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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都市言情 > 延迟恋爱 > 第95章
  那是一瓶酒。商业酒庄出品,看标不过几百块钱的品质,若只论价值,这一瓶也比不得桌上随便一杯饮料,可看着酒瓶上带着的某个酒吧的标,陆靖言稍稍坐直了身子。
  他还记得,这是当年林清回打工的那个酒吧。他在那里买下的照片,至今仍静静躺在他的名片夹里。
  “这是我当年离开时寄存在酒吧的。本来想若是能活着回去就开了当庆功酒。但是后来发生太多事情,这瓶酒就被我忘了。”
  林清回声音平静地介绍道:“最近突然想起来,就请人帮我寄了过来。”
  他微微一笑:“我想,既然是庆功酒,自然要与你共饮。这瓶酒有好兆头,喝了以后,来年一定所有事都顺顺利利。”
  当年的事虽然已经随着时间淡去,但看林清回能这么淡然地说出往事,陆靖言还是颇感欣慰。
  林清回亲手启开那瓶酒,而后为三人一同倒上,三个杯子再次碰在一起。
  “辞旧迎新。”他说。
  “辞旧迎新。”陆靖言的眼底映着他的身形,renata声音欢快,就着这瓶酒,这一场家宴半夜方歇。
  这天renata也住老宅。虽然早就在她面前过了明路,但林清回还是不好意思在她眼皮子底下走进陆靖言的卧室,因此还是回了自己房间休息。
  随着锁舌“咔”的一声轻响,房门带上,客卧陷入一片寂静。林清回洗了个澡躺在床上,一时却没了睡意。水银似的月光自落地窗外倾泻而下,他怔怔发了一会儿呆,拿出一个小盒子来。
  盒子里是两枚钻戒,钻石克数不低,样式和他的订婚戒指也有几分相像,是前一阵他陪克莱蒙逛街时,鬼使神差买下来的。
  那天也不知是怎么了,明明是克莱蒙想买一条项链,可看了几个柜台,他却不由自主地被对戒吸引,最终在柜姐和克莱蒙的推荐下,买下了手中这两枚戒指。
  不过他现在虽然生活无虞,手上的钱却不多,这对戒指的要价颇高,他的全副身家,现在都在这个小小的盒子里了。
  可戒指虽然买了,他却没想好要不要交出去。每当他想起婚姻,他总会想起以前的事。
  当年母亲病重,为了他以后的生活放弃了后续治疗,把所剩不多的钱和房子都留给了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戴着婚戒下葬。那枚远算不上华丽的戒指被他放在骨灰盒里,后来与父亲葬在一处。
  他还记得第一次下病危通知时是母亲自己签的字,她后来出神了很久,才静静对他说,要是你爸在这,这个字应该是他来签,可惜,我先给他签了死亡通知。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对婚姻的理解就是那两枚相隔天涯也要相聚的戒指,和夫妻之间对彼此的责任。
  这曾一度让他觉得婚姻是太过严肃的事,他也从来不觉得这世上会有谁愿意对他交托如此沉重的信任。
  直到遇到陆靖言。直到他一次又一次地拉住自己,恍然回首,他才意识到,原来早在彼此做出承诺之前,陆靖言就已经将他看作了自己的责任。
  他已经走出了九十九步,却依然愿意在最后一步到来前,再耐心地等一等他。
  月光下,两枚戒指折射出柔和的光,林清回望着他们,长久地出神。
  二楼的露台上,也沐浴着同样一轮月色。renata穿一件舒适的睡袍,正站在栏杆边抽烟。
  第90章 90、我愿意(完结)
  听到动静的陆靖言循着烟气找过来。
  “陪我坐坐吧。”renata见他找来也不意外,坐在茶几旁,指了指另一把椅子。
  “以前我总觉得这座宅子空荡寂静,像个繁华的牢笼,可这次回来,倒觉得何叔把它照顾得很漂亮。”
  他们没有开灯,月光下renata没有化妆,皱纹与暗沉显露无遗,无论平时再怎样有活力,她也已经不年轻了。
  她望着不远处的枯败的荷池,低声道:“这么多年,我欠你一句抱歉。”
  “无论当年究竟是谁的错,终究你是无辜的。可我当时已经顾不上尽母亲的责任了。”
  陆靖言摇摇头:“我很庆幸你当年能够离开。”
  “我见过被困在原地的人是怎样衰弱下去,”他叹了口气,“你找到了自己的生活,我们现在还能在一起说说话,这就已经很好。”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已经成长了这么多。”renata深吸一口烟,收回视线。
  “少抽点。”陆靖言沉默片刻,上手去夺她的烟。
  “好,”renata任由他掐灭自己的烟,笑着应了下来,“不抽了。”
  春节后的几天总是比较悠闲,这天,向澧夫妇约定了时间,带着孩子前来拜访。
  向澧对renata的印象并不深,他依稀记得似乎在小时候曾见过一面,但彼时行色匆匆,并没有在记忆中留下印痕。
  不过现在既然她回来了,作为小辈,他自然要主动登门。
  renata对他倒是很了解,知道他是陆靖言的发小更不怠慢,家政人员还没复工,她就亲自张罗了一桌下午茶待客。
  最小的客人是个只有一岁半的小女孩,虽然连话都说不清楚,但是跑得贼快,一错眼就能跑出去好几米,几个大人围坐在一起,还要靠瓜子才能捉住她。
  向澧提起孩子来就愁:“都说女儿智商随爸爸,要是真随了我的脑子可怎么办啊。”
  他是会唱歌演戏,但文化课上却远远不如985高材生唐慧钟女士,虽说父母不指望孩子有多大出息,但聪明些总是好事。
  唐慧钟无奈摇头,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他说这话。
  她也不理他,与renata聊起她们的新剧。她本身就是做话剧的人,内行看门道,两人越聊越投机,很快renata就送出两张赠票,请两人到时候赏光。
  她们的话题越聊越细,不知不觉聊到舞美设计上,怎样平衡成本和效果是制作者永恒的难题,但renata通常不担心这个问题,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部分很多时候都是由她来负责。眼看着两人已经开始聊合作了,林清回微微笑了笑,给她们重新倒上茶水。
  他最近越来越放松,也在渐渐有意地不再伪装性格。他还是不爱说话,在全是熟人的聚会中就更是不被cue到不说话,只在听他们聊天的间隙盯着四处乱跑的孩子。
  虽然站起来还没有瓜子高,但那孩子却丝毫不怕看起来威风凛凛的大金毛,一个飞扑就趴到他身上。
  已经是个成熟的大狗的瓜子也不闹,就慢吞吞地陪着她玩,爪子和牙都乖乖藏好。
  女人们在聊事业,男人只好聊八卦了。
  向澧瞥一眼陆靖言指间的戒指,视线往林清回那暗示性地飘了一瞬:“什么章程?”
  “什么?”陆靖言装傻,眼底却沁出一丝笑意。
  “你先别笑,你俩到底成没成啊?”向澧左看看右看看,还是疑惑地问道:“我怎么看清回更像是阿姨干儿子呢,你俩这是玩哪一出?出走半生归来变成兄弟?你那另一个戒指不会在别人手上吧?”
  “给他了,”陆靖言不紧不慢地说,“反正我们也不用备孕,不着急。”
  “你——”为了备孕一年多没喝酒的向澧作势就要拿茶杯丢他。
  不过动作刚做到一半,他就抛下手上的东西窜了出去:“诶宝宝这个不能抓。”
  在他手下,小女孩正死死攥着瓜子的一缕毛,向澧赶忙把双方劝开——主要是让自己女儿松手。
  瓜子被抓疼了也不闹,哼哼唧唧地跑到林清回膝边求安慰。
  陆靖言等他回来,才接着说完自己的话,慢悠悠调侃道:“我孩子还比你孩子懂事。”
  向澧睨他一眼:“可是看出来你心情好了,以前不是说打死不结婚吗?”
  “你以前还讨厌小孩呢。”陆靖言毫不客气地揭短。
  “那怎么一样,这可是我家阿慧辛辛苦苦生的宝宝。”
  向澧习惯性皮了一下,才正色道:“真打算结?你们俩男的怎么结?”
  陆靖言往茶海那头看一眼,见林清回正专心聊剧团的事没注意这边,才低声道:“意定监护,清点财产,遗嘱修改。不过就是这些事,总有办法。”
  “你想得挺全啊……”向澧感叹。
  陆靖言微微一笑。
  renata的剧定在年后首演。
  刚刚过了一个春节,大家都憋着劲要给新年开个好头,后台热闹得不像样子。
  还有五分钟开场,林清回站在侧幕候场。以往每一次上台前,他都要花一点时间,把自己调整成与角色共频。可这次,他却觉得像是有一丝杂音一般,心里总有一个地方迟迟静不下来。
  他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因为有些事始终没能下定决心,那个戒指盒他最近一直随身带着,已经成了习惯。可他的角色是不需要这个道具的,他就把那个小小的盒子拿了出去。
  但就这一点不同,却惹得他始终心绪不宁。
  开场还有三分钟,他决定还是带上那个盒子。反正他的角色服装有地方装,也不算是穿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