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轻轻一碰,严西时明显感到有股未知而熟悉的电流从他的体内淌过,而边柏远的反应更大,直接搂住严西时的细腰,亦步亦趋地走到通风塔旁边,将严西时抵在了墙上。
他的话语粘稠:“怎么办?要想让阿姨相信你说的话,只能跟我在一起了。”
严西时的眼神写满了不从,但他却没有把边柏远的手打掉,两人还保持着半是依偎的姿势,边柏远那快要齐肩的长发不停地吹向严西时的薄唇,挠得他心痒难耐。
虽说严西时嘴上一直很嫌弃边柏远,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边柏远的英俊。
很奇怪,明明他们没有认识很久,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化学反应。
边柏远还是亲上了严西时。
这回已不再是边柏远的个人表演,而是迎来送往,各有招数,严西时的喉中冒出间断的呻-吟声,似乎是在享受这个吻。
有的人同频,要一起吃顿饭方可检验;有的人,则要出去旅行或出游。
还有一部分人,要有亲密行为才能检验。
严西时与边柏远就属于后者。
艳丽的日光缠绕在他们的身上,让这个吻有了浪漫的味道,也让边柏远其他方面的悸动显得不那么急不可耐。
严西时打断了边柏远多想的那一部分,说:“别想了,我不会答应的。”
边柏远轻呼了一口长气,眸色湿润:“这次我不问你为什么,我只问你什么时候?”
严西时不解风情地说:“就是随便亲一下而已,不会再有其他故事了。”
边柏远附耳说:“不试怎么知道我跟他谁更好,或者……我是不是他。”
反复将这句话咀嚼的严西时顿时上了脸。
“可你不是。”
“我可以是。”
边柏远说:“我还没有对谁这么上心过,严西时,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为我甘愿。”
他们一前一后地下楼,回到家里收拾行李,到机场后,严西时从边柏远的手里夺回自己的箱子,对他说:“我给你买的是下班航次,我们就从这里分开吧。”
边柏远不敢置信。
“还有,东旭基金需要的是专业人才,而不是连python都不会的歌手,边柏远,你没有通过实习期,被正式解雇了。”
就这样,严西时没给边柏远一丝反驳的机会,就决绝地向前走去。
边柏远拎在手上的黑色大包瞬间掉落,他快速追着,来到严西时的面前。
可严西时却故意躲开了他的视线。
机场的喧嚣犹如永不疲倦的机器,轰鸣声碾压着每个角落。
边柏远就站在这片嘈杂旋涡的中心,感到自己被真空般的死寂紧紧包裹。
他面前的严西时,穿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一丝不茍,连袖口的蓝宝石袖扣都闪着幽蓝的光。
严西时像一尊移动的冰雕,与周围的混乱格格不入。
“边柏远。”严西时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只抵耳蜗。
没有起伏,也没有温度。
“离职流程,hr会给你发邮件,你那封推荐信,我也会让她发给你。”
每个词都裹着冰碴,砸得边柏远出现了麻木的钝痛。
“为什么?就因为你不敢面对我?不敢直视我的眼睛?严西时,我没想到,原来你是这样的孬种。”边柏远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在摩擦。
第21章
“没有为什么,”严西时迅速打断他,他的视线回转过来,却没有聚焦在边柏远的脸上,而是越过他,投向远处巨大的电子屏幕,“说了你只是不符合公司的要求,我们之间也没有其他的龃龉。”
就在这时,机场广播毫无人情味的英文响起,是前往金城的最后一次登机广播。
严西时骨节分明的手搭上登机箱的拉杆,身体微侧,准备发力前行。
边柏远却带着孤注一掷的蛮力,不管不顾地抓住了严西时那只刚刚握住拉杆的右手。
那力道几乎嵌入骨头,死死扣住了严西时微凉的手背与指节。
他能清晰地感受严西时坚硬的轮廓,和冰凉的血。
严西时的身体骤然定住,他没有立即抽手,而是以过于缓慢的速度,转过头。目光终于完全地、冰冷地聚焦在边柏远的脸上。
那眼神空洞,没有内容,更没有怒火。
只有深不见底的寒芒。
“放开。”严西时声音压得极低,是被侵犯领地后的威压。
“我让你,放手。”
他的声音一字一顿,如同重锤砸落。他的手腕猛地拧翻,将边柏远的手指被硬生生地扳开,整个人仿佛也被这股力量所吞没。
那短暂被他攫住的手,仿佛从没握在手心过。
“再见,边柏远。”话音落下的瞬间,黑色等级箱的滑轮发出流畅而冷酷的“哗啦”声。
深灰色挺括的背影像柄利刃,刺向汹涌的人潮。
周围人声鼎沸,是匆忙奔向各自目的地的陌生身影。
只有他一个人,像被随手丢在传送带上的行李,无人领取。
边柏远几乎难以用一句话来概括此时的心境。
严西时就是孬种。
他回吻的时候明明是情-潮在作祟,现在却不敢承认了。
严西时已经走进回金城的航班,走到头等舱坐下。就在这时,机舱里出现了阵阵骚动,有人惊呼了几声,听起来像是有不好的遭遇。
这时,连空姐的脸上都挂满了惊惶。
“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空姐被他这么猛地一叫立刻看了他一眼,直接被严西时英俊的外貌分了神,她定下心神才说:“清洲桥坍塌,死了很多人。”
严西时的大脑突然像被万种尖刺刺穿,让他疼痛万分,他嘴里嗫嚅着“清洲桥不是才塌吗”,眼前竟晃过了他被推进新恒信医院手术室的场景,一辆用日文写着“冷藏”的救护车疾行在东京的街头。
这场虚虚实实的梦境令严西时感到困惑不安,难道他也进入了所谓的不同时间序列?不然如何解释清洲桥两次坍塌呢?
严西时闭着眼睛,让人误以为他睡得深沉,其实他早已陷入了昏迷。
他的昏迷在落地所有人都离开机舱后才被空姐觉察,任凭怎么拍打都无法清醒过来。直到机长给塔台联系,叫了辆救护车,才把严西时安然送到医院。
他平静地躺在病床上,消毒水的味道让他周身不适,试着睁开沉重的眼皮,可是他挣扎了数次,还是失败了。
严西时可以清楚地听见分秒流逝的声音,能够感知到他的小舅舅已经焦灼地坐在了病床旁边,但就是无法睁开双眼。
“医生,他的情况到底怎么说。”
“还是心脏泵血的问题,可能他最近遇到了些刺激,才让他这次的血压差点到了临界值,如果不及时进行修补手术,恐怕以后都要坐轮椅。”
庄文亭看严西时的眼神都柔和了,等医生离开,对严西时道:“这刺激就是姐姐说的新男朋友吧。”
严西时心说才不是,边柏远还不配得到这个称呼。
“你能从东叙的阴影里走出来,也算是奇迹了,”庄文亭宽慰着自己,也宽慰着严西时,“没人愿意看你作茧自缚地活着,走出来,就算一直坐轮椅也值了。”
严西时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似乎在说“你快闭嘴吧”。
这时,连庄文慧也怨尤一身地赶了过来,看见庄文亭已经在这候着,内心多少还是平静了许多,她躬下身来,轻抚严西时的脸庞,严西时的脸在惨白的强光下,呈现出近乎冷硬的雕塑感,如同用寒玉精心雕琢而成。
那是她顺产了十几个小时才生出的宝贝儿子,怎么能被男人强拐了去。
她忧心忡忡地说:“我查到那小子叫边柏远,父亲正好就是西时这次重仓股的技术顾问,是个动物行为学专家。文亭,你不觉得奇怪吗?一样的姓边,相似的学术背景……边柏远该不会是……”
庄文亭示意她暂时噤声,然后拉她到了门外,说:“这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木神花神早已是过去时,姐,我希望你能放下。”
庄文慧:“我怎么会轻易原谅他们,是他们害了爸爸一条命,所以我真是草木皆兵,生怕这件事还有什么变数。”
她的忧色不减:“边柏远该不会是来报仇的吧。”
庄文亭“唔”了一声,觉得她只是太过神经质。
“严东叙以前叫什么来着?”
“他不是从山上来的野孩子吗,哪有什么名字。”
庄文慧说,“我不管,你等你外甥醒过来,必须带着边柏远去严家镇试探一下。”
庄文亭似乎觉得庄文慧的设想有些可能,便轻轻“嗯”了一声。
“姐,你最近失眠的毛病好点了没?现在正好在医院,我找人给你开点药。”
庄文慧说“不”,“你只要把边柏远是黑是白试出来就行,我不允许严西时的身边还有这样不明不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