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开始沉默。
楚堇禾说的，是当初她还没有毕业时，实名举报的那位高校领导，他是说了这话，但他只是那场事件里所有高压强权的缩影。
楚堇禾对他的话不在乎，但有很多人在乎，很多人被打击到了。
画面切换成《黑鸢》里柳时樱血肉模糊的格斗镜头，接着是《我的小狗》中阿黄追车的憨态，最后定格在《洪荒》神女与巨兽对峙的经典一幕。
“今天我想说的是……”
“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全场寂静了两秒，然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后排的夏曳对盛繁星耳语：“她偷了我昨晚的台词。”
盛繁星看着四周激动的听众：“但她说出来就是真理。”
……
论坛第二天的高峰对话环节，楚堇禾被安排与三位太阳级导演同台。
“《洪荒》的特效确实震撼，”白发苍苍的古典派大师慢悠悠地说，“但电影的灵魂应该是故事，不是视觉奇观。”
全息屏适时播放着《洪荒》中神女用骨刀在岩壁上刻画的镜头。
“您说得对。”楚堇禾微笑，“不过您说这句话的时候，大概还没有看过电影本身吧。”
现场响起善意的笑声。那位大师尴尬地咳嗽一声，转移了话题。
最激烈的交锋来自商业片巨头凯斯：“用机械生物拍摄？这根本是哗众取宠！现代特效完全可以……”
“那为什么观众能分辨出来？”楚堇禾语气平静，“人类基因里刻着对真实的直觉，就像……”
她突然停顿，看向观众席最后一排，柳时樱正悄悄用零食逗弄趴在脚边的阿黄，《我的小狗》拍摄结束后，柳时樱收养了它，而峰会动物友好，允许宠物进入。
“就像狗永远知道谁真心对它好。”
这个即兴比喻后来被媒体称为“年度最佳反讽金句”。
……
……
……
论坛闭幕晚宴上，楚堇禾被天枢星影视协会会长单独请进休息室。
“年度评级明天公布。”会长递来一杯琥珀色的酒，“我在这里提前恭喜你了，楚导。”
楚堇禾晃着酒杯没说话。
会长压低声音，有些好奇道：“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我们都猜测，你会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评级跳跃最大的导演。”
窗外突然传来欢呼声。他们转头看去，只见广场全息屏正在播放《洪荒》破票房纪录的新闻，画面里无数观众举着部落图腾的荧光牌。
楚堇禾轻轻放下酒杯：“您听到民意了吗？”
她轻声道：“那是我应得的。”
峰会结束后，年度导演评级正式公布。
【楚堇禾，晋升太阳四级导演，赤日级。】
这个速度打破了天枢星影史纪录。
从今天起，她再也遮不住锋芒，而是如此的引人瞩目。
……
当楚堇禾的导演星级正式跃升为太阳四级时，整个天枢星的影视圈都为之震动。
太阳四级……这意味着她正式跻身天枢星顶级导演行列，距离皇冠级仅一步之遥。而这一步，往往比从月亮级到太阳级更难跨越。
人人都清楚，赤日级不会是她最后的评级，因为她还如此年轻，她才出道三年，走了别人三十年才走过的路，她缺少的不是任何实质性的东西，仅仅只是星域太大，而她传播的时间太短而已。
她虽然评级在赤日级，但人人都当她为炎日级看待（太阳五级）。
“恭喜。”顾擎铮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难得带着几分欣慰，“现在，你该考虑下一部作品了。”
楚堇禾指尖轻轻敲击着一个名字《星辰低语》，一个关于宇宙、生命与未知文明的故事。
“我明白，老师。”
……
……
……
“这次，我要拍一部不需要演员的电影。”她突然说道。
工作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盛繁星手里的数据板差点掉在地上：“什么？”
“准确地说，”楚堇禾转过身，眼中闪烁着某种光芒，“是让宇宙本身成为演员。”
她拿出剧本：“《星辰低语》，一场与宇宙的对话。”
会议过后，楚堇禾站在天枢星最高的观星台上，夜风拂过她的发梢。
她的目光穿过透明穹顶，落在无垠的星空之上。那里有她下一部电影的主角，宇宙本身。
“真的要拍一部没有演员的电影？”柳时樱走到她身旁，手里捧着两杯热茶。
楚堇禾接过茶杯，热气在寒冷的夜空中氤氲：“不是没有演员，而是让星空成为演员。”
她很难解释这个剧本，因为她感觉自己好像触摸到了夏清卓导演拍摄《无光》时的想法。
工作室里，楚堇禾将《星辰低语》的概念图投影在墙上。
没有剧本，没有台词，只有一段段流动的星云影像。有的如薄纱般轻柔，有的如烈火般炽热，还有的像深海中的水母，在黑暗中舒展、收缩，仿佛在呼吸。
“这不是纪录片。”她轻声说，“这是一场与宇宙的对话。”
夏曳盯着那些变幻的光影：“所以......我们要怎么'拍摄'星空？”
“等待。”楚堇禾微笑，“等待宇宙给我们最好的表演。”
……
天枢星最偏远的暗夜保护区，一座全新的天文观测台拔地而起。
楚堇禾团队在这里架设了三十七台超高灵敏度摄像机，对准夜空的不同方位。没有人工灯光，没有特效合成，只有最原始的星空。
拍摄的第一夜，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开始。”
快门声轻轻响起，像是一群虔诚的信徒在记录神谕。镜头里，银河缓缓流动，星光如雨般洒落。
突然，一颗流星划过天际。
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
楚堇禾只是凝视着监视器，看着那些转瞬即逝的光芒在镜头中留下绚烂的轨迹。
拍摄进行到第七夜，一个奇迹发生了。
当摄像机对准天空方向时，原本平静的星空突然开始“舞动”。一团星云在镜头前缓缓旋转、变形，最后竟然形成了一个类似人类侧脸的轮廓。
“这……”柳时樱睁大眼睛，“像是星空在看着我们。”
更神奇的是，这个“面孔”持续了整整十七分钟，直到一片薄云飘过才渐渐消散。
楚堇禾立即调出所有角度的素材：“不要做任何后期加工，我要保留它最原始的样子。”
这部电影的画面，不需要任何特效，只需要剪辑得手法。
而在剪辑室里，团队陷入了激烈的争论。
“需要旁白解释这些天文现象。”盛繁星坚持道，“普通观众根本看不懂。”
“那就不是电影了，是科教片。”夏曳反驳，“楚导要的是纯粹的感受。”
楚堇禾一直没有说话。她反复观看着那些星空素材，一直在电脑里寻找着什么。
当那些沙沙声、滴答声、忽高忽低的嗡鸣响起，那是一段bgm……就像是星空在诉说一个人类无法理解，却能够感受的故事。
“找到了。”楚堇禾微笑，“这就是《星辰低语》的配乐。”
“我始终认为，电影是故事。”
“当然会有旁白，但不是科普，而是对话，音乐的对话。”
她想，大概这次会有观众说不知道她拍的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了，但没关系，这是一次试验电影。
她现在不想要追求票房，她想要做个试验。
首映式选在了天枢星最大的影院。
当灯光暗下，银河在头顶缓缓展开。没有情节，没有对白，只有不断变幻的星空和那些神秘的"宇宙声音"。
起初，观众们还有些困惑。但随着影片进行，一种奇特的宁静笼罩了整个影院。有人仰着头张望，有人闭目聆听，还有人情不自禁地伸手，似乎想要触碰那些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星光。
影片最后，那个“星空面孔”再次出现。这一次，它注视着观众长达三分钟，然后慢慢消散成无数光点。
灯光亮起时，没有人鼓掌。
所有人都沉浸在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中，就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的洗礼。
第一个站起来的是天枢星最严厉的影评人。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向楚堇禾深深鞠了一躬，并且发表了一篇影评《这是自然艺术：星影的回响》，并称“这位太阳级别的导演，找到了作为一个大导最应具备的个人艺术风格。”
“那就是动人。”
“以前是以故事情节，以电影情节，以情动人，而现在，她已经不需要那么多的载体，只将最原始的本真展现出来……”
《星辰低语》上映后，一种奇特的现象开始在天枢星蔓延。
天文台的参观人数暴涨，望远镜销量翻了十倍。深夜的公园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仰望星空。社交媒体上，#今晚的星空在说什么#成为热门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