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很容易放大人的恐惧,麻绳也没那么容易被磨断。
她一边在心里摆烂,告诉自己就这样吧,一边动作不停,哪怕只有微茫的求生机会也要勉力抓住。
就在两种心态左右摇摆之间,门口传来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沈岫停下动作。
门又被推开,光线随之进入。
“看看谁来了?”
沈岳被黄毛踉跄的推了进来。
“闺女?!”
沈岳看见沈岫坐在地上很是惊讶。
“你们绑她来干嘛?!”
“没办法啊”,黄毛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谁让你欠债不还,那只能把你闺女也请过来看看她的好爸爸来。”
“说吧”,弹簧棍在黄毛手里掂了掂。
“什么时候能还钱。”
沈岳明显已经被人打过一顿,整个人都透着衣衫不整的狼狈。
“再多给我点时间”,沈岳呛出一口血沫,“我一定还钱。”
椅脚在地面上滑出了刺耳的声音。
黄毛站了起来,“你每次都这么说,你当我们好耍啊。”
沈岳的衣领被揪了起来,露出半张血迹模糊的脸来。
“我呸”,黄毛一口吐沫吐在沈岳脸上。
“今天,要么先还三成,要么留下你的一根小指。”
“拿刀。”
锈迹斑斑的菜刀被递了上来。
沈岳立刻挣扎起来,而后又被人踹了一脚。
“你说”,黄毛给了沈岳一巴掌又抓住他的手,“是留你左手的小指。”
“还是右手的小指?”
沈岳死死的盯着那把菜刀目眦欲裂。
刀刃已经卷刃,上面不知道是锈还是陈年的血,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腥味。
“我,我,我...”
小指已经能感受到刀刃散发出的凉意。
沈岳一连着说了三个我,最后爆发出一声悲鸣。
“别砍我!我可以拿我闺女抵债!”
“她还是处女!”
第48章
◎只是偷亲一下,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押着沈岳的人笑出了声,“我赌赢了。”
“就说沈岳会卖他闺女。”
“可惜了,跟着这样的爹。”
黄毛随地吐了口痰,而后脚踩在沈岳的脸上碾了碾,“这是变态吧,连自己闺女是不是处女都知道”,说完他又忍不住讥笑起来。
“窝子道的,窝子到的。”
因为脸被踩扁,所以沈岳说话也是含含糊糊的。
“她...她没交过男朋友。”
“还能卖个好价钱。”
“听见没有”,黄毛看向沈岫,又用力的踩了几脚沈岳,“你爸要把你卖了。”
“你还是处女吗?”
沈岫沉默。
这是一个极其冒犯又下流的问题,她选择拒绝回答。
“说话啊?”
黄毛凑了过来,脸几乎要贴在沈岫面前,“不会已经不是了吧?”
“我不想被抵债”,沈岫答非所问,“把他的小指剁下来吧。”
其他人还没作出反应,沈岳先声嘶力竭嘶口不择言的吼道:“我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你个不孝的畜生,眼里还有没有你爹了!”
“花老子钱的时候花的那么畅快,要用到你的时候跟个白眼狼一样!你个小杂种!!”
见怒骂没用,沈岳又开始低声哀求,“求求你了沈岫,你看爸爸这么惨,难道心里没有一丝心痛吗?”
黄毛觉得好笑,把刀扔在了沈岫面前,激起一片扬尘。
沈岫低头看刀,“砍了能放我走吗?”
“想什么呢宝贝儿?”
“砍了小指,只是暂时不用你卖身了。”
“对了,忘记还没帮你解开绳子了。”
黄毛扬了扬下巴,立刻有小弟上前给沈岫解开绳索。
沈岫的手因为被勒的血液不通,两只手完全发麻。
沈岳眼睁睁的看着沈岫拿起刀向自己走来。
“不...不”,沈岳全身的肌肉都在抖动,想要用力挣脱按住自己的人。
刀光一闪,金属撕裂皮肉的闷响炸开。沈岫的虎口被震得发麻,刀刃卡在腕骨缝隙里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动脉血噗呲一声呈喷射状溅在周围人和沈岫的脸上。
沈岫一张脸都是血,再配上面无表情的冷脸,宛若从地狱中走出的阎罗。
沈岳蜷缩着跪倒,喉管里挤出变调的嘶吼。
“畜...生,你这个小畜...生。”
刀刃钝的要砍不动了。
沈岫拔出刀来,又用力一劈,这次动脉血直接溅到了天花板。
断掌砸在地面发出湿漉漉的啪嗒声,裸露的腕骨断面还挂着几丝粉色的筋膜,喷溅的血珠在每个人的脸上都绽开一串猩红梅枝。
黄毛抹了把脸,被呲了一脸血本来想让他踹沈岫一脚,什么男的女的,在他这里不还钱的都是狗屁。
直到看见一截还在流血的断掌躺在地上。
够狠。
“喂,操”,黄毛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你爹有没有传染病啊,什么艾滋梅毒,溅我们一身血,妈的真晦气。”
沈岫把刀扔在地上,“不知道。”
这把刀的刃已经翻起来了,彻底没法用了,更何况她就算拿着这把刀,也打不过周围几人。
沈岳半昏迷的躺在地上。
黄毛低声骂了句操。
“给她弄点饭。”
“别他妈饿死了。”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黄毛一看号码立马变了一副谄媚的神色。
“喂,王总您说....”
“好的好的,我这就马上安排。”
“行了”,黄毛挂了电话,又恢复到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
“你走吧。”
“还有你的手机。”
黄毛把兜里的手机掏出来给沈岫,“没电了。”
“你们谁有充电宝”黄毛看向身后的小弟,“给她一个。”
“老大门口有共享充电宝。”
“去去去”,黄毛扬起下巴,“给她扫一个拿走。”
“湿巾,毛巾,给她擦擦身上的血。”
“别搞得我们跟欺负老弱病残一样。”
“对了,书包也拿上,检查检查作业什么的没少吧。”
半分钟之后,就有人拿来新的衣服和毛巾。不过血迹早就渗进校服里了,根本擦不掉。
“不擦了。”
沈岫随手拿过充电宝,被人带了出去。
深绿色的牌桌前挤满了赌客,荷官坐在桌前从牌靴里抽牌发牌。
到了门口,沈岫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
是陆丞霖。
没眼花。
是陆丞霖。
陆丞霖看着沈岫的一身血,下颌线立时绷紧。
“你们吓她了?”
身后人赔笑,“那哪能啊?”
“完好无损,完璧归赵。”
“走吧”,沈岫拉住陆丞霖。
虽然不知道陆丞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但她也不想再多生事端。
“请上车吧,二位”,黄毛嘴里叼着烟给他俩拉开车门。
眼睛被黑布蒙住,看不见外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蒙住眼睛的布才被摘掉。
已经进到市区了。
手机充满电开机,屏幕上弹出来一长串的未接来电,长到简直看不到尽头。
有陆丞霖的,还有梁姻的几条,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太晚了在外面不安全。
不过她上学期就跟梁姻说过要给郝欣然辅导,不知道她在外打工的事。
陆丞霖则是发的微信,而后又发了语音通话。
suv停在了学校附近的小路,沈岫率先打开车门下车。
陆丞霖看着沈岫,“要不要...换个衣服?”
“你怎么找到我的?”
“打电话没人接”,陆丞霖顾左右而言他,“今天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按往常,沈岫可能会说一句无所谓。
“知道了。”
不是这样的。
陆丞霖丧气的看着沈岫,沈岫难道真的没有一点点吃醋吗?
沈岫看陆丞霖的样子笑了,很像垂头丧气亟待抚摸的大狗狗一只。
“因为我相信你啊”,沈岫笑着补充道,“我最相信你了。”
果不其然,听到沈岫这么说,陆丞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沈岫觉得陆丞霖还真是好玩。
一句话就能把他从天堂打入地狱,也能一句话让他从地狱升入天堂。
“说说吧”,沈岫跟着陆丞霖往拳馆的方向走。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哪的?”
沈岫低头给梁姻回消息,“在我手机上安定位了?”
“没有没有”,陆丞霖连忙否认,“只是开了位置共享,你也可以看我的位置的。”
沈岫点开查找,位置共享,“你什么时候添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