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秋天将脸挨近她的脸,蹭了蹭,说,
“可能这样的话,就可以抱得久一些。”
也因为一个不赶时间的拥抱,是隋秋天在回家的时候,最想要给棠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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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都匆匆忙忙,到家之后她们终于得以休息。
虽然隋秋天花了不少时间把鲁阿姨的房子布置得温馨,但和棠悔在自己那张一米二的小床上再次相拥而眠的时候,她觉得这可能才是世界上最温馨最值得她留恋的地方。
长途跋涉了一天,隋秋天本来是想让棠悔快点睡觉。
但棠悔还是像白天在休息室那样,和她侧身而对,盯着她看,还时不时过来摸一摸她的脸。
“棠小姐。”隋秋天被棠悔摸得发痒,皱了皱鼻尖,也安抚她,
“杜医生说如果不受强刺激,明天早上醒来之后又看不见的几率是很小很小的。”
“你今天晚上还是要好好睡一觉。”她这么对棠悔说。
“知道。”棠悔把手从她脸上慢慢收回来,“就是想多看一会。”
她这样说。
隋秋天也没办法拒绝她的要求。
只好也睁着眼睛,尽量让她看得清楚。
明明今天起床之后,棠悔已经认认真真地将她看过一遍。
但现在。
她还是那样认真地看她。
仿佛每一次注视都会用尽全力。因为每一次注视,都会被她当成最后一次。
“棠小姐,你在想什么?”
隋秋天与她对视很久。
感觉到她眼睛里的光正在慢慢流到自己的眼睛里。
“没有想什么。”
她们侧躺着,对视的距离很近,棠悔的鼻尖离她不到十公分的距离。棠悔看着她,本来只是看着,突然过来刮了刮她的鼻梢。
于是隋秋天很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而棠悔的眼梢一点一点弯起来。她把手枕在枕头下,一字一句地慢慢对她说,“就是觉得,这样很好。”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还是在她脸上流动。隋秋天被她这样看着,也产生很多幸福。
棠悔没有再讲话。
隋秋天也不讲话。
她和她对视,慢慢伸手,像很多爱情电影里演的那样,去抚了抚棠悔的头发。
或许是觉得痒。
棠悔笑了一下。
然后把她的手拿起来,牵在手里轻轻吻了一下。
是吻不是亲。
因为带着温暖和爱。
隋秋天看着她,也跟着笑。
棠悔看她笑,便凑过来亲了亲她的眼睛。
隋秋天也凑过去,亲亲她的睫毛。
像是在玩什么轮流亲对方的游戏。
等她亲完,棠悔眯着眼,过来亲了亲她的眉毛。
早上才被棠悔亲手修过的眉毛。
隋秋天闭着眼睛。
乖乖等她的唇落到自己的眉毛上,想等下要去亲她的鼻子,或者是耳朵。
但棠悔没有给她机会。
棠悔直接顺着眉心亲过她的鼻梁,鼻梢,人中,然后印上了她的唇。
虽然在这个轮着来亲的小游戏中,隋秋天好像错过很多得分机会。但等棠悔舔吮她的唇的时候,她还是很自然地给予回应——因为过完除夕,她笔记本上的那些“正”字就又要更新了。她现在也不是会因为一个亲吻而害羞的人。
但她没想到还会有下一步。
因为棠悔在亲吻的间隙,将手攀到她的后颈,长发落到她的脸上,又凑到她耳边,轻轻用气声讲了一句,
“隋秋天。”
“我想在看得见的时候多种几颗珍珠。”
“可以吗?”
那个时候隋秋天睁大眼睛。
却都已经来不及。
当然。
谨记杜医生的教诲。
她也没真的完全听从棠悔的命令,真的去多种几颗珍珠。
等一颗种完。
洗过之后。
就很不熟练地歪头装睡。
她想只要看到棠悔的脸自己就会心软,还会容易被……
被命令。
所以干脆闭紧眼睛,不去看棠悔。
而棠悔那个时候被她抱上床扣好睡衣扣子,还保持着把手按在她脖颈后的姿势。她用拇指磨了磨她的耳垂,又过来亲了亲她的眼睛,耳朵,和喉咙。
隋秋天努力不为所动。
并且绷紧下巴蹙紧眉心,装作自己正在做一个很恐怖的噩梦。
而棠悔大概也看了她一会,才悠悠地发出一声叹息。
将脸贴近她狂跳的心脏。
好一会。
女人轻笑一声,依恋性质地说,
“安心睡吧,不闹了。”
得到棠悔的准许,隋秋天本来还在狂跳的心脏慢慢地平复了下去。
临睡之前。
她过来揽住棠悔的肩,亲了亲棠悔的额头,说,
“这是标准程序。”
因为棠悔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会被她记得清清楚楚,也会被她很用力地回应。
活了三十多年,棠悔一直认为,自己不算是特别容易慌张的人。
但这天晚上。
获得第二次机会的第一天晚上。
她还是花了很长时间才得以入睡。
当然也出于焦虑做了噩梦。
梦里她再次失去了这次机会,重新陷入黑暗。和她之前的预料一模一样。
当然,其实她也没有对这件事有太多意外,只是很平静地接受了。
醒来的时候她心跳很快。
极快。
一种恐慌和焦虑几近将她淹没。
然后她发现。
自己眼前真的是黑的。
这种情况使她产生很多惊惶。
可她习惯性用平静来掩饰自己的恐惧,便没有允许自己实施任何慌乱的举动。
棠悔维持平静。
睁着眼睛,注视着眼前的黑暗。
一句话不讲。
直到。
直到一双手伸过来。
慢慢捂住她的眼睛。
温暖,柔软的一双手。
温和,善良的声音,贴在她头顶,像很多个细细碎碎的亲吻,
“棠小姐,杜医生昨天说,你这几天醒过来会有一段不适应的过渡时期,可能会先看到黑的,再一点点看到亮光,这是正常的,你不要怕。”
隋秋天的声音很近,也很清晰,如同以往的每一次,可靠地送到棠悔耳边。
棠悔恍惚间掀了掀眼睫,睫毛刮过面前盖住她的手掌。她感觉到实感,也在其中,慢慢察觉到亮光的复苏。
原来是真的。
棠悔松了口气。
“还有……”
隋秋天的声音又出现了。这次是欣喜,也有一点担忧,
“今天又下雪了。”
她陪在棠悔身边那么多年,自然很清楚棠悔已经八年没有亲眼见过雪。偏偏上一次,也都只是差一点。
她在为她终于看见冬天的雪而高兴。
也提前为她警惕,
“不过你不要多看,出去的时候要戴眼镜。”
棠悔其实不太在乎自己看不看得见雪,但她听着隋秋天实实在在的、正在为她感到高兴的声音,也感觉到很多愉悦。
她依恋性质地靠了靠隋秋天温热的颈,有些疲累地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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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悔可能是还有点困,没过多久,又在隋秋天的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耐心等她睡熟。
隋秋天给她戴了个眼罩,将眼罩的边边角角都扯好盖住。
用以遮挡她刚睁开*眼时可能受到的刺激。
戴好眼罩后隋秋天下床,给她在床边合适的位置摆好拖鞋。
检查窗帘有没有哪里透光。
自己洗漱的时候,顺便给她把牙膏也挤好。
再出来。
隋秋天换好衣服。
也给棠悔把毛衣和外套都准备好,放在自己之前专门给她准备的椅子上面。还上三楼,把她之前戴的预防强光的眼镜也拿下来,摆在床头柜旁边。
然后。
隋秋天站在床边。
很沉默,也很幸福地看了棠悔一会。
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大年初二。
别墅里没有其他人。
隋秋天的任务就变重。
一是去厨房准备早饭,让棠悔起床之后就有早餐可以吃。但做好之后自己也没有吃,因为她现在愿意把自己爱吃的食物都留起来,等会和棠悔一起吃。
二是给珍珠喂完食,又去陪珍珠去外面玩雪。才出生不久就见雪的珍珠很兴奋,隋秋天怕它等会闹棠悔太久,便打算趁棠悔起床之前,自己陪珍珠玩一会。毕竟珍珠还是个精力很足的小狗。
之后一整天的时间,隋秋天就可以继续重织那条围巾,以及和棠悔待在一起看书烤火,度过新年来临的第二天。
这场雪不算很大,但山顶海拔高,气温低。隋秋天给珍珠也穿好小毛衣,带它出去玩的时候,便看见整个山林都白了,别墅前面的湖泊结了冰,草坪也盖上了一层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