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个寡妇拉扯着两个孩子到他家来看情况。
可顾铁柱见了面就发疯要打人,还追着人家孩子满院跑。
俩孩子鬼哭狼嚎,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
加上刘氏素来心眼小,也不想帮别人养孩子。
于是在这桩婚事也无望之后。
顾老三两口子转而盯上了老郎中。
既然儿子现在这样找不到媳妇,那就把他治好。
明知自家早已与顾喜喜家结了仇,还是厚着脸皮屡次跪求老郎中。
张婶愤然道,“他们不就是盘算着行医的人心善。”
“故意摆出那些做作姿态逼姜老头就范吗!我呸!做他的春秋大梦。”
“给他家人治病,我第一个不同意!”
吕晶在旁边听了个大概,问,“这家人很坏吗?”
“听他们也姓顾,莫不是咱家的亲戚?”
有了新听众,张婶打开了话匣子,拉着吕晶絮絮控诉那家子的恶行。
“几次到咱家撒泼闹事,偷东西,哦不,应该说是抢。”
“处处抹黑喜喜的名声,这些都算轻的!”
“他那女儿跑到家里来给小陈下药,行勾引之事!”
“他那儿子干的坏事更多了,下雨天从崖边推石头,要砸死喜喜。”
“因为跟踪喜喜进山,结果把自己掉进坑里,摔断腿自作自受!”
“后来闹鼠灾,他竟然给咱家田里放老鼠,结果夜里老鼠进他家咬了他,把他给吓疯了。”
……
吕晶咋舌,“怎么有这么黑心的人啊,太坏了。”
“我觉得不能原谅他们!”
张婶如遇知音“对吧!”
她转向顾喜喜、老郎中,“你们觉得他为啥醒了还要装疯?”
“是不是还憋着坏心?一定是这样!”
顾喜喜沉吟道,“师父,明日您继续去他家出诊。”
“我陪您同去。”
张婶、吕晶都是一惊。
“你去那种地方作甚?”
“难道真要把那坏种治好不成?”
“喜喜!你可别心善犯糊涂!”
顾喜喜浅笑,“放心吧,我不是对他们心软。”
“只是想试出一个人是真疯还是装疯,有的是法子,师父觉得呢?”
老郎中笑着颔首,“就这么办。”
当晚,顾喜喜分发从京城带回的礼物。
全家都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中。
就连小花也收到了几条紫烟等丫鬟亲手做的领巾、项圈。
颜色样式各不相同,有轻纱的,镶花边的,绣花的。
还有一大包小虾干,两大包小鱼干。
老郎中拿着药材嗅了嗅,对每一种都很满意。
石头穿上新衣裳,决定明天就要穿去学堂。
说到学堂倒是提醒了顾喜喜,她对石头说,“你明日替我给宋老夫子带句话。”
“就说我已经回来了,带了些特产给他和宋夫人,不知何时方便去拜访。”
石头点头应下,又道,“喜喜姐不在家时,秦婶婶、周婶婶,钱家奶奶,还有好多人总是问我,喜喜啥时候回来,怎么还不回来啊,这样。”
顾喜喜问,“果园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
石头道,“倒是没啥特别的。”
“我也天天操心着呢,咱家和别人家的,果树长的都挺好。”
顾喜喜笑着夸赞,“我就知道把家里交给你准没错。”
其实今晚村里已经有好几家知道了顾喜喜回来的消息。
但大伙儿默契地没急着登门打扰。
长途跋涉辛苦,总要让人好生休息。
次日天刚亮,顾喜喜便起身了。
张婶还在扫院子,看见她出来,惊讶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我这还没生火做饭呢。”
顾喜喜笑说,“昨晚睡得早,我想先去麦地看看,回来正好吃早饭。”
“师父要是出来了,您让他等我。”
正说着,西屋的门打开,吕晶穿戴整齐地走出来。
昨晚说好的时间,她自然也要准时。
“东家,咱们这就出发吗?”
此时出门说早其实也不早。
村里已经有不少人早起下地,开始干农活了。
走路上还时不时遇到扛着农具的人,笑着跟顾喜喜打招呼。
吕晶悄声道,“东家在村里的人缘这么好啊。”
“哪像我,在我们村还被人当小孩儿看,只有我跟他们打招呼的份儿。”
顾喜喜笑,“那你是不知道从前大家是怎么说我的。”
“还不如你呢。”
两人说着话,先去了老钱家的麦地。
老钱拎着水桶走在田垄上,看见顾喜喜,高兴地挥手。
“大侄女来了!”
“你婶子好容易盼着你回来,还说今儿就要找你去。”
顾喜喜看老钱满头大汗的样子。
心想总这样一桶一桶的提水浇灌,费力且效率低。
果然还是该考虑改良村里的灌溉系统了。
不过眼下还有更紧要的事。
第400章人之常情
老钱已经听说顾喜喜又带了新人回来,笑道,“这便是京城来的吕姑娘吧。”
吕晶看了眼顾喜喜,自我介绍,“钱叔好,我姓吕,单名一个晶字。”
“以后跟着喜喜在咱们村长住。”
“我初来乍到,若有什么做的不好,还请您多指教。”
一声钱叔叫的老钱心头熨帖,自然多了几分亲近之感。
“好说,好说,我一直当喜喜是自家大侄女。”
“你既然也叫我钱叔,往后你就跟喜喜一样。”
“尽管安心住下,无论有何难处找我,或者找你钱婶儿都成!”
吕晶欢喜地行了一礼,活泼而不失乖巧。
“多谢钱叔!”
一个未嫁的姑娘家,与顾喜喜又非亲非故。
能孤身离乡背井,说明她家里面必定没了父母兄弟之类的主事人。
想到这儿,老钱眼中又多了几分慈祥。
顾喜喜一直在观察。
她之所以没出言为这两人相互引见。
就是希望吕晶能主动去适应新的生活。
向陌生人介绍自己只是迈开第一步而已。
昨日顾喜喜并没有特意教吕晶见什么人该说什么话。
所以吕晶全凭自己的观察,记下了顾喜喜对村长的称呼,以此拉近距离。
这便是她聪慧的地方。
顾喜喜心下暗暗点头,还算满意。
毕竟她培养的是得力助手,而不是当个小孩子拴在身边养的。
将来总有一日,她需要吕晶能够独当一面。
老钱与吕晶继续闲话了几句家常。
比如家里过去是做什么的,如今可还有什么亲戚,等等。
顾喜喜估摸着村长对新来人口了解的差不多了,才开口:
“钱叔,麦收前最后一次叶面肥,各家还都没动手吧?”
老钱点头,“没呢!”
“你教的秘方我都记下来了,施肥、打药,每个大日子我都提前看黄历算准了,确定在哪一日,同时给他们千叮咛万嘱咐。”
“谁也不许心急,提前乱来。”
顾喜喜笑了,对吕晶说,“瞧瞧,这就是咱们花池渡的村长。”
“哪里少了他都不行!”
老钱爽朗地大笑几声,“大侄女去了京城,长了见识,也更会夸人了。”
笑过之后,老钱又正色道,“不过给叶子上洒肥料,大家都还是第一次做。”
“大侄女是在担心这个吧?”
顾喜喜颔首。
老钱拧眉想了想,如实说,“其实你今儿不来,我也准备找你谈这个事儿。”
“最近的确有不少人犯嘀咕。”
“向来都知道草木的根就相当于人的嘴,喝水、吃肥都要从地下走。”
“朝叶子上施肥闻所未闻,这么干真能管用么?”
顾喜喜莞尔,“对于没经历过的事,这么想实属人之常情。”
“钱叔您怎么看?”
老钱咧嘴,“我才不费那个脑子,反正听你的就行了。”
“不过……”他顿了顿,叹气道,“现在已经有几家人不想施肥了。”
“还有好些心里摇摆,仍在观望的。”
“他们说给叶子洒肥水,多费一趟功夫不说,还得再掏钱买肥料。”
“况且眼下的麦穗已经长的够好了。”
“施了肥指定也看不出啥效果。”
顾喜喜毫不意外地说,“是不是还有人觉得,我这么做是想多卖一次肥料。”
“就像给健康人开补药,不治病也吃不死人,反正钱花了就行。”
老钱尴尬一笑,没有否认顾喜喜的说法。
吕晶问,“那咱们要挨家挨户说服他们吗?”
“不用了。”顾喜喜道,“今年若无别的意外,丰收增产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