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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本书虽然没有爆火,但是因着蹭到了当时疯批男主和追妻火葬场的风, 褚倾城一边被骂, 一边给自己赚到了生活费。
  而现在,37岁的褚静,不, 应该是joyce chu, 听着面前这个和11年前的褚倾城年纪相仿的女生,讲述了一段她穿越进了自己笔下小说的离奇经历。
  “老实说, 倾城老师, 我在发现你居然就是joyce律师的时候是非常震惊的。你知道吗, 我在读书的时候, 就一直会刷到你的直播切片,在你被一些人攻击的时候,也为你担忧过。可是为什么一个现在拼命为女性发声的人,会在十几年前, 写下一本对女性恶意满满的小说呢?”
  姜雨落手中的咖啡杯已经见底了, 而褚静的卡布奇诺才少了半层奶沫。
  褚静面对着这个带着质疑又显得困惑的年轻姑娘, 她眯了眯眼睛。
  这姑娘和她刚毕业的时候真像啊, 不过面前这位大概是更勇敢些, 做起事来也更加张扬。
  “我当年……其实想过写点不一样的。”
  瞧着对面因为惊讶而微微放大的瞳孔,褚静抿嘴笑了笑,为对方寻来了一个玻璃杯,倒了杯柠檬水。
  “现在已经快到晚上了,我就不请你再喝一杯咖啡了。”
  “这很正常,当一个人第一次拿起键盘,面对着空白的电脑页面,总是会想要说出点什么自己的表达。只是当年的我,被丈夫缩减了生活费,又有个女儿要养,所以我必须顺从市场。市场喜欢疯批,喜欢虐恋,喜欢追妻,喜欢恶毒女配被虐,那我就这样写,毕竟只有这样,我才能够赚到女儿的奶粉钱。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
  小妹妹,你觉得当所有人都认为,我们现在所赞扬的敢于竞争和争取的女性是男人婆,而女性人生最重要的课题是‘好嫁’的时候,作为一个困在家中的宝妈,我会怎么想?”
  姜雨落茫然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抱歉,我实在是难以想象。”
  “你不用抱歉,因为我也不太清楚我当时具体的想法了。我只知道,26岁的我,死要面子活受罪,在家过得再怎么痛苦,出门之后都得扮演一个‘我嫁了个好丈夫’的幸运女人的形象。这样的我,只能诞生出现在看来如此离谱的文字。
  我不是在为自己辩解什么,只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人的思想是可以改变的,因为……”
  “因为时代。”姜雨落说。
  这一天,她们在咖啡馆中从天光明媚坐到日暮西沉。褚静原本用来办公的笔记本上登录着十年没登录的作者账号,将那篇早就已经没人看的古早虐文删了个干干净净。
  而后她又打开了一个加密文件夹,将笔记本放在了姜雨落的面前:“这是这篇小说的底稿,我担心网站上的删了还不够,你看看这底稿是直接删了,还是?”
  “保留下大背景和人物列表,其他都删了,这样可以吗?”姜雨落问。
  “当然。”褚静答应得果断,她重新拿过电脑,按下了“delete”键。这个密码是她离婚日期的文件夹,曾经满满当当地装着她痛苦的那几年,如今随着手指尖的动作,只剩下了一篇简短的文档。
  【远处仙山云雾缭绕,偶有白鸟飞过,在落日余晖中盘旋。这里是逍遥仙山,天下第一宗逍遥宗便是在此处。】
  【主要人物:官云舒、姜雨落、阿芙佳德萝……】
  “谢谢你,我没有想到你会相信得那么快速和果断。”姜雨落真诚道谢。
  褚静合上笔记本,像是合上了一本尘封的日记,疲惫又轻松:“应该做的,这本小说中的情节早该随着时代一起消失了。现在键盘交给你们,故事应该如何发展,全由你们自己来定。”
  “对了,你很勇敢。倘若当年的我也能够更坚定些、更勇敢些,或许也不会经历那几年被蹉跎的岁月。不过我并不后悔,它让我在近些年帮到了更多人。希望在你们的笔下,能够诞生出未来不会想要一键删除的故事。”
  姜雨落与褚静看不到的小世界中,所有的异相尽数消失,流失的天地灵气重新涌向这片修仙的土壤。
  这是修士们第一次感受到书中所写的灵力无穷无尽自然流进身体的状态,与此前需要拼命去捕捉、去吸收完全不同。一时之间,百年难得一见的飞升雷劫在不同的天际线上出现。
  种地的老妇抬头看看那滚滚天雷,擦擦汗,自语道:“打雷了,要下雨咯,新苗要长大咯……”
  逍遥山上一具白骨下葬。
  这具白骨明明也就是新丧,但是居然连一丝肉都找不出来了。若不是当时拉瓦溪等人拼死相护,恐怕连骨骼都要被磨成粉分了去。
  “姜师妹,上次下山给你带的红衣你好像不是很喜欢,那这次的坟墓,不知道能不能得到你的满意呢?”
  “你和师尊说要看看海清河晏,这个位置,应该能见着吧。”
  山巅处,那白骨慵慵懒懒地瘫在众人用新土堆成的小坡上,翘着二郎腿,空空荡荡的眼眶眺望远方。它的身上被插满了山间野花。
  而在这片大陆的另一端,一把剑被疯长的草木掩盖了大半。乍一看过去,像是个坟头露在外面,而大片的绿色正在坟头蹦迪,蹦着蹦着,就把荒漠给淹没了。
  有人采药路过此处,误以为是碰上了什么稀世大宝剑,于是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拔出,却发现这剑纹丝不动。自此,又诞生了一个神剑觅主的新传说。
  有人在死亡中新生,有人在贪婪中腐败。
  两个月后,苗丹心酣畅淋漓地用着生长于丰盈的天地灵气之中的草药炼制出了一炉又一炉的丹药。在她终于将这炼丹的瘾过足了之后,翻出了自己的小本子,在某一页的笔记当中,发现了一个曾经很感兴趣又未曾下手的试药对象,于是兴致勃勃去找了法拉。
  此时的法拉已经沉醉在丹房中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他之前只想着让药宗上位成为天下第一大宗,如此以来便能够占据一些灵气充沛的仙境秘境用来炼丹。但是现在,整片大陆上,每一片区域都犹如曾经的仙境,哪里还需要他们这群炼丹的去搞什么权谋算计。
  是以当苗丹心找到他的时候,他眼睛都懒得从丹炉上移开:“方什么楠?你说要找他试药就去找呗。他要是不答应,我找人去揍他一顿不就答应了?好了好了,我这一炉丹药已经到了塑形的关键时期了,莫要再来打扰我。”
  于是曾经被当成秘密武器遮遮掩掩的方望楠的行踪,就这样被苗丹心轻松搞到了手。
  她根据法拉不耐烦的描述,找到了那个药宗深处人迹罕至的秘牢,却发现里面已经没有了活人的气息。
  这里的石壁不知道经历过什么,处处充满着不似人力倒像是神力的痕迹。
  一块块方形巨石悬在顶上,像是曾经被用来练习过什么术法。地上的土壤诡异地泛着黑,仔细一闻,便能够闻到残存的血腥气。
  但是这还不是最值得惊奇的。
  最怪异的当属秘牢当中的一尊被吊起的石像。
  那是一个遍体鳞伤的女子。该女子身上的伤痕被刻画得无比逼真,有那么一瞬间,苗丹心真的以为地上的血都是这尊石像留下的。
  然而在细节这般逼真的石像上,却有着一个模模糊糊看不清楚的面容。准确来说,这面容像是被雕刻者修改了很多遍,隐隐绰绰地有着无数张女子的脸隐藏在其中,却独独没有这尊石像自己的面容。
  如果这尊石像真的曾经活过的话,那么她应当是被一只笔杀死的。
  没错,她的咽喉处被插上了一只毛笔。
  苗丹心试图将那只笔拔出来,因为她们丹房当中最缺的就是笔,她这个月已经不知道丢了多少支笔了。
  只不过很可惜,柔软的笔尖似乎已经和石像融为了一体,怎么都拔不下来。
  空荡荡的秘牢,找不到的人,拔不出的笔。
  苗长老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当这秘牢重回归为寂静。那根插在石像上的笔“啪”的一下,毫无阻碍地掉落了下来,而石像也在笔落下的一刻化为齑粉。
  就在世界天地灵气复苏的那一天,被方望楠日日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天命,于追悔莫及当中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被注入了新的活力。
  “是你终于来看我了吗?”天命对着黑暗喃喃自语。
  这种感觉她熟悉又陌生。
  那是一个作者重新用心血去滋养笔下小说时,才会有的场景。小说世界在作者的笔下诞生,因着作者的关注,拥有着现实世界中无法拥有的神奇与玄幻。而后又会因为作者本人的厌弃和遗忘,所有的神奇都在慢慢黯淡,最直观的表现便是那日日消散的天地灵气。
  如今重新感应到了创世神的降临,天命激动万分。
  她顾不上方望楠惊疑不定的目光和身上伤痕的剧痛,拼命摇晃着锁链,试图引起创世神的注意力。
  “是您吗?您终于想起我们了吗?我是您在这个世界当中的分身啊,求您再赐予我一些力量吧。既然您能够让万物复苏、灵气回流、大地回春,您能不能也让故事回归正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