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我不会碰你, 收你收的是凤老的人情。”
  “嗯!”
  “我在外面做事,你在家随意。”
  “好!”
  “还有别的问题吗?”
  他想了想, “主上是骑马回来的吗?”
  “骑过, 后来换了车,再后来用腿走。”
  大侄子就坐起来,手放在你的腿上:“我给你揉揉。”
  你抽腿, 蹬在他身上,往后一踹。
  “睡觉。”
  “……好。”
  第二天,大侄子听说你要走,主动帮你收拾行李。
  你躺在床上醒神,看他在屋里翻翻找找,打点出几大包衣服和用品。
  “殿下,主上,你穿紫裙子时用这把剑,别忘了。”
  “……”
  见你不语,他手中动作停下,眼神怯怯:“我做错事了吗?”
  “没。你随意。”
  他对你笑了笑,继续整理。你出去洗漱,碰到了在窗口看花的陈澹生。
  他容颜没变,还是柔弱无辜的姿态,只是眼神里的焦躁越来越藏不住。他跟你回来,便沦落到软禁的境地。不是不可以忍,能治好腿怎样都行。但到这里将近两年,他还是个残废。
  夜里做梦,梦见寸术为他诊治,说坏腿太久,已经治不好了。
  治不好,不如死了。
  你跟他挥手:“再等等,半年之内治你的腿。”
  “……”
  “主上。”侍女行礼,“今日便出行吗?”
  “嗯。”
  “不再多留几日?”
  “这有凤晋,我留下也是闲着,没有意义,不如快点把事做完。”
  侍女点头,“主上要保重身体。”
  “嗯。”
  “还有,院外的男君该如何安排?”
  “什么男君?”
  “各州郡陆续送来的贺礼,先前您没回来,不知怎么处置。荀大人们也都不在家。”
  你道:“查查底细,没问题就收着,都是人情。”
  你去王府马厩里看马,挑了匹高大健壮的,坐在马背上试探它的喜好。
  侍女夸赞:“主上骑马的样子真好看。”
  “多谢。”
  外面运马粮的人叫了声“寸医师”。
  “刘工在棚子里,快去给他看看吧。”
  “嗯。”
  你摸了摸马的鬃毛,想到昨日的表白,主动离开这个地方。
  却在离开郡守府时再次遇见。
  寸术朝你行礼,问:“主上可是在躲我?”
  “有点。”
  “不必如此,我只是坦白心意,并非奢求任何。”
  “我最近没空想这些。”
  “明白。”
  你翻身上马,准备离开。
  “喂!”一道声音隔段距离传来。
  你侧头望去,只见荀左肩上扛着一人,几步飞跃到你面前。
  荀右则高立在树上,远远俯视你们这边。
  你以为这次回来见不到他们。
  荀左说,他们这段时间在战场帮忙。听说你回来连枝,打算见你一面,顺手虏来一位对方的猛将。
  “我没下让你们帮忙的命令。”
  “我们自己想去。”他将人撂到地上,足尖踩在那人的脊背,骄傲微笑。
  “看这是谁?”
  拆礼物一样,他们盯着你的神情。
  你很平静地垂着视线,打量快要看不出相貌的陈珣。他脸上糊的都是血,不知是受伤还是别人的。
  “如何?”
  你道:“这个人,我本想自己打回来。”
  陈珣的眼皮动了动,压在身下的手掌缓缓攥成拳。他不受控制地喘着多出少进的粗气,呼吸将脸下的尘土吹得飞动。
  荀右使了轻功几步蹿过来,不满地盯你:“不夸我们?他可难打,卑鄙无耻,想抓他杀了不少人,我的剑都砍豁了。”
  你两手分别拍他们的肩膀:“我态度在这,你们自己想象想听的话吧。”
  “……”
  “……”
  “再把他扛起来,跟我走。”
  你望向寸术:“寸医师有空吗?”
  寸术旁观许久,往上背了背医箱,淡声道:“药带的不全,只有救人的。”
  荀左勾起嘴角:“毒药我们有啊。”
  荀右一摆手,变戏法般,单手的指缝间夹满瓷瓶。
  “主上想要什么效果的?”
  你思考了下,发挥想象:“有没有让伤无法痊愈的药?”
  荀左道:“有,不用毒,直接去马厩。”
  荀右道:“捡几块粪,涂他伤处,不信他能好。”
  你沉默一下:“还是用药吧。”
  只剩微弱气息撑着的人,想要抬头看你,被荀左一把捏住脖颈。他手背上的掌骨凸起,可见用力之大。
  他笑问:“你还心疼?这可不是什么磊落的人,你到底留恋他什么?”
  荀右瞥他哥一眼,转看向你。
  你道:“不是心疼,主要是用马粪太臭了,你去涂吗?”
  两人纷纷老实。
  “而且,我之后还要带他那个一天比一天健康的弟弟去看他。”
  太脏观感就降低了。
  荀右道:“主上,我这有慢慢死,慢快死,快快死的毒方,你想选哪种?”
  “慢慢死吧,好日子过得多了,总得让他尝尝坏日子的滋味。”
  你告诉寸术:“可以救陈澹生了。”
  侍女将马牵回马厩。离开的日子被你延后十天。
  “十天有把握医好陈澹生的腿吗?”
  寸术点了一盏烛台燎他的针:“有把握。”
  带着人回到王府,迎面遇见几个吵架的陌生男人。声量很高,似乎在抢一套衣裳。
  蓝衣说衣裳是他的,他来的那天就穿过。红衣说衣裳是他花重金赶制出来的,留着见乐王殿下一直没穿。
  荀左、荀右与寸术都看向你。
  大侄子拿了一身他自己的衣服出来,愁眉苦脸地两边劝和:“别吵了,别吵了,你们谁低下头,我这身新衣服给你们!”
  异口同声:“滚啊!”
  热闹看得够了,侍女觑着你的脸色,用力咳声。
  “主上回来了!还不体面些!”
  吵架的蓝衣与红衣被这一声定住般,良久,握着手变成了谦和有礼的好兄弟。
  “梦知兄,方才是我心急,这白衫上绣了翠竹,一看就是你这般的人物爱穿的。你这样喜欢,我们都是殿下的人,送你又有何妨?”
  “哎哎,玉明弟,你太客气了。我也想到你我都是殿下的人,便是看中我的旧衣又有何妨?送你了,送你了!”
  “我才是送你呢!”
  “我才是!”
  推来推去,牙关又紧咬起来,脖颈上爆出青筋。
  衣裳不小心落地,他二人才算结束。如梦初醒般看向你,默契地后退两步,微笑。
  “主上。”声音重合。
  两人相视一笑,笑得勉强。
  “主上……”还是齐声。
  师出同门?
  像是一个辅导班出来的。
  谁啊?
  你朝他们点头,吩咐侍女找一间方便办事的屋子。
  经过时,难免好奇,问:“到底是谁的衣服?”
  蓝衣视线与你在空中交汇,一时面红:“他的……不不,我的!”
  “哦。”
  大侄子想跟上你,但是你身边跟了荀左荀右,他不太敢。
  隔着寸术,他问:“主上,今日又不走了吗?”
  “嗯,有点事要办。”
  “那今晚我……”
  “回你自己住处。”
  大侄子松了一口气,但又有些惆怅。
  一间宽敞的客室,里面的东西被侍从清出去。你拿剑在地上刻线,连成的区域是陈珣仅能栖身的地方。
  “不可以把手脚放出去,只要出了边缘,就生剁了你。”
  木地板上留下紧贴他身体的线痕,他是侧躺着的,你这样的要求就是让他一动都不能动,到死为止。
  荀右拨了下他的脚,浸透了血、已干涸发硬的鞋尖便出了线。
  他仰头朝你笑:“这算不算?”
  你点头,他便抽剑,利器出鞘的声音使陈珣闭上双眼。
  “还是算了。”
  你复又用剑把地上的划痕勾掉,像在草纸上勾掉多余的辅助线,这道题不是这种解法。
  陈珣忽然握住你的剑:“你来杀我……阿棘……”
  你抬臂抽剑,他却用了更大的力气,新鲜的血从他的指缝中挤出。
  “你……杀我……”
  “我想让你杀我……”
  你看着他的双眼,想起过去的事,好的坏的都有,却已生不出什么波澜。
  你道:“让陈澹生杀你。”
  当日下午,陈澹生被寸术带到客室,带到陈珣的面前施针。
  “有没有知觉?”
  “没有。”
  “不用紧张。这里有知觉吗?”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