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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寂寥而漫长,像是无数层墨黑与深蓝堆叠,偶有一两道流星划过天幕,留下深长的尾迹。
  黎明是悄然而至又惊天动地的,天边乍现一道白光,像是人醍醐灌顶的思想。
  商刻羽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亮起来,纪颂书被她揽在怀里,她的手被纪颂书牵引着动作。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有分量,神智迷蒙的纪颂书很快发现了她的清醒,眯起含着泪的眼睛腼腆一笑,然后继续。
  商刻羽深吸一口气,把手抽回来,拿纸巾擦了擦指尖的潮.湿,随后轻柔地抹掉了纪颂书眼角的泪。
  纪颂书愣了两秒,才如梦初醒,意识回笼,尴尬地背过身去,卷了卷被子把脸埋进去,耳根都红了。
  商刻羽被夺走了仅有的一小方被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许笑!隔着被子,纪颂书闷闷地回答。
  商刻羽起身,把人从被子里刨出来,偏偏纪颂书不肯放手,经过一番你争我抢激烈的被子争夺战,纪*颂书惨败,红彤彤的脸露出来。
  我就是忍不住嘛!她有点破罐子破摔地一巴掌捂住商刻羽的嘴,还没等商刻羽说话,她态度又软下来,委屈地瞅着商刻羽,能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可以。商刻羽残忍地拒绝。
  哦纪颂书蔫蔫地应了一声。
  商刻羽: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念念,把我当什么?你的玩具吗?
  对不起纪颂书咬咬唇道歉,低下头挨训,下次不会了。
  认错态度还算良好,商刻羽也狠不下心再说什么,叹了口气,冷静地给出了最佳策略:我想我们最近还是分床睡一段时间比较好。
  为什么?纪颂书充满怨念地望了商刻羽一眼。
  有异议?商刻羽挑眉,有异议三天后受理,现在无效。
  现在,回你的房间去,好好补个觉。
  纪颂书不满地哼一声,分床睡就分床睡,我还嫌你抢我被子呢!
  跳下床,趿着拖鞋愤愤出门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一跃倒在床上,自己的床没人睡,平整而毫无温度。
  打开手机,她闷闷不乐地用小号发了条朋友圈:「最烦和我抢被子的人!!!」
  往下一刷,正看到sky同学的养兔日记更新了。
  sky:「小兔子的发.情期到了,不能抱也不能亲,只能先关在笼子里了。」
  纪颂书:「小兔好可怜≥﹏≤,要不要给它做绝育?」
  sky:「我想它本兔应该不同意。」
  _
  这么又过了一天,隔天早上,一道黑烟从天而降。
  一架改装过的小型双座飞机俯冲向岛上的停机坪,高速滑行,一路火花带闪电,终于在冲出跑道前勉强停了下来。
  穿着飞行夹克的女孩从机舱里跳下来,用力拍拍她的钢铁好伙计,自信地抬起墨镜,对着空气比出一个耶,完美迫降!
  飞机还在冒着滚滚黑烟。
  卡洛塔带着飞机修理技师火速赶来,米安达小姐,您的飞机是否需要修理?
  米安达说:右翼发动机损坏,起落架也有问题,维修的事就交给你安排了。
  她拍拍机身,坚持住,冒险者37号,我还不想这么早下单38号。
  说完,她大跨步向前走,走出几步又想起来什么,转回头问卡洛塔:表姐的结婚对象是不是也在这?
  是的,纪颂书纪小姐也在岛上。卡洛塔道,纪小姐她不会意大利语,沟通上可能有些不便,需要为您配备一名翻译吗?
  不用,我来之前学了一点中文,交流足够了。米安达自信说道,昂首大步朝别墅走去。
  _
  清晨的别墅是寂静的,不会有人一大早就没眼色地来打扰她和商刻羽睡觉。
  纪颂书蹑手蹑脚走出房间,关上门,确保没发出一点声音,没吵醒任何人,尤其是床上的商刻羽,她不禁松了口气。
  刚打算回去,纪颂书迎面撞上一个女孩。
  女孩好奇地打量着她,忽然眼睛一亮,大声叫道:臊子好。
  纪颂书被她的嗓门一震,愣了两秒才回过神,也打量回去,眼前的女孩五官立体,目光热烈,与商刻羽有两三分相似,她很快反应过来,这就是商刻羽之前说的表妹。
  是嫂子,第三声。她纠正。
  好的,臊子。米安达依旧自信地说着塑料中文。
  你还是叫我姐姐吧。
  据她了解,商刻羽这个表妹只比她小一两岁,刚上大学,和她几乎算是同龄人,但比她有活力得多,满脸的朝气,眼里全是光,像是吞了颗太阳。
  她激动地拉住纪颂书的手,不知道是想找个母语者练习中文,还是单纯对纪颂书感兴趣,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话。
  纪颂书有点招架不住,主要是没听懂。
  米安达的中文不知道从哪里学的,口音有点像北方人,还混了点东北味,有种别样的风味。很多国家都有北方,但那不勒斯明明在意大利南部啊,她微微纳闷了下。
  终于,她捕捉到了一句能听懂的。
  我姐姐在哪里?米安达问。
  纪颂书赶紧回答:她在她房间里。
  眼看米安达就要去敲商刻羽的门,纪颂书急忙拉住她,神色紧张。
  等下,你现在不能去找她。
  商刻羽睡得很熟,全程没醒,不能让商刻羽知道自己又半夜悄悄溜进她房间!绝对要被嘲笑死的!
  为什么?米安达不解地问。
  因为她还没起床,你不要去打扰她休息。纪颂书随口说。
  米安达脸上一闪而过吃惊的表情,随后眼底燃起好奇,凑过来神神秘秘地问:姐姐,我姐姐她是无法起床吗?
  无法起床?这是个什么表达?纪颂书反应了一会儿,没听懂,是说商刻羽有起床气吗?确实有点,况且商刻羽昨晚工作到很晚,让她好好休息吧。
  于是,纪颂书点点头。
  米安达脸上忽然出现了一种敬佩的神情,郑重地点点头,向她比了个大拇指。
  纪颂书有点摸不着头脑,但米安达毕竟是远道而来的商刻羽的亲人,她主动带着人下楼吃早餐。
  一顿饭,纪颂书在观察着米安达,米安达也在观察纪颂书,她对亚洲人脸盲得很,好在她嫂子长了一张让人见了就难以忘记的脸。
  而且,没想到她反差如此之大,看起来温温柔柔漂漂亮亮,居然能让她那个无所不能的姐姐下不来床,mammamia!
  真不愧是能征服她姐姐的女人!
  早餐吃到一半,商刻羽从楼上下来了。
  米安达向她打招呼:buongiorno!nonpensavichesareiarrivatacosìpresto,eh?
  商刻羽严肃地看了她一眼,用英语回答:我的妻子在这里,她不是意大利人,不要说意大利语,米安达,这很不礼貌。
  是。米安达切换成了中文。
  挨了训,她向纪颂书投去带着歉意的目光,神情有些低落,低头吃了一会儿,她忽然笑了起来,振作地抬起头来,扬扬眉毛对商刻羽说:
  姐姐,没想到你会甘心居于人下。
  商刻羽疑惑:什么意思?
  米安达飞快地瞟了纪颂书一眼,没什么。
  纪颂书光顾着赞叹米安达居然还会说成语,什么也没反应过来。
  一顿早饭,商刻羽一句话也没有对纪颂书说,氛围异常地沉默,直到吃完后,她起身绕到纪颂书身边,手指点了点她的手机屏幕。
  纪颂书亮起屏,看到商刻羽一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一会儿到我书房里来,解释一下某个人落下的耳环。」
  诶呀,被抓包了。
  手一抖,筷子掉到地下,纪颂书慌乱捡起来,也没食欲继续吃了,匆忙离席,耳朵尖冒着红。
  先回自己房间里避避风头,她在床上滚来滚去,又咬着指甲琢磨了一会儿,既然都被发现了,索性承认吧,商刻羽难道能拿她怎么样吗?
  于是,她还是老老实实去了商刻羽的书房,同时拿了满满一袋玩具,决心把作案工具通通上交。
  她熟练地跨坐上商刻羽的大腿,环住她的脖颈,认真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的腿先动的手。
  商刻羽挑挑眉,是谁嫌弃我抢被子的?
  不知道呀,是谁呢?纪颂书移开视线。
  商刻羽捏住她的脸颊,把她捏成小鸡嘴,小鸡嘴还在叽叽歪歪地提议:你还是把我的房间锁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