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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着防咬罩盖不住眉眼间的稚嫩和青涩, 交错纵横的铁网下略带婴儿肥的脸庞上尽是迷茫, 他望着前面捧杯的众人, 望向漫天落下的彩带,像是一场五颜六色的雨, 华丽又不属于他。
  如果他等一等治疗师, 不那么年轻气盛,站在那儿的,会不会是他们呢?
  “凌队, 下场了。”耳边传来治疗师的低唤, 凌风徽垂下眸拿起键盘鼠标用数据线捆好, 把喝完的水杯也一齐拿上跟在治疗师身后下台, 进入后台稍稍安静点的甬道内,他小声说:“sorry。”
  治疗师带着病容, 脸色有些苍白,急促咳嗽好几声才说:“不要自责, 大家都没有怪你。”她边说边看了一圈队友们,凌风徽抬眸看向他们,获得一圈的关心和安慰, 心里的自责更甚。
  队友们这么相信他,他还是一意孤行,哪怕这个游戏最多的就是个人英雄主义,可他是最脆皮的输出位,打的是g赛决赛,也该谨慎一些,不该太狂妄自大。
  只差那么一滴血他就可以杀死路晚行,好不容易去年跨过路晚行这座横在银河系里的大桥,又一次送了回去,是他亲手送出去的。
  心里难受和易感期的不适交织,他身体开始有些不舒服,“我去趟卫生间。”
  他走后,治疗师看着他的背影和几个队友们交换的目光,“你们别太苛责他,大家年轻时都犯过这样的错。”
  刺客说:“知错能改的话,才有得救。”他年纪不小了,这队伍里大多都是老选手,也经历过年轻气盛的时期,正因如此,他更明白急功近利会毁了整个职业生涯,凌风徽从出道以来风头过盛,不知道被多少人盯着。
  就算凌氏保着,也没用,粉丝观众可不看选手是哪个大少爷,只看赢没赢。
  加上不知道有多少赌狗在大赛里开盘,丧心病狂起来谁都遭不住,一个个跟那些粉丝计较,不可能的事。电竞圈输比赛被骂太正常了,心态好的选手无所谓,心态不好可能直接崩掉。
  可以想象等会儿走出场馆的路上凌风徽会被骂成什么样儿。
  太过明显的低级失误,凌风徽注定是粉丝眼里此次失利最大的锅。
  他想的果然没错,刚走出后台就有几个自愿者场控对着凌风徽骂道:“来比赛当大少爷恶不恶心啊?我们千里迢迢来三星可不是来看你输的!你对得起我们的支持吗?”
  激动的话语和过分的举动,画着凌风徽应援牌被撕裂丢在他们面前,凌风徽停住脚步,弯腰捡起应援牌拍了拍,抿抿唇看向他们,“谢谢你们的支......”
  “滚吧!滚回家当大少爷,别来比赛祸害人!他们有几年职业生涯可以给你浪费?!”
  “巨婴能不能先断奶啊?零个人想陪你成长。”
  凌风徽抱着应援牌被队友们和保镖们掩护着出场馆,等在外面群情激愤的声音愈发大,纳尔保镖也只能干看他,他们也不能无缘无故对这些粉丝动手,比赛失利,很多观众都是从早上看到现在,支持的队伍还输了,气愤也算正常。
  他们没有理由动手,只好带着凌风徽快速出场馆。
  坐上大巴车后,纳尔保镖看自家少爷抱着那块应援牌坐在最后面一直低着头,几个队友都哄了两句还是静坐着像一尊雕像,担忧的给老板打电话,也坐过去,“少爷,等回到九星,我们买超级多的甜品吃好不好?还有还有,小乖也很想你。”他拿出手机调出几张柯基的照片,“你看你看,它最近胖了不少,都成圆滚滚了蛤蛤~”
  半分钟后,纳尔保镖尬笑才停下,听到凌风徽声音微哑地问:“要到酒店了吗?”他还戴着防咬罩,下台时又打了抑制剂,所以现在想出去走走应该没关系。
  纳尔保镖一听他想自己出去走,下意识想拒绝,但看他连信息素都裹上了悲伤,威压少了许多,于心不忍,“好,但我要远远跟着你噢。”这是他的工作。
  “嗯。”
  在距离酒店几公里的一处商场外下车,凌风徽抱着应援牌快步走进一家二创店,询问能否修补这个应援灯牌,店员看了看说这种毁坏是不可逆的,不过可以黏起来,那条缝画个涂鸦,只是现在店里没空给他做这个,让他明天再来。
  凌风徽着急,不然回九星弄也可以,突然,身边站过来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店员恭敬喊了一声,“晏总。”他回头撞上一双略带趣味的眼睛,那双眼睛的主人随意拨弄了两下腕表,“帮他弄吧。小孩子都伤心成这样了,其它事先放放。”
  “谢谢。”凌风徽的刘海被空调风扫过,微微翘起,他收回视线盯着店员手中的应援牌看,如果修好这个牌子还给那个粉丝,粉丝可能心情会好一点。
  面前落下一个甜品袋子,里面散发着一股香味,凌风徽往旁边战一点,袋子又凑他面前,他疑惑的仰头去看那个男人,灯光下男人的耳朵上有一颗耳钉闪闪发光,嘴角带着不羁的笑意正在玩手机,又时不时往外看,似乎在等人,“你的袋子......”
  晏亦至始至终没再看他,只是说:“给你吃吧。”老叶还不来,约他到三星视察,人直接跑不见,还丢给他这个袋子,他不知道里面具体装了啥,没打开看,反正是不爱吃的甜品,腻死了。
  “给我的?”凌风徽惊讶,他们不认识。
  晏亦随意点头,又发了好几条消息出去,边说:“嗯,吃这个会开心点。”
  不知怎的,他有了些许想倾诉的欲望,“我可能开心不了了。”
  “怎么可能,你是人,就能开心。”
  “可是我今天比赛输了,大家都因为我输比赛很伤心。”
  晏亦轻飘飘地说:“下次赢回来他们就开心了。你要是管这么多,得有多少烦恼?”他也不知道这个小孩儿打什么比赛,手机里消息传来,他站直了,“反正呢比赛是为你自己打,无愧自己就行了。”说完急匆匆出店,和另外一个西装男碰面后往另外一边走去。
  还在等待修补应援牌的凌风徽盯着甜品袋子看了看,是两个包装得很漂亮的焦糖布丁。
  他盯着看了很久,直到纳尔保镖走上前,“少爷外面的东西不能乱吃。”他才反应过来的看着已经被他拆开要吃进去的焦糖布丁,仰头看着纳尔保镖,“纳尔,我可以的,对吧?”
  纳尔保镖点头,“当然可以呀,少爷很厉害呢。”十四岁就拿了g冠,打破九星电竞在《宿命纷争》方面被‘欺压’近十年的黑暗历史,谁能说少爷不厉害呢。但终归还年轻,心智不成熟,会年轻气盛也正常,会钻牛角尖也正常,他正想着回去找心理医生给看看。
  “先生,已经修补好了,一共一千元。怎么付款?”
  “刷卡。”纳尔保镖递出卡,凌风徽接过袋子给他,“请帮我还给那个粉丝,我一定会很努力的。”
  然,回到酒店下车的一瞬间,一桶油彩扑面而来,局面一时混乱起来,酒店门缝被塞了无数脏话的纸条,成堆的恶作剧礼物,死mouse尸体,恶臭的泔水,甚至连针扎小人的人偶都有,含着满满的恶意。
  一直延续到他们回到九星,看见基地门口堆放了上百个花圈,每一个花圈上都p了凌风徽的黑白照。保安说他们已经连续清理三天了,清理干净也总会有人送来,后续更是在凌风徽的外卖里下泻药和一些奇奇怪怪的药。
  凌麒用最快的速度查清了人,以扰乱治安,诽谤侮辱罪直接送进监狱,经过审讯才知道那些人都赌了mgc会赢,输得倾家荡产。还有一件更可怕的事,他的手机不知在什么时候被人装了监听设备,他所有的信息记录全部外泄,所以那些人才知道他点了什么外卖。
  而,那个装监控设备的人,是基地的一个工作人员。
  事情发生得太快太急,从开始到结束短短一个礼拜,却让凌风徽也挂了一个礼拜的热搜,顿时成为网友吃瓜的对象。
  那两个没来得及吃的焦糖布丁也放在房间桌面上坏掉了。
  “宝贝,回家吧,妈妈和妈咪给你做甜品吃。先不训练了。”
  刚从训练室走出来想回房间洗个澡清醒清醒的凌风徽乖乖地说:“妈妈妈咪,我没事的。我想多练练,这是我的爱好呢。”在声音哽咽前掐断了电话,低下头躲过保镖的视线走进房间,靠在门板上许久,水滴悄然砸在瓷砖地板上,变成一朵朵小花。
  他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自己,无愧于心就好,可是还是好难过。
  一抬头,他看见了桌面的焦糖布丁。
  更难过了,它坏掉,不能吃了。
  他给纳尔保镖发了条消息说想吃焦糖布丁,纳尔保镖在门外应声说很快就会买来。
  *
  再次打开门,纳尔保镖拎着袋子说:“这是晏总送来的。说是庆祝今天的胜利。”
  凌风徽开心的接过袋子,“五星也有这家店吗?”
  “有的,这是广荣国际旗下的产业。晏总送了非常多来,说让少爷分给队友一起吃呢。”
  刚洗完澡的凌风徽没穿队服外套,只穿了一件长袖毛衣,他摸了摸自己还湿着的头发,“你送过去吧,我吹了头发就过去。”昨天打完天就亮了,他一觉回到刚才,幸好接下去的比赛要等2-0池子打完才知道对手,有喘息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