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警察那边联系了她,早上她应该出门了。
吃饱喝足之后,乔麦的脑子就逐渐清醒了些,旁边的尼龙绳还在,梁舒琼不会用绳子捆住她,只是威胁她要她好好吃饭而已。
而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是经不住恐吓的,只能靠完全服从对方来获得足够的安全感。
电话被挂断的声音响起,脚步声传来,面前的地面上出现一双鞋子。
乔麦抬起头,眸孔里仍是胆战心惊。
“一起午休吗?我们回卧室。”
乔麦垂下头,没有答应她。
“看来你还需要继续冷静。”梁舒琼头也不回地离开,将门再次关上了。
这次却上了锁。
乔麦迅速跑到门那边,将脑袋贴在门上努力地听外面的动静。
她偶尔拍一下门,试图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如果梁舒琼不理会她,那她就只能等着梁舒缇会不会有兴趣过来跟她聊了。
但她试了很久,都没有任何动静。
窗户是能够打开的,乔麦偶尔开窗透透气,看着外面烈阳高照,自己却像被困起来的小鸟。
傍晚太阳落山,乔麦再次试着拍门,还是没有任何应答。
天彻底黑了。
乔麦没了希望,坐在墙角发呆。
她只要熬过这个周末就好了吧?
她再也不想有下次了。
门那边突兀地被敲了几下,乔麦愣了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直到第二声敲门声响起,乔麦才凑了过去,“梁老师。”
“梁舒琼会敲门吗?”
“梁舒缇。”乔麦喊她,“你能帮我开门吗?”
“不能。”
乔麦知道自己着急或者对着女人发脾气都没用,只好继续服软,“我下午拍门你有没有听见?”
这就像她们之间某个人被困住的暗号,另一个人会过来解救她。
“原来下午那么吵的动静是你发出来的啊?我还准备找梁舒琼问一问情况呢。”
懒散的语气里是佯装着的故意,乔麦抿唇,“你帮我开门,我什么都能帮你做。你再帮我一次!”
“乔麦,周日你就会出来的,冷静几天吧。”
“你怎么也变成梁老师这样了呢!”乔麦不喜欢被梁舒缇拒绝,她从来没在这方面被梁舒缇拒绝过,“你以前不会的!你忘了你自己晕倒在卧室,是我给你拿的药!”
“梁舒琼把你锁起来你就来找我,梁舒琼哄你的时候就觉得我这人特坏。”梁舒缇悠悠地说,“乔麦,你心里的天平有往我这儿偏过吗?拿我当备胎好玩儿吗?”
“我不会这么做了……”乔麦话说得很小声,又怕隔了一层门听不清楚,“我真的不会的!”
“乔麦,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信任,也不用尝试着建立信任。”梁舒缇晃了晃门把手,扬长而去了。
既然选择梁舒琼,就该承担这个后果。
看见门把手晃动,乔麦心里先是滞空了一下,尝试着开了下门,没能打开。
“梁舒缇……”她喊她,“梁舒缇!”
大声喊了好几遍之后,乔麦才意识到,梁舒缇这次是真的不打算救她了。
这个房间里的夜晚真的很难熬。
乔麦从未觉得自己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时间流逝得这样慢。
箱子还在她旁边放着,里面的尼龙绳就像是一条条蛇盘绕在内,乔麦余光每每瞥见一次,都觉得触目惊心。
乔麦重新回到原处坐下,靠着墙角望着不远处的窗户。
她在想,自己的喜欢到底有没有意义?
梁舒琼这样偏执的人到底还值得她继续喜欢下去吗?
她的害怕和胆怯都没用,梁舒琼是不会因为别人的反对就反省自己的人,她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如果还要坚持喜欢,只能接受女人面对她的反抗时做出的偏执行为。
过去绝大部分时候的温暖和此刻的心凉交杂在一起,乔麦恨自己没办法立刻做出一个选择,就像她根本没办法在梁舒琼和梁舒缇之间坚定地只选择一个一样。
乔麦连灯都不想开,窗外照射进来的光亮就像是远在天边的救赎一样,明明近在眼前,她却逃不掉。
门又一次被打开,梁舒琼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乔麦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就再次将脑袋搭在膝盖上。
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反抗梁舒琼是没有用的,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全凭女人的心意。
女人轻轻抚她的脸颊,仔细瞧她,“我们麦麦憔悴了好多。这种冷静的方法好像不太适合你,是不是?”
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反省这种事情,只有变态才会做出来吧?
乔麦不敢想象小时候的梁舒琼是怎么过的,这两姐妹的性格怎么一个比一个执拗?
小时候的阴影甚至在她们成为一个非常优秀的大人之后,还是非常浓郁地笼罩在上空中,几乎要成为一辈子的伤口。
“你在想什么呢?”梁舒琼迷恋地看她的眼睛,指腹描绘着她的五官,“在想要不要继续喜欢我?还是想着要怎么离开这里?”
都在想,但乔麦不想承认自己的任何一个想法。
任凭任何一个人听闻她还在喜欢梁舒琼,也会觉得她是个疯子吧?
乔麦真觉得自己挺病态的,越是虐恋,她就越舍弃不掉。
“但你会慢慢习惯的。”梁舒琼不喜欢她的沉默,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乔麦终于有了任何反应。
“梁老师……别走好不好?”
既然她走不掉,那她就喊最令她安心的人一起陪她。
梁舒琼似乎很满意她的话,在她身边坐下,将她拢入怀里,“现在才想着我陪着你吗?”
她轻轻地笑,对于乔麦的迟钝有些无奈,“麦麦,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的。”
这样偏执过激的行为,梁舒琼喜欢独自承受,更喜欢让乔麦陪着她,那样的话,禁闭简直是一场浪漫而又无人打扰的心灵约会。
乔麦靠着女人的肩膀,视线却落在了前面的门把手上。
这下门不会再锁着了。
“地板很硬是不是?我帮你拿几条毯子来吧?”
乔麦摇摇头,抱她紧了些。
“不想让我走吗?”女人轻轻地笑,长长地叹了口气,“麦麦要是永远像现在这样听话,该多好啊。”
她不用费心思去在人偶上复刻乔麦的脸,不用时不时因为乔麦的多情而费心思。
过去的她厌恶乔麦跟梁舒缇之间的牵绊,现在她在庆幸乔麦幸好喜欢的不是别人,不然她还真的很难下手。
知根知底的人才最好拿捏,她不需要费太多力气。
乔麦面无表情地听着,努力放空自己的思绪来压抑自己的哀伤。
“睡吧麦麦。”梁舒琼吻她的额头,“我会一直这样抱着你的。”
乔麦闭上眼睛,颊边却落下了无力的一滴泪水。
她睡得不算沉,上半身的重量都压在女人身上,偶尔会惊醒一下,梁舒琼便拍着她的背,像一个母亲在柔情地哄自己做了噩梦的女儿。
后半夜的时候,乔麦悄悄抬起头,透着外面的月光仔细打量女人的脸。
真漂亮的一张脸,但其中蕴藏的秘密太多了,是乔麦无法探寻到的。
就像漂亮的深海,踏进去就会沉迷,连自己生命的消亡都意识不到,全然被漂亮的海景模糊了。
海市蜃楼引着她往自认为是光明的未来前行,最后却一步步踏入死亡的深渊。
太疯狂了,也太令人着迷了。
沙漠里的水源就在不远处,乔麦盯着没有上锁的房门,犹豫了几秒钟还是轻轻拿开了女人护在自己背后的手。
她双手撑着地面,将自己的重量慢慢从女人的身上脱离开。
如此简单的动作甚至持续了十几分钟,乔麦都能感觉自己额前因紧张而沁出的细汗。
乔麦不敢大喘气,用手掌捂住自己的嘴巴呼吸,生怕把梁舒琼吵醒。
她盯着这张脸,还是难过地掉下了眼泪。
乔麦再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她慢慢地往前爬,尽量将自己的声音降到最小。
客厅的路她摸得很清楚,只要能够成功从这间屋子离开,她就能成功离开这里了。
包她可以不要,手机也可以不要,当下最重要的就是离开。
但在她刚刚背过身准备往前爬的时候,女人就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乔麦慢慢往前爬,在门口停了下来。
在犹豫吗?在不舍吗?
她甚至在乔麦挣脱开怀抱的那几秒钟在想,乔麦是不是不舒服想换个姿势?
但她知道绝对不是。
要是乔麦会安心在这里待过最后一个晚上,她会任由她选择继续或者结束。
但她们的想法从来都是固执且不同的,谁都没办法说服得了谁。
“麦麦……”
梁舒琼忍不住喊她,语气中带着罕见的悲伤与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