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早就开始积攒的泪,在太阳下山时坚持不住了,完全溢了出来,抽泣不止,嘴唇都打着颤,重复念叨:妹妹过得很好,我也一定会好好爱护自己,不让你们担心......
向外公外婆和妈妈的保证,也是对自己的心里暗示和提醒。
趁着那丁点儿霞光,在外婆、外公和妈妈的注视下,她一步一步往前走,越过一座又一座山丘,一直走到繁华都市
西装革履的人流握着温热的咖啡,像精确的秒针般争分夺秒穿过斑马线,进入陆家嘴耸立的钢铁大厦里。
电梯间里,手机屏幕相继亮起,蓝光映在他们疲惫而精致的脸上。唯有花诗雨,抱着一叠签证申请资料,昂首挺胸地站在他们中间,满目期待地望着楼层递进的数字,直到领馆所在楼层的数字亮起,大学时候的小小梦想也亮了起来。
因为有盛仰推荐信的加持,花诗雨很快拿到了心宜的offer,今日是来领馆递交签证申请,还碰到了因工作认识的这里面的熟人。他们都对花诗雨印象很深刻,甚至对她未来工作抛出橄榄枝。快到中午饭点,几个人约着一起到外面吃了个饭,花诗雨在饭局结束前率先结了账。
吃完饭,花诗雨搭地铁回办公室,刚出地铁口,没走几步,迎面就走来了盛仰和bruce。
挺久没见,那次交谈之后,心境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可再次见到时,花诗雨的脸还是会发烫,眼神闪躲,不敢看他。
盛仰快步走过来,牵住她的手,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跟我们去吃饭吧。
花诗雨:刚跟领馆的人一起吃过了。
真行啊,在上海才待了几年,哪哪都有你的熟人。盛仰还能打起趣来,你去哪里都有红烧肉吃。
bruce走过来问:诗诗,你真的打算去西班牙念书啊?
花诗雨抬头,看着盛仰,点点头回应:是的。
bruce:挺好的,这几年你太拼了,去那歇两年也不错。凭你的履历和能力,gap两年也完全没问题,只会更进一步。
都提到这事了,盛仰拉着花诗雨的手,把人带到旁边花圃后面,问道:你想去念书这件事为什么没有提前和我商量?
花诗雨反问:我为什么要与你商量?
我是你男朋友啊,你的人生计划不应该告诉我一声吗?
走不到最后的男朋友,我和他商量有什么意义呢?
盛仰喉咙微动,无奈一笑:所以呢,不管怎么样,其实你都会跑去国外读书的,我说的对吗?
花诗雨手还被他抓着,微仰头看着他的眼睛,坚定道:对,还是你了解我。
随后,花诗雨抽开自己的手,转身走:你去吃饭吧,我会好好配合交接工作。
花诗雨回到办公室,几乎每个同事都特意对她笑。
平常熟悉的同事看到她,会过来勾肩搭背聊八卦,不熟的同事看到她,会点头微笑以示打招呼。今天熟悉的同事变得礼貌有距离感,不熟悉的同事变得稍微热情起来,这微妙的变化让她感觉奇怪。
tina见她来了,立马打招呼:诗诗,你来了。
嗯,来了。花诗雨默默坐下,又不是老板娘,来了就来了,干嘛这么热情。
tina递给花诗雨一瓶水:诗诗啊诗诗,我们都没看出来你和老板谈恋爱了,藏得可真深哦。
什么?!花诗雨瞪大眼睛问,你们怎么知道?
有人向总部举报了呀,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啊。
难怪今天的同事对自己要么疏远,要么近乎,原来是因为这。
花诗雨闭了闭眼,叹气,最后几日都不得消停,本来还想安安静静离职的。
我说举报的那个人脑子坏掉了,办公室恋情而已,又不是同部门恋爱,她非得往上面报,这下好了,逼得你们自动离职一个。tina叹惜,你们两个能力都超强,属于强强联合,juan可舍不得你们任何一个人走,巴不得你们感情稳定,共同为公司创造价值。
elena坐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脑屏幕,手指敲着键盘,未与花诗雨打招呼,也不参与她们的聊天。
其实就算恋情不被发现,我也准备离职的。花诗雨翻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早晚的事。
是要去巴塞上学了吗?tina问。
花诗雨点点头:嗯嗯。
你英语和法语都没问题啊,为什么不选择申请去美国或者法国啊?美国学校排名不错,法国学校在葡萄酒专业方面比较权威。tina总是从经济实惠的角度去看待所有事情,而且我觉得留学的性价比会越来越低,尤其对你这种已经做到管理层面的人了,到时候又得重新开始,得不偿失啊。
如果emily在的话,一定会怼上两句你怎么这么功利心呢?诗诗又不是你,她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可是花诗雨已经没有心力去解释了,也没必要向别人解释自己所想和所做,淡笑而过了。
盛仰从外面吃饭回来,手里提着一份下午茶,大大方方放在了花诗雨的手边,花诗雨也大大方方接受了。
整个下午,各自忙碌。
等盛仰得闲,抬头去寻外面的人,只看见tina和elena在收拾东西下班,而要寻的人的工位是空的。
以前挺劳模一人,今天莫名奇妙走这么早,也不知道说一声。
盛仰只好独自下班,独自做饭,独自吃饭。司越约他,他也没兴趣出门。
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手臂总不自觉地往旁边揽,却只能捞到一团空气。
思来想去,在凌晨的时候,他给花诗雨发消息:【我陪你去巴塞念书吧,我顺便也去那里读个商校。】
两个人在一起,当一个人人生有了其它方向时,总有一个人要妥协,盛仰愿意随她一起去。
花诗雨在清早六点半醒来,看到他的这条消息,再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多发过来的,想必他也很煎熬,一定也想了很多。
花:【我希望你是因为自己想去那里读商校才去的,而不是因为我要去那里你才去的,不然我会有压力。】
花诗雨可以接受丈夫或者准丈夫迁就自己,但是她不能接受仅是男朋友的人为自己作出这种牺牲。
回完消息,花诗雨把手机放下,起身换了件衣服,家里又收拾了一遍,今天中介会带人来看房。
可能家里干净明亮,花诗雨也好说话,第一对来看房的小夫妻在看了几天房后又找到她,爽快地签了购房合同。
距离出国时间还有半个来月,花诗雨返租了半个月的房子,慢慢收拾。
柜子里最底部是盛仰送给她的保险柜,以前只有放金条进去的时候才会打开,这次她打开,想数数这两年来盛仰送了她多少金条。
大大小小几十块金条,500克的、200克的、100克的、50克的等等都有,都是他在不同节日或者突然想到了就送的,而且都是纯金的,按照市场价,得有个五百万。
两年多的恋爱换来这五百万的金条,虽不一定能升值多少,但至少保值了。
如果归还回去,显得不近人情。花诗雨决定都放到银行保管,如果他哪天需要的话,她会毫不吝啬地还回去。
去到银行,花诗雨处理了三份资产。
第一份盛仰送的金条,她委托银行保管了,非必要不取出;
第二份杨阿婆的遗产,固定遗产都变卖成了现金,她单独用了一张银行卡存了起来,准备一笔一笔捐出去,直至捐完。
最后一份是自己的资产,这几年她辛辛苦苦、没有一天停歇所赚的钱,四年多下来,主业加副业一共存了五百多万,四百万她存了定期,剩下的一百多万用来留学和看这个世界。
老天好像特意安排她停下来,她亚马逊店铺的供应厂家转卖了工厂,她不打算与新的老板续谈合作,也不准备找其它厂商了。
这个马杨带她入行的副业,暂时告一段落了,她想要休息。
资产处理完,花诗雨回到小屋,把家里能卖的物品都挂闲鱼上卖。
几天下来,冰箱卖掉了,洗衣机卖掉了,柜子卖掉了,桌子卖掉了......小物品也一起送给了有缘的买家。
屋子空荡,四壁萧然。
曾经一点点填进来的心爱之物,如今一件件腾出。屋子空了,心也空了,就好像从来没有拥有过。
晚上,花诗雨躺在床上,窗帘拉开一半,能看到的只有洒进来的月光和行李箱,脑海里是曾经在这里生活的画面
清晨,她对着镜子细细描画眉眼,拎起包,漂漂亮亮去上班;晚上,她坐在桌前不停敲着键盘,看着店铺后台持续增长的利润数额,心里的安全感也日益增长;休息时,她总爱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躺在舒服的被子里人也踏实;有时疲惫了,她在自己的dy账号上唱歌放松;周五的夜晚是专属的放纵时刻,她缩在被窝里看电影、看综艺;周末时,她穿着家居服在露台晾衣、浇花,时不时地探个头去跟楼下小院里的杨阿婆唠唠嗑;书架上永远摊着几本外文书,笔记本里密密麻麻写满了学习计划,ipad里关注着各种学习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