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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应该不会冷了。
  她扶着眼镜想。
  然后。
  环顾四周——
  发现地好像有点脏。
  隋秋天纠结一会,觉得棠悔应该没有那么快。
  便拿了吸尘器过来。
  吸了一遍地,又拖了一遍湿的,一遍干的,然后把空调风调大,耐心等着吹干。
  等待地干的期间。
  她发现自己房间里好像东西很多,特别是书,也不够整齐。
  于是。
  她又开始很认真地整理书架上的书,整理书桌。
  换了一套洗过的床品。
  扶着眼镜。
  很仔细地把床边掉过的每一丝头发都撵走,把房间里大大小小可以擦的东西都擦一遍。
  到最后。
  她发现自己简直累得满头大汗。
  觉得这样迎接棠悔可能不会很礼貌,只好重新洗澡,重新吹头发,重新把自己吹落下来的头发捻好收紧垃圾桶。
  但再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
  她很满意地看着一尘不染的卧室,坐到书桌前,准备进行最后一步。
  翻开笔记本。
  到画“正”字的那一页。
  她画完今天白天的数量,便用下巴顶着笔套想,不知道今天晚上还会不会继续画“正”字。
  思考一会。
  隋秋天耳朵红了红。
  睡觉之前有那么长的时间,正常来讲,两个相爱的人,应该还是要亲一亲才会睡觉。
  想到这里。
  隋秋天捂了捂自己发烫的耳朵,好一会,才相对大胆地落下笔尖——
  多写了一个“正”字。
  这已经很多了。
  隋秋天认真思考。
  可能还稍微多了些。
  要改吗?
  不过好像也不太碍事。
  毕竟……
  隋秋天松开自己发烫到有点烦人的耳朵,盖上了笔记本。
  毕竟多退少补。
  -
  三楼的环境还是和之前一样安静。棠悔今天洗浴的动作很慢。
  她从出生起就拥有属于自己的床,这辈子都没有必要、也没有什么机会和别人同床共枕。
  这是第一次。
  当然。
  她想隋秋天可能也是第一次。
  不知道隋秋天在二楼怎么想。
  但棠悔在这个过程中却意外发现,自己还真的有些紧张。
  不过她擅长隐藏,从棠厉那里受到的教育从来都是要掩饰自己的喜好和情绪,不要轻易让人得知自己的弱点。可能这件事并不是无时无刻都正确。但运用在这件事上,好像又有一点道理。于是棠悔决心不要显露这种微弱的紧张。
  隋秋天离开以后,棠悔一个人在房间里站了一会,最后用了好几种类型的浴液,清洗身体的不同部位,以至于费了一段时间才彻底洗浴好。
  之后,她换上长度得体的睡袍,会盖住她的小腿,但又不至于太过保守。
  还特意把腰带系上一个刚刚好一扯会掉,不扯就会显得她相对优雅的程度——但由于她看不见,所以她也不知道这种程度是否合适。
  在黑暗里考虑了一会。
  棠悔叹了口气。
  正好因为她看不见。
  而隋秋天又真的很笨,大概也不会因此有太多怀疑。
  于是她把已经系好的腰带又解开,重新系了更松垮的一遍。
  在等待隋秋天过来接她的那一段时间,棠悔犹豫着,考虑往脖颈下面喷一点点香水是否太过刻意,最后,她还是决定稍微用指腹在耳后和腕心擦了一点点。
  可以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棠悔安静地坐在床边。
  再继续就多了。
  傻子都会发现了。
  但……
  棠悔迟疑几秒。
  好像隋秋天傻的程度还和一般的傻子不一样。
  想了想。
  她再次拄着盲杖,站起身来。
  找到口红。
  用指腹。
  稍微往唇上抹了一点点。
  她看不见,所以只好下手尽量放轻。
  能够让她的唇色显得好亲,但又看不出来是最好的。
  棠悔只抹了一点点。
  放口红回去的时候。
  她缩了缩手指。
  犹豫大概十秒。
  摸索着。
  把手指上剩余那点,抹到眼尾。
  很仔细地抹开,晕染。
  洗手。
  重新落座。
  棠悔十分安静,相当耐心地等着隋秋天过来接她。
  只是她没料到。
  半个小时后,隋秋天还没有任何动静。
  -
  隋秋天把笔记本扣好,藏起来。
  想了想。
  又找出她觉得很好闻的、橘子味的香氛,给两床叠在一起的被子都小小地喷了一点点。
  然后蹲在地板上,举着手电筒,闷头仔细找有没有被她遗漏掉的头发。
  是在她站起来,考虑要进行第二遍拖地的时候,手表振了一下,是棠悔的消息发到她不知道扔到哪里的手机上。因为她刚刚还用酒精,很认真地把手机和手表都擦了一遍,甚至还很勤快地更换了新的手表表带。
  她慌里慌张,找了蛮久,终于把差点被扔掉的手机找到。
  看到屏幕上“棠小姐”三个字。
  她紧张到手滑好几次才把消息点开,也才听到棠悔发来的语音——
  “隋秋天,你是已经睡着了吗?”
  极度温柔的语气。
  好像并没有因为等待时间太长而生气。
  以至于隋秋天那时候看到时间,大吃一惊,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却又很珍惜地攥紧这个能听到棠悔声音的联络工具,在衣服上擦了擦出汗的手,说,
  “没有的棠小姐。”
  “我马上过来。”
  她这么说。
  却没有再得到棠悔的回复。
  可能棠悔不想再主动。
  隋秋天很明白这个道理,也决心要多多主动一点。
  她相当紧张地把手机放下。
  噔噔噔噔。
  几下跑到三楼。
  又意识到自己可能来得太快,会让棠悔觉得她在这件事情上很急。
  便干巴巴地在门口停了大概有三十秒钟。
  同手同脚地模拟从远及近的脚步。
  最后呼出一口气。
  终于抬起手。
  “咚咚——”
  “咚咚——”
  “咚咚——”
  很标准地敲了三下门。
  棠悔抬起下巴,翘起唇角,在心里倒数整整三十秒。
  才拄着盲杖,慢悠悠地起身——
  站到门口。
  却不开门。
  于是门外的隋秋天像是屏住呼吸,竖着耳朵贴在门边听了一会,可能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开门,怕她睡着,又怕她生气,还是犹豫着,重新敲门——
  咚咚。
  咚咚。
  咚咚。
  又是三下。
  棠悔动作很慢地打开门,感觉到门外的隋秋天在看见她之后呼吸滞了不止一秒。
  她不动声色地翘了翘唇角。
  声音温柔,且正常,
  “我还以为你已经等睡着了。”
  “没……”明明刚刚才见过,隋秋天这会见到她,声音听起来很紧张,连呼吸都是乱的,“没有。”
  “我就是在收拾房间。”
  她向棠悔解释,“怕你第一次睡这么小的地方,会觉得不舒服。”
  也真的很诚实,“也怕你第一次和我睡觉就觉得不舒服,后面就不会再和我一起睡了。”
  但她可能已经语无伦次到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棠悔挑了下眉。
  “不是,不是。”
  隋秋天慌慌张张地解释,“棠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哦。”棠悔低眼,将手搭在盲杖上,鞋尖打了个转,轻轻地说,“没有那个意思。”
  隋秋天愣住。
  好一会。她像是绞尽脑汁,稍微站过来,撑住敞开的门不让她因为生气而进去,干巴巴地解释,“棠小姐,我也不是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就是有那个意思了?”棠悔弯着眼梢,轻轻问她。
  隋秋天卡住了。
  完全不说话。
  也完全不呼吸了。
  棠悔开始担心她会不会像个涨气的气球那样突然炸掉,“隋秋天?”
  “我在的棠小姐。”
  隋秋天给出回应。
  停了一会,声音很弱地解释,
  “我的意思是,我对你有那个意思,但没有那么急就有那个意思。”
  “但是如果,如果你有那个意思,我也会对你有那个意思。”
  “如果你没有那个意思的话,我也可以没有那个意思……”
  像努力在寻找正确答案的机器人。
  棠悔能感觉到她的呼吸绷得越来越紧,也能感觉到她好像想伸手过来牵自己却又因为没能找到正确答案不敢来牵,真的很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