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晴看他像仓鼠一样的吃相,才说:“如果你们的生活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叶听雨喜欢上了他,你怎么办?”
蔡凭霜不甚在意地说:“让给他呗,男人多得是。”
安晴看了一眼病房门口,然后忍住笑:“是吗?”
蔡凭霜嘶了一声:“不对,为什么要是男人?我其实是喜欢女孩子的。”
“是吗?”阴恻恻的声音从蔡凭霜背后传来,吓得他赶紧跳起来:“安晴,好啊你,给我挖坑!”
蔡凭霜只能无能狂怒,他又不敢动安晴。
叶听雨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黑雾沉沉,似乎在说后面再收拾你,蔡凭霜缩了缩脖子。
“有好一点吗?”叶听雨在蔡凭霜的旁边坐下,他朝安晴点了点头。
“好多了,就是还有点疼。”
“对了,你跟苑圆很熟吗?”叶听雨问。
安晴愣愣地点头:“嗯,还好吧。”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苑圆就是那个作家?我知道这件事情。”叶听雨毕竟背靠鼎峰,所以也知道苑圆的笔名。
“我跟苑圆姐确实还挺好的,她很好。”
“那就不奇怪了,她最近新写的那部作品,是以你为原型写的吧。”叶听雨说,“她用她的有百万粉的那个号,写了一篇小作文。”
安晴没看,就已经知道了她的意思。
“等我出院,我请她吃饭。”安晴的胸腔里满满的,他又何其有幸,能够有这样几个朋友。
“所以,她为什么会以你为原型?你同意的?”蔡凭霜总算抓住了一次重点。
“额,我为了她那本部作品的版权,裴之缙喜欢那部作品。”安晴回答。
“所以你用你的伤疤,来换裴之缙的一个喜欢?”
安晴撇了撇嘴:“不是那么算的。”
在病房的走廊里,一道阴影垂下,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最终也没有按下去。
第59章
安家的颓败就如同山崩海裂一般, 迅速到让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盛极一时的安家就四分五裂,悄然落幕。
真是好大一出戏。
安氏地产在他们父子两个的把控之下名声一跌不起, 还面临着刑事的风险,董事会当即就召开了股东大会, 雷厉风行地处理了他们父子两个留下的烂摊子, 如同壮士断腕一般该赔偿的赔偿, 该付违约金的就付违约金,大头都要原来的董事长安谨知来付,直到把把安家掏空了之后, 几位股东又把公司手上该卖的地全都卖掉, 终于是把这个窟窿都堵上了, 只是安氏地产最终还是换了名字,安家也从a市豪门里除了名,最后风雨飘摇。
安谨知手里端着装着自己私人物品的箱子, 最后回头看了看这栋几乎可以算是他第二个家的楼, 最后微微地叹了口气。
他身后的安宴脸上愤愤的,以前他是董事长的儿子, 是以后集团的接班人, 所有人对他都是阿谀奉承,而今天, 他才尝尽了所有人的冷嘲热讽。
资产清算还需要一段时间, 他们还能在那栋别墅里住一段时间,车也还能再开几天。
安宴坐在驾驶座上, 看着这辆限量版的跑车, 可能在不久之后,这辆车就会被拍卖, 然后不知道回去哪里。
安谨知坐上车,看着安宴那张跟他没有多少相似之处的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我说过不要行贿不要行贿,你居然背着我做了这么多违法乱纪的事情!安家被你害成这样,早知道当年就应该让你在路边饿死!”
安宴被他这一巴掌打懵了,虽然他不是安家的亲儿子,可从小到大,他们夫妻俩对他都是和颜悦色,何曾对他动过手!
他瞪大了眼睛:“爸!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经过你的同意的!没有你的同意,我动得了那么大笔的资金吗?”
安谨知一腔的怒气,找到了安宴这个出气筒,他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要不是你说不让安晴走,会出现那天的局面吗?”安谨知越想越气,如果那天不是安宴拦着不让安晴走,就不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怎么就是因为安晴了?他有什么本事能把安家整成这个样子!”安宴的半边脸肿了起来,面颊上是火烧火辣的疼,“明明就是你做生意手脚不干净让对家抓到把柄,怎么就又怪上我了!”
两人狗咬狗一嘴毛,最后安宴直接摔了车门下了车。
他没有去处,以前玩在一起的朋友不是不接他的电话,就是支支吾吾地挂了电话,安宴才明白什么叫做墙倒众人推,最后只能去了闫嘉玉的新住处,他抬手输了密码,却发现密码错误。
安宴楞在原地,脸上的疼和胸口的痛混在一起,不知道是哪里更痛一点。
他不敢去敲门,门却突然打开了。
闫嘉玉的身后站着的还是他上次看到过的那个男孩儿,只是现在的他更是一副主人家的样子:“阿玉,不请你朋友进来坐吗?”
闫嘉玉这才让开了身子,安宴的腿却像灌了铅,一步挪不动。
“你们聊,到饭点了,我去做饭。”那个男孩把散落在沙发上的的衣裳收起来,又挠了挠自己脖子上的吻痕,才慢悠悠地去了厨房。
“你们,在一起了?”安宴的喉咙很干,喝了一杯水下去之后半点没有缓解,让他硬生生地品出了点血腥味在喉头。
闫嘉玉笑了笑:“你就理解成,能给艹的男保姆就行。”
闫嘉玉没有问一句安家的情况,也没有问他脸上的伤究竟是怎么来的,只是送客很明显地说了一句:“在家里吃饭?”
安宴立刻站起来:“不用了,我要回家了。”
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看在闫嘉玉的眼里,他从苑圆的微博里知道了所有的事,十多年来的友情好像变得一文不值,甚至在安家落败的时候,他也没有想要伸出一只手帮一帮。
安宴站在闫嘉玉家的楼下,穿堂风吹过来,心口破的那个大洞太空,空到已经不知道什么叫痛了。
行尸走肉一般地从市中心走回了别墅区,他看着从繁华街巷的霓虹慢慢变得昏暗,看着自己每天开车走的路,原来走起来的风景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慢慢地走近了安家的别墅区,看着那一条路,他突然想起了那个下午,安晴背着他,从别墅区跑到了大路上,原来这条路有这么长,安晴那个弱鸡身子,是怎么把他背出来的呢?
从市中心走到这里已经走了两三个小时,安宴又累又饿,在看到自己家黑沉沉的屋子的时候,安宴松了一口气,可下一秒他就被人用布袋子罩住了头,接着就是像雨点一样密集的拳头落在他的身上。
他一开始还反抗,可到了后面就放松了身体,安晴受了多重的伤,那些疼痛就反应在了他的身上,最后他像是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看着远处的月色和地上的狼藉,笑他这乱糟糟的人生。
他在地上躺了大半夜,在晨光熹微的时候才拖起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家,上次他疼的时候有安晴背着他,这一次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别墅门前宽大的封字的字条,安宴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
安谨知合衣躺在沙发上,屋里也不过才几天没有人打扫,就已经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个像垃圾场一样的地方。
他实在也没有什么力气了,直接就躺在了地板上。
再次叫醒他们的是门外呼啸而来的警笛声,安宴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警察已经进了屋里,手上拿着的是逮捕令。
“哪位是安谨知?”
安谨知似乎是还没有睡醒,气血不足让他整个人头重脚轻,他撑着沙发,说自己是安谨知。
“你涉嫌巨额行贿案,现依法将你逮捕。”那个警察把逮捕令放在安谨知的眼前,最后要给他戴上手铐的时候他突然挣扎起来。
“警官你听我说,这些不是我做的,都是他做的啊。”他的手指向站在一边脸已经肿得不成样子的安宴,“都是他做的,你们不是有视频和照片吗?”
安宴笑了笑:“我只是执行人。”
那位警官又转头去看安宴:“你是安宴?”
“之前的非法拘禁和故意伤人案件,受害人已经正式提起诉讼了,现在也需要你去警局。”
最后两副手铐,带走了安家的两个男人,而在去警察局的车上,安谨知一直咬着行贿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都是安宴自己做的。
安晴在医院里住了好几天,脸居然就在这几天里圆了一点点,杜叔很有成就感,做起饭来更是干劲满满。
“裴之缙,我吃不下了。”安晴看着那个满满当当的保温桶,实在是吃不下了。
“好,不吃了。”裴之缙轻轻地擦了擦他的嘴角,“问吧,你那眼睛都伸出爪子了。”
“安家怎么样了?你手机也不给我,蔡凭霜他们来了也不跟我说。”安晴动了动自己的背,还是有些隐隐的痛意,他不知道自己的后背怎么样了,只是每次裴之缙给他擦药之后都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