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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报里说,大周权贵无不想把自家孩童送入余家私塾读书,为此宁愿花费万两黄金。
  余飞翰也曾对这一行文字心存怀疑。可如今他却不得不信。在此求学的孩子们是生来就这般临危不惧,心志坚定吗?显然不是。
  是方众妙教得好。是大儒们引导有方。是这里的环境和氛围促使人不断上进。
  而余家仅凭这么一个私塾就能在大周拥有超凡地位和通天人脉。
  余飞翰掌权的时候,余家只是新贵。方众妙掌权的时候,情报里却说,余家是凌驾于皇权和士族的庞然大物。
  那些匪夷所思的情报,堪比神话的记述,竟然都是真的。
  为何要娶金幻之?若是自己一个人回来,方众妙不会心存芥蒂,冷漠相待。
  若是自己一个人回来,定然会受到阖府欢迎,请至主位,受人跪拜。
  若是自己一个人回来,余家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将被方众妙双手奉还。
  余飞翰睁开眼,余光瞥见站在自己侧后方的金幻之,以及她抱在怀里的小世子,气血瞬间翻腾,悔意汹涌袭来。
  道义和法理,都已经不在他这一边。他以为的荣归故里,实则是丢人现眼。方众妙身边聚拢的这些权臣,豪儒,士族,天潢贵胄,都将鄙夷他,敌视他,针对他。
  悔啊!余飞翰心里全是说不出的悔恨,面上却不敢表露出一丝一毫。
  他已经得罪了方众妙,断然不能再寒了金幻之的心。
  胡思乱想间,孩子们已经背完一个章节,纷纷看向方众妙。
  方众妙拿出一本册子,用朱笔勾画,余沧澜,十分。余江川,背错了一个字,九分。余问清
  余江川慌忙用手捂住自己脑门,那上面有一个红点。一个红点扣一分,他羞死了。
  宣布完分数,方众妙问几位大儒,我记得没错吧?
  几位大儒苦笑摇头,我们哪里能够分辨。国师大人高看我们了。
  世人眼中的圣者,在国师面前也不过几个才疏学浅的庸人罢了。
  方众妙自我肯定,应该是没错的。
  然后她把册子交给史正卿,吩咐道,把成绩排个名次,誊抄出来,送给他们爹娘看看。
  孩子们有的紧张,有的欢喜,还有的暗暗握紧小拳头,发誓下次要一雪前耻。
  方众妙含笑的目光扫过他们坚毅的小脸,不由满意颔首。
  都散了吧。下午准许你们尽情玩耍一番。想要归家或是出去的,记得提前在史先生这里签个名。
  孩子们发出惊喜的欢呼,一叠声地说着谢谢国师大人。方众妙摆摆手,大家便都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坐在上首的几人这才朝余飞翰看去,目光皆是一片冰冷。这无耻之人竟然还敢回来,谁给他的胆子?他以为祁国送来国书就能增添他回归故土的荣光吗?他知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就已经是个天大的笑话?
  余飞翰顿觉难堪,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成拳。
  金幻之感觉头皮发麻,于是慢慢挪移到夫君身后,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角落里的金铃儿。
  金铃儿已经缓过一口气,爬起来怨毒地说道,方众妙,你坏我圣体,祁国定然会发兵大周,为我讨回公道!
  方众妙冷冷问道,你唤我什么?
  金铃儿咬牙切齿,方众妙,你个贱人!
  大长公主的手已经握上刀柄。齐修和黛石杀气腾腾。史正卿正欲训斥,却见方众妙手臂半抬,示意大家冷静。
  她目光悠悠地望着金铃儿,似笑非笑地问道,你可知苏和大巫是怎么死的?
  金铃儿愣住了。
  余飞翰和金幻之则迅速回忆情报里的内容。苏和大巫是被神女宝音杀死的。在那之后,宝音就疯了。她浑浑噩噩地离开王庭,游荡在草原,最终成了狼群,老鹰和秃鹫的食物。
  方众妙问这个做什么?难道苏和大巫的死另有隐情?
  不等三人想明白,方众妙便张开五指,做了一个缓慢抓握的动作。
  金铃儿的两只手忽然抱住自己的脑袋,一点一点向左扭转。颈骨发出咔咔脆响,那是扭转到一定程度,再也无法承受的讯号。
  厅堂里响起金铃儿恐惧至极的尖叫。
  我,我的手不受控制了!方众妙,你对我下蛊!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为什么我丝毫也不曾察觉?
  不要再扭了!马上就要断了!
  方众妙,快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金铃儿的脑袋几乎扭到背后,剧烈的疼痛让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正命悬一线。能不能活着回到故土,全在方众妙一念之间。
  原来苏和大巫竟是这样死的。他被方众妙做成了傀儡,被任意摆布,被肆意玩弄,然后被毫不留情地抹除。
  曾经嚣张跋扈,目空一切的祁国圣女,现在却哭得像个可怜虫。。
  听见她绝望至极的哭喊,余飞翰和金幻之好似掉进了冰窟,骨头缝里都填充着不可名状的寒意。
  他们想让金铃儿试一试方众妙的深浅,却未料方众妙此人竟是深不可测!
  第570章 方式宅斗
  金铃儿的颈骨已经被她自己扭到一个即将折断的程度。她歇斯底里地哭喊,身体疯狂打颤,哪里还有祁国圣女那不可一世的姿态。
  方众妙淡淡问道,现在,你该唤我什么?
  金铃儿正面对着厅堂,脑袋却几乎扭到背面。她即使斜着眼睛也看不见方众妙现在是何表情,但她却能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全然的懒怠和蔑视。
  以正室之姿闯入这座宅邸的金铃儿,在方众妙眼里大约等同于一条疯狗,或是案板上的鱼肉。
  金铃儿当然知道该如何称呼方众妙,但她不甘。于是她卷起舌头吹响口哨。一声长,两声短,听见这特殊的讯号,她带来的二百蛊卫立刻就能把府内所有人撕得粉碎。
  她癫狂地笑起来,接连又吹了几声口哨,语气怨毒地说道,方众妙,杀别人只需一刀,杀你的时候,我会让我的蛊卫先把你的皮活着剥下来,再把你的牙齿敲碎,抠掉双眼,戳破耳朵,割掉舌头,斩去四肢,用绳子套住脖颈拴在马上,从这条街将你活活拖行到城门口。哈哈哈!
  她笑得喘不上气,缓了一缓,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你经历世间最大的痛苦,我要你悔不当初!惹了我是你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事!
  杀了方众妙,杀了府中上上下下几百人!今日不见到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金铃儿誓不罢休!
  余飞翰和金幻之眼神复杂地环顾厅堂里所有人。他们也没想到初入宅邸,与方众妙打了一个照面,竟然就激得金铃儿动用了最后的底牌。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但是没有办法。如果今日不血洗宁远侯府,他们的脸面往哪儿搁?怪只怪方众妙做事太绝,不留余地!
  狠话已经撂出去了,但二百蛊卫一直不曾出现。
  金铃儿反反复复吹着口哨,狂妄的表情渐渐有些凝固。
  余飞翰和金幻之也终于察觉到异样,再去看厅堂内那些人,这才发现他们托腮的托腮,歪头的歪头,翘腿的翘腿,全都是一副看戏的表情。
  余飞虎掏了掏耳朵,不耐烦地说道,别吹了,搞得老子很想撒尿。
  方众妙朝这个不省心的弟弟瞥去一眼,又看了看躲在门扉后面偷窥的余双霜。
  余飞虎轻轻拍打自己嘴巴,暗怪自己不该当着孩子的面说这种混话。
  未料余双霜指着金铃儿说道,二叔,你尿她头上得了。
  余飞虎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
  叔侄俩一唱一和,看似玩笑,实则把金铃儿从头到脚羞辱了一番。金铃儿如何受得了?她不停卷舌吹哨,哨音从尖锐刺耳慢慢变得微弱不堪。
  蛊卫始终没有出现。她这副急赤白脸的模样与戏台上的丑角有何区别?
  余飞翰和金幻之本还暗自怜悯府内这些即将死去的人,现在却感到了难言的恐惧。
  那些蛊卫去哪儿了?他们是一群没有感情的怪物,绝不会在这个时候退缩。
  但是人呢?
  余飞翰和金幻之不断转动脑袋,焦急地四处张望。
  金铃儿歇斯底里地大喊,救我,救我!蛊一,蛊二,你们死哪儿去了?
  方众妙曲起指节轻敲桌面,语气玩味地说道,他们在左侧那排耳房里。
  金铃儿的脑袋依旧是扭到背后的状态,她只能转动身体去看左侧耳房。那么近的距离,走个几十步就到,为何不出来?他们聋了,听不见主子的召唤?
  金铃儿死死盯着那排耳房,像是看见了可怕的东西。不祥的预感从未如此强烈。
  方众妙轻声问道,你不过去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