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为什么……”在别人的身体里。
“我在堂弟这里也不算很难理解,对吧。”
边柏远笑道。
可如果因清洲桥坍塌致死的人是边柏远的堂哥,那么东叙应该……也死在了这场事故里。
严西时恍然间已经哭了,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滴落,很快就连成了线。
“你是不是死在了清洲桥,东叙。”
“嗯,是啊,好在这桥跟新恒信离得不算太远,我还是赶上了你的手术。”
严西时已经逐渐失声,痛苦地蹲下身来,努力缓复着心情,可是却失败了。
“你才是我心脏的供体。”
“西时,我愿意用自己不算强大的心脏,撑起你之后的人生。”边柏远说。
“可为什么——”
“为什么我还能说话?那就要问问边林了,他总有这些奇奇怪怪的办法。”边柏远诚恳道。
严西时无声地起身,用微微颤抖的身体抱住边柏远,心跳鼓噪而猛烈,似乎在为终于找到它的所有人而兴奋。
这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呢?
半年前,严西时刚要在父母的命令下在日本做加起搏器的手术,严东叙所在的清洲桥就塌陷了,这难道不是有意为之吗。
“是庄文慧逼你签的器官捐献书?”严西时声音颤抖,浑身都在颤抖,又将边柏远的身体抱紧了一些。
边柏远微微一笑:“你是我一生所爱,就算没有庄文慧的强迫,我也会主动把心脏给你。西时,我死得不冤。”
“可是她不该动这个手,清洲桥的事故她绝对插手了!”
严西时简直是怒不可遏,心中起了一念,他要让庄文慧去陪葬!
他微一回神,似乎想起了什么,抬高音量:“她还让你做了虚拟盘??庄家就是庄文慧?那几百亿的钱都是让她套现了是吗??”
边柏远笑得连眼角的纹路都出现了:“西时,现在计较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庄文慧是你的母亲,不是你的敌人。”
严西时的头深埋在边柏远的怀里,久不愿离去。
他这回全部都想通了。
庄文慧让他拉拢金城的权贵,用东旭基金输送利益,也许还“无意间”告诉了严东叙他的身世,让他感到绝望。
真正给严东叙致命一击的,也许是自己跟洛依不合时宜的玩闹。
所以严东叙才会同意做虚拟盘的局,并在这场骗局结束后选择远走高飞。
只不过,他又被严西时羸弱的身子引到了日本,
直到……严东叙的魂魄被边林用某种边缘的技术占据着边柏远的身体。
“东叙,我没有被这个小孩糊弄对吧,我抱着的人就是你,是不是?”严西时说。
边柏远颔首:“是。”
他摸着严西时的满脸热泪,将他的脸掬捧在手中,然后落下令人心颤的一吻。
这个亲吻唯美而矜贵,是被严东叙骨子里的好教养支配的,它不够激烈,更不情-色,却足以勾魂摄魄。
严西时并没在边柏远那双不似东叙的眼睛里错乱,而是像远航的船找到了港湾,在停泊的那一刻感到心安。
可你是怎么到边柏远身体的。
清洲桥的两次塌陷又是怎么回事?
严西时迷茫了,对边柏远道:“我想去找边林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你陪我一起吗。”
边柏远点了点头,“西时,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酸涩伴随了严西时的一路。
他摸着胸口的心跳,感受到了超脱世外的、难以言说的痛苦。
严西时几乎是踹开的边林的门。
边林一看他的架势,就明白事情已经败露,他先是摸了摸边柏远的额头,再是毫无亏欠地瞪着严西时,说:“你们严家还欠我两条命,又有什么资格来挤兑我?”
他是天生的暴脾气,人狠话也不多,但只要开口,都能直插人的要害。
“严明跟庄思齐两个王八蛋,害得我弟弟家破人亡,而我还要对他们的儿子——严西时你这个小王八蛋假模假式的,我他妈恨死了。”
“所以你就故意针对我,给我出这种难题?”
“放屁!”边林骂骂咧咧地说,“我当时也在日本,打通了新恒信的上下,才把边沐风的神经生物电全部采集到芯片里。边柏远是他的堂弟,除了他我也找不到其他能植入芯片的受体。可你知道这对我儿子的伤害有多大吗?!他的意识很有可能被边沐风也就是严东叙的意识抢占,到时候我儿子就相当于已经死了!”
边林把一直盯着严西时看的边柏远硬拽到自己这里,朝他打了个响指,说:“儿子!快回来!”
边柏远的眼神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空茫茫地看着严西时:“你都知道了?”
严西时悲凉地吭声:“嗯,知道了。”
“你会选哪一个?”边柏远将手插-入自己的长发,摸着那小块突起说:“拔掉这个芯片,严东叙就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不拔……就是另外一个结果。”
严西时狠狠地闭上双眼。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选,边柏远一定会放任那个芯片在自己的身上。
结局只有一死。
可这也太残忍了,一定有更好的办法,他问边林:“他们现在明明可以共存,为什么非要选一个不可?”
边林苦笑:“现在是可以共存,但是边沐风的能量却越来越强大了,我儿子不是他的对手。要是我知道结局会是这样,我都不知道会不会救他了。”
边柏远立在门廊,俊美的侧脸如刀刻般漂亮,日光斜斜地闯进来,连他墙上的影子都有遗世独立的美感。
“我想再试探几天,可以吗?”严西时满腹哀怜地瞧了边林一眼,“万一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我——”
边柏远:“那你选择跟谁在一起呢?我在哪个状态你才会跟我亲吻做-爱呢。”
严西时没什么好脸色地瞥着他,说:“我还没这个心情。”
是啊,严东叙仅剩一颗心脏和一片混沌的意识,这滋味比杀了他还难受。
“这几天陪我做几件事,做完我再告诉你答案,边柏远。”严西时面上一笑,却没笑到心里去。
他们先在严西时家附近找到薄岩,一番调查后一同把庄文慧约了出来,庄文慧还是有条不紊的妆容,雍荣华贵,看到来人是警官,问道:“请问是找到严东叙了?”
薄岩嗤笑,亮出了逮捕证,说:“庄文慧,你因为涉嫌操纵一年前的虚拟盘事件而被正式逮捕。”
庄文慧“哎呀”了一声,向薄岩身后的严西时投去询问的目光,“儿子,这是怎么回事?妈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这次是薄岩回答的她:“你藏匿在海外的资金已经被冻结了,庄文慧,这么多钱不好洗吧,花起来舒坦吗?”
庄文慧起初还有些傲慢,觉得他们不可能拿到任何证据,直到边柏远用严东叙的口气说话。
他说:“妈,我在清洲桥底下真的很痛,你为什么不来救我,反而要拿走我的心脏呢?”
庄文慧直接懵了,像指怪物一样指着边柏远:“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在这装神弄鬼?!”
严东叙似乎没玩够,支配着边柏远的身体一步步向前,说:“妈,那几个账户是我给薄警官说的,一共15个,我没记错吧。”
庄文慧花容失色了:“你怎么……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西时的实习生吗??”
薄岩大声地喊了个“好”,说:“终于承认了,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他扭头对严西时说:“你这个亲妈当得真棒,警察天天骚扰你亲儿子也能沉得住气,死活不认这个罪,几百亿就能让你连亲情都不要。”
严东叙摇头抿嘴:“那可是几百亿啊,要是我,我也不要。”
严西时拉着他的手:“我也不要吗?”
“你不一样,宝贝,为了你我什么都会付出的。”严东叙道。
很奇怪的是,严西时并未在此时看到边柏远的影子。
他从头至尾都牵着边柏远的手,在办公室一起研究那些枯燥的模型,严东叙用他高超而敏锐的观察力,不仅将模型修复,还在trading view上发布了很多交易策略。
严东叙观察着现在的仓位,用他一贯攻击性强的态度提升了十几个点,然后闷闷不乐地说:“超跌这么多,未来这些天都是估值修复期……别披露了。”
“你还在意那些所谓的投资人吗?”
严东叙:“就算我没有利益输送,也要做到当初的保证啊,再说了,我只会赚钱、也只会量化,唯一会做的事都做不好的话,那还——”
他卖了个关子,拉着长音。
严西时故作不爽:“好好说话,那还什么?”
“那还怎么爱你。”
严东叙微微抬着下颌道。
严西时的眸子里顿时撞进了火星子,刚想拖出严东叙的腰带,便被边柏远这身运动装的编绳搞得失了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