出久居高位才有的那种亲和、与漠然相交织的气度!
  如果说面前的女子有缺点,那就是她瓷白一样的脸庞,缺乏正常人血色。
  “将军请坐。”她客气礼让后,小声对木吒说:“此为师旧友。”
  木吒向斛律侯一揖,斛律侯微一点头。
  木吒给王洛闻斟茶,再给斛律侯斟上,最后给自己倒上。这就是老师十年前讲的茶水吧。他稀罕的喝一口,嘟囔道:“苦,不好喝。”
  王洛闻愉悦一笑,看向一直望着她的斛律侯,说道:“荒山一别,时间不长,不知为何,竟像隔了段岁月一般。郎君,可好?”
  一声“郎君”,旧日回忆铺天盖地,全化成复杂的情绪堵在斛律侯的嗓间。“阿王?是你么?”他仍不敢认。
  “还有么?”王洛闻说的这句,好似前言不搭后语,木吒听的莫名,不过老师挨他近,就证明这个将军是外人。木吒一高兴,连苦茶都不觉得苦了。
  斛律侯感怀。失忆的时候,他嘴馋,什么好吃的都吃不够,都要问阿王句“还有么”,她从不气从不恼,欢欢喜喜的再给他。
  他从腰带里侧拿出个布包,展开,是她临别藏在拐棍里的果糖,可惜早没了鲜艳橘色,还布满霉斑。
  “扔了吧。”
  “阿王我...”
  两人异口同声,却是一舍、一求。
  “将军请说。”
  斛律侯顾不上“将军”二字的刺耳,机不可失,他赶紧问:“我得了一些玉米,但却种不出来,阿王可否告知种植之法?”
  木吒充满好奇心,手肘杵在膝上,手掌托腮侧望老师,努力做出小鹿一样纯净的眼神。
  斛律侯余光扫到,恶寒鄙夷,都是杀气累累的人,装屁!
  王洛闻“哦”一声,先问:“将军从何处得的玉米?”
  “并州城。”
  “鲜卑贺赖氏?将军其实也是东周人吧,直接问贺赖氏不就行了。”
  斛律侯知道阿王这是不想说,只能装听不懂,解释道:“不是贺赖氏。是东周还未过淮河前得的。”他犹豫下,又道,“你放心,我绝不会将玉米种植法泄露给东周任何权贵世族。”
  “将军既保证了,我就信你。”
  “阿王别再唤我将军了,还和以前一样叫我吧。”
  王洛闻微垂眸,严肃了神色道:“玉米种植区别于任何谷物,需得先用石灰水浸泡六个时辰才能埋种。”说着她手一握,“我这般掌心握住的石灰量,水量则是盛满普通脸盆大小的量。切记,浸泡时不得见光。”
  斛律侯心中一动,这跟发豆芽一样,也是不能见光。
  “今年冬季不同以往,我劝将军不要等待开春,可以试着开辟一间暖室,在暖室试着先种一些,有了经验后,再大批种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