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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露出一抹歉意,“是我疏忽了。光顾着和你们叙旧,把这事忘了。”
  “云泽留下陪我说说话吧,瑾文在门口等你们,先去将伤口处理了。”
  “不了吧?”池司舟看向谷云泽,试探着替他拒绝,“我们既然是一起来的,总归还是一起行动的好。”
  “谷云泽?”池司舟喊了一声,“你说是吗?”
  谷云泽抿了抿唇,神色挣扎,似乎是想留下。
  池司舟瞬间明白了过来,失望明晃晃的挂在了脸上。
  不待谷云泽开口,他便点头道:“我知道了。”
  “也是,你和这位首领虽从未见过,却关系匪浅。”
  “如今好容易见上一面,实在应该好好说说话。”
  “是我刚刚想错了,抱歉。”
  谷云泽瞪大双眼,他立刻明白池司舟这是生气了!
  虽然他不知道池司舟生气的缘由,可他本能的心底升起一丝强烈的求生欲!
  那求生欲在疯狂地告诉他:“立刻道歉!然后跟他们走!”
  “一旦被他们抛弃!你便真是孤身一人,孤立无援了!”
  “这个中年男人,他不是好人!”
  但谷云泽不信。
  自己的父亲或许存在诸多偏激的举动!
  可本质上是为了所有人!
  能教出他父亲的人,又怎么可能不是好人!
  他迟疑着,嵇景同却摸索着走了过去,牵住池司舟的手。
  “走吧。”嵇景同道,“给他们一点时间叙旧吧。”
  池司舟点点头,先是中年男人行礼致谢,而后和嵇景同一起朝门外走去。
  谷云泽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张张嘴,致歉的话在嘴边犹疑再三,最终没能说出去。
  “云泽?”中年男人问道,“怎么了?”
  谷云泽慢悠悠的收回了目光:“不。没什么。”
  “罢了。”谷云泽心道,“应该只是看他们要走,一时着急了吧?他怎么会不是好人呢?”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父亲的为人,更相信能教导出父亲这样杰出人才的为人!
  刚刚的求生欲,怕只是个错觉吧?
  ——
  池司舟和嵇景同刚走出正厅,就看见方才的年轻男人正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许是听见了他们的声音,他把眼睛睁开一道缝朝他们看了过去。
  “聊完了?”年轻男人问道。
  池司舟点点头:“你叫周瑾文?”
  年轻男人点点头:“对,是我。我之前好像自我介绍过吧?忘了?”
  池司舟摇头。
  他才十八,记忆力没这么差。
  他只是想再确认一下。
  “走吧。”他站起身,正了正衣服,“我带你们去林医生那。”
  出了宅邸,走过一条横街,朝着路口右边一转,便来到另一条长街。
  周瑾文边领着他们往前走,边道:“晋城整个是个两个圈,由不同的道路相连接在一起。首领的宅邸在最中心。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内围唯一一名医生的诊所,就在这条街的最尽头。”
  池司舟一边听一边看向两侧。
  不同于华夏盟城的繁华热闹,晋城的街道要静了许多。
  很少有人在街上走动,摊贩也几乎没有在营业,偌大的街道,看上去无比萧瑟。
  “你们这里的商业不开展吗?”池司舟皱着眉问。
  “周遭都是异族,活着都很艰辛,哪里还有力气开展商业?”周瑾文嗤笑一声,“这边都是以物易物。街市一般早上八点开始,维持两个小时。后面就不再展开了。”
  “医药也是如此?”嵇景同忽然开口。
  周瑾文摇摇头:“医药不是。医药和火力是目前唯二需要货币交易的。”
  “好在这些年晋城的人体质和抵抗力都有大大增强,很少生病。”
  “所以,几乎没人需要林医生的帮助。”
  “那你们呢?也很少受伤?”池司舟又问。
  周瑾文摇摇头:“那不会。异族时常试图侵入晋城。我们戍守的兄弟受伤颇多。也多亏了林医生,才没有大规模的伤亡发生。”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现在林医生那最不缺的反而不是常规药物,而是伤药。”
  “也算是和你们的伤势对口了。”
  他说着说着,一行人便抵达了长街的尽头,一栋有红色屋顶的屋子跟前。
  “到了。”周瑾文停下道,“来吧,今天林医生当值,有他给你们治疗,包药到病除!”
  “不过,他有洁癖。你们进去的时候注意一些,千万别碰到他的东西。”
  “他是真的会跟你们生气。”
  池司舟闻言抬眸,眼前的屋子占地不大,红顶白墙,对比鲜明。
  门口没有门,而是贴一些透明的片状的透明胶条。
  门头挂着一块牌匾,上书“林氏诊所”四个大字。
  整个屋子从外面窗明几净,整洁无比,完全符合一位有洁癖的医生的理想住所。
  可偏偏,池司舟看见,那红色的屋顶上,瓦片与瓦片之间,有无数在疯狂扭动的枝条和流着鲜红色浓浆的果实!
  第23章
  蠕动的藤蔓似乎察觉到池司舟的目光, 流着浓浆的果子猛地立起,将一股浓浆朝着池司舟的方向射了过去!
  霎时,有风从屋顶升起,重重得掠向他们仨的方向, 拨动他们垂落的发丝!
  池司舟浑身一震, 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撞在嵇景同的身上。
  嵇景同敏锐的察觉出池司舟的不对劲来, 立刻反把住他的胳膊肘并低声问询:“怎么了?”
  池司舟没吭声,他再看向屋顶, 藤蔓与果实彻底消失,只剩下一片虚无!
  池司舟愣了一下。
  幻觉?
  不!那不可能!
  倘若是幻觉, 怎么会陡然升风, 撩起所有人的头发?
  这间屋子, 甚至是屋子里的大夫!
  必然和异族有所联系!
  池司舟立刻想要告知周瑾文, 却被嵇景同勾住了衣袖。
  “别说。”嵇景同的声音响起在他的识海之中, “晋城的情况晦暗不明,你不担心他们是同伙吗?”
  池司舟哽住了, 他微微瞪大双眼,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这怎么可能?!
  他们有亲人死于异族之手!
  他们怎么可能成为异族的同伙?!
  “四十年, 山海可变, 人心为什么不能?”嵇景同的质问声响起, “这里太过封闭孤立, 周遭又都是敌人,难保不会剑走偏锋!”
  “你别忘了布加洛!”
  池司舟哽住了。
  是啊,根据他们的猜测,布加洛就是那个在正面无效之后,最终走了偏锋, 才失去理智的存在!
  有一就有二!
  内围之中,未必不会存在第二个!
  前面的周瑾文扭头问道:“怎么了?”
  “没事。”池司舟收起震惊,挤出一个笑来,“我刚踩到石子了,险些摔倒。”
  “小心点吧。”周瑾文似乎并不觉得异常,“晋城的情况越来越差了,街道也无人打理,石子碎末什么的,很常见。”
  “走吧。”他顿了顿,往前跨了一步,撩开门帘胶条,“我们进去。”
  池司舟深吸一口气,扶着嵇景同跟了上去。
  那诊所确实不大,一眼便能看清里面的装饰。
  墙面被粉刷的白净,地上也纤尘不染。
  不大的空间里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还有一个男人。
  池司舟打眼一看,是个长相平平无奇到随手放进人堆之中便寻不出的中年男人。
  他穿着一身白大褂,坐在桌子前,聚精会神的盘玩着手里的虚拟屏幕,似乎丝毫没发现有人进来。
  周瑾文显然是与他熟络的,他径直走了过去,伸手在:“林医生,我又来了。”
  中年男人似乎被吓了一跳,他猛地抬起头,虚眯着眼睛看了好半天,才松了口气:“是小周啊!我还以为是谁呢!又受伤了?”
  “不是我。是城里刚来的两个贵客,不小心受了点伤。”周瑾文笑呵呵的回道,“林医生,你这有药吗?”
  “有有有。”林医生一叠声的道,“巧了不是?我昨个刚做了点药,就在里面放着,等着,我去给你拿。”
  他说着,起身走进了内室。
  周瑾文见状,扭身对池司舟和嵇景同道:“林医生眼睛不好,找东西估计还有一会儿,我在门口等你们吧。”
  说完,周瑾文也离开了。
  不大的厅里忽然就只剩池司舟和嵇景同两个人。
  池司舟皱了皱眉。
  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一个会做药的大夫怎么会眼睛不好?
  看不见的情况下,他靠什么做药?直觉?还是经验?还是……
  池司舟再一次想起在屋顶上所看见的藤蔓和流着鲜红色浓浆的果实,思量再三,在识海中将这一切告诉了嵇景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