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众妙:我若是带你入了十绝法阵,如何活着出来?
邪魔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惊天大笑,哈哈哈,竟是为了保命!做大事而惜身,方辰子,你竟是召唤了一个废物玩意儿!
邪魔笑得前仰后合,指着方众妙的鼻子说道,你在上界真是镇压一方的大能吗?这么一个贪生怕死之辈,如何能够踏上道途,攀上顶峰?你说你的本体很强大,该不会是吹嘘吧?方众妙,我曾经很欣赏你,可我现在看不起你。害怕进了十绝法阵出不来,这个理由真是绝了!
邪魔捧着肚子大笑不止,身影越发稀薄透明。
方众妙十分平静地说道:非是怕死,而是因为,倘若收拾你这么一个小东西,便要逼得我同归于尽,回到上界别人问起,我的脸往哪儿搁?
邪魔嘲讽道,你最大的本事就是嘴硬。
方众妙拊掌唤道,渊儿,出来吧。
渊儿?谁?
邪魔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俊美无俦的男子牵着一个小童从密林中缓缓走出,正是齐修和齐渊叔侄俩。
小童的左手托着一个金色罗盘,右手托着一个黑色罗盘。
金色罗盘是方辰子惯用的法器,名为盘古大锁,邪魔自然认得。但那黑色罗盘是什么?
感受到其上散发的浓烈阴气,邪魔的身体狠狠一颤。
方众妙轻轻笑了。
此处是极阴之地,荡魔令颁布之后,入侵北境的蛮夷被我大周壮士屠了个干净。我花费数亿银两买来那些蛮夷的头颅,全都埋在这座山里。你猜怎么着?
邪魔隐隐溃散的身体暴露了她的恐惧。她已经猜到了。极阴之地若是用来养尸,其中必然会生出极阴灵物。
这黑色罗盘本是洞内的一块石头,吸收了足够的阴气和尸气,已经变成极阴之物。将它与盘古大锁合二为一,齐渊的破面自然就会在阴阳二气的冲击下崩解。
齐渊是替自己挡下天劫的盾牌。没了他,自己这个外来者必然会被老天爷发现,进而抹除!
必须马上逃走!思及此,邪魔立刻就想远遁,却终究晚了一步。
只见齐渊将两个罗盘合在一起,天空中忽然响起一道撼天动地的雷鸣。没有乌云滚滚,没有风雨欲来,一道旱天雷凭空出现,不偏不倚地击中邪魔几近透明的身体。
本就在崩解边缘的邪魔,只这一道天雷就形神俱灭。紫光消散后,一张破碎的面具落在焦黑的枯叶里,眉心有一颗眼珠正缓缓散去神光。
方众妙俯身看着面具,语带轻嘲地说道,收拾你这么个小东西,用得着我出尽全力吗?况且,你究竟是不是本体还不好说,我又怎敢把自己葬送在十绝之地?
面具上的独眼微微闪烁一瞬,随后便化为齑粉。
一个锦囊便设下如此精妙的一盘棋局。方众妙,死在你手里倒真是不冤。
第565章 余飞翰归来
雷霆电光消失之后,荒林归于寂静,又过了小片刻才有山风徐徐,蝉鸣阵阵。齐修垂眸看向身旁的齐渊,满脸恍然。
齐渊用两只手捧起罗盘,嘟囔道,二叔,这个好重。
齐修连忙把罗盘接过去,看见侄儿挂在胸前,已经烧得焦黑皲裂的平安符,终于低笑起来。
平安符被毁,侄儿却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那破面竟真的解除了。纵使难如登天,方众妙依旧究兑现了当年的承诺。
齐修蹲下身把侄儿抱入怀里,眼眶有些泛红。
龙图担忧地问道,主上,您无事吧?
齐修心里一紧,连忙看向方众妙。
我无事。
方众妙用一个布袋收集面具化为的灰烬。龙图走上前想要帮忙,被她遣退。
这东西哪怕变作齑粉也是世间至邪之物,你不能碰。
龙图看向这堆灰烬的目光充满厌恶。谁能想到大周由盛而衰,连年战乱,都是这鬼东西在背后推动。不过主上在草原搅动风云,其祸乱世间的能力比这面具不遑多让。
对了,那面具说主上不是此界中人,而今主上使命达成,该不会要回去了吧?
龙图面色微微一变,急促问道,主上,您将来有什么打算?
齐修牵着齐渊走过来,紧紧盯着方众妙的侧脸。
把所有粉末,以及沾染了粉末的枯叶全都收入囊中,方众妙站起身叹道,将来我自然是要走的。
哀伤像潮水一般涌来。齐修早知留不住心中人,却依旧感到疼痛难忍。
齐渊慌忙拽住方众妙的袍角,嗓音里带着哽咽,师父,您什么时候走?
方众妙揉了揉童子的脑袋,温声道,师父只能陪伴你短短百年,届时师父若是骑鲸而去,你莫要伤心,此乃自然轮回之理。
齐渊哭兮兮的表情呆愣愣地挂在脸上。
短,短短多少年?
齐修眸光一闪,而后低笑起来,你以前总说只能陪我们一程,原来你所谓的一程就是一生。
方众妙将布袋扎紧,挑眉道,怎么?你以为我会何时离开?使命达成的当天就举剑自刎?我的命就不是命?
齐修连连摇头,笑得越来越大声。好你个方众妙!原来你一直在逗弄我们!
龙图老怀大慰,便也笑了,其余黑衣人蒙着面巾,却都露出弯弯的一双眼睛。
方众妙本也想笑,心中忽有所感,不由掐指推演。而后她摆摆手朝山下走去,语气幽幽地说道:回临安,有故人将归,我得亲自迎接。
齐修好奇询问,哦?什么样的故人竟有如此大的脸面,叫你亲自去迎。
荒郊野岭的一处官道上,长长一列队伍正在行进,队伍中间的一辆华贵马车里传出压低的交谈声。
夫君,真是奇怪,我们走了一路,竟是不曾遇到半个山匪。
的确奇怪。大周社稷飘摇,民乱频生,这荒山之中理当匪寇成群才是。要不我们派人打探打探?
不用了。我父王已经递交国书,我的行踪在各地官府的监察之内。派出探子恐会招致误会。
另一道轻灵悦耳的声音插入谈话,姐姐,只怕正是因为您要去临安,各地官府才会派兵清剿沿途匪寇,护您周全。
是嘛?女子有些愉悦。
男子沉声说道:祁国只是蕞尔小国,在这豪强割据的乱世还排不上名号。赵璋生性傲慢,岂会为了迎接一个小国公主出动军队?你们这般妄自尊大,去了临安,言语中露出一些不合时宜的傲慢,只怕会惹来麻烦。
车厢内,几人皆是沉默。
过了片刻,轻灵悦耳的女声带上了几分怒气,夫君,我与姐姐难道没有傲慢的资格吗?我乃祁国圣女,一手蛊术出神入化,姐姐的嫡亲兄长已经被册封为太子,不日就能登基。去了临安,放眼满城贵女,哪一个能胜过我二人?
男子不语。
女子更为傲慢,冷哼道,莫说贵女,便是大周儿郎,又有谁堪与我姐妹二人相提并论?便是那大周皇帝,我要他三更死,阎王也不能留他到五更。我一人放出的蛊虫就能掌控临安一座城。夫君,你何须谨言慎行,你且横行无忌便是!
男子柔声安抚,夫人莫要生气。你们才貌双全,我自然想把你们妥帖护在羽翼之下。临安多有纨绔,恐会不长眼地来招惹你们。夫人蛊术超凡,无畏无惧,可我却怕夫人不开心。
女子沉默良久,然后才轻轻哼了一声,尾音绵软带钩,已是十分开心。
另一个女子落寞地说道:夫君,我没有圣女那般神通广大,我只能在你遇难的时候说动父王和兄长,倾尽祁国之力来救你。
这哪里是落寞,分明就是炫耀。
圣女哼了哼,声音带着酸味。她已脱离王室,自然没有这样的影响力。
男子满足喟叹,而后把两位夫人一左一右搂入怀中。
车厢外传来侍卫禀报的声音,殿下,对面来了一支商队。您要不要拦住他们买些东西?
车帘掀开,露出一张英气勃发的脸,正是余飞翰。他两侧又探出两张美丽精致的脸庞,一个是祁国四公主金幻之,一个是祁国圣女金铃儿。
看向前方商队的时候,两人的目光不经意地扫向地面,表情都很惊异。
金幻之说道,我之前竟不曾注意,这地面太过平整,所有坑洼都用碎石子和泥土填补过。此处官府倒是尽职尽责。
商队正巧走到跟前,领头之人听见这话不由朗笑,这位贵人,您有所不知,非是本地官府尽职尽责,而是此处有一位顶天人物路过。为了让她畅行无阻,沿途的匪患剿了一遍又一遍,路上的坑洼不但填平,还有巨大石碾来来回回压了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