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月安抚地朝他笑了一下,眼神满是坚定:“我要回去了。”
而这一次,黑死牟放松了力道,甚至为了让她下来更方便,主动弯下腰将她放在了地上。
落地的刹那,无惨弯起嘴角朝她伸出了手。
弥月没有回头,她望着面前一身西装的青年,加快了步伐朝他小跑了过去。
无惨的眼里逐渐有了笑意。
掌心落下一片暖意,像是一朵云被风席卷而去,又乖乖地落在了他的手中。
他稍稍用了点力气就让弥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熟悉的馨香扑鼻而来,无惨扣住了她的腰几乎要将她嵌入自己的怀里。
黑死牟没有逃离,也并未为自己这一次背叛般的举动向无惨乞求原谅,他站在那似乎在等待无惨的判决。
红眸扫过依旧呆在原地的下属,不过是轻微眯眼的动作,黑死牟身上顿时流血不止,他就像是一栋屹立不倒的城墙哪怕身受重伤也并未倒下,只是身上的血腥气重到弥月蹙起了眉头。
无惨心情颇好不似先前咄咄逼人,反而好心提醒:“下次做这件事之前记得先询问弥月的意见。”
说是建议,听起来更像是挑衅。
弥月没有开口,在这个时候她越是开口反而更会增加无惨对黑死牟的不满。
她将脸埋在了无惨的怀中,似乎有些受不了这个气味。
在这场并未产生肢体接触的战争中,作为获胜者一方的无惨睥睨着对方,轻笑一声带着弥月离开了这里。
安静的街巷拂来一阵凉风,如千钧重将原本站立着的男人吹得摇晃着身躯,屈膝半跪在地。
血珠沿着面颊滚下,身体带来的疼痛仿佛并不存在般,黑死牟眉头都没皱一下,而是在思考弥月方才的话。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弥月放弃正常生活回到无惨的身边?惧怕,似乎并不是。
他仰起头望着头顶的一轮弯月,被他人掌控的命运让他回想起在继国家的日子。
父亲的一句话就能让他从天堂到地狱,日夜勤奋的练习并未换得一丝怜悯,这世间的权力终究和继国家族的荣誉没什么两样。
……
回到别墅的时候,童磨站在两兄妹对面,回头对视时,蜘蛛网纹般碎裂的脸颊逐渐恢复。
而堕姬兄妹俩也并没有占据上风。
“无惨大人!”堕姬脸上的愤怒和委屈几乎要溢出来,她捂着脸上的伤还想继续告状,却不料身旁的童磨率先开口,“呐,不愧是无惨大人呢,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无惨睨了一眼。
脖颈处不知道被什么割伤,血液喷洒而出,因为伤口太深,修长的脖子顶着脑袋摇摇欲坠。
弥月猛地抓紧了他的衣领,无惨垂眸,脸上并无半点笑意。
“是你的主意吧,童磨。”
原本就对他没什么好感,如今更是增添了厌恶。
“藏匿弥月我已经原谅过你一次了。”他低沉着嗓音,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致,“你并没有收敛反而得寸进尺。”
童磨扶着自己的脑袋缓慢地修复着,哪怕身上早已被血液浸湿面上依旧带笑:“确实让您失望了,十分抱歉呢。”
但他这副模样更容易让无惨动怒。
袖子被扯住,弥月低声开口:“我困了哥哥。”
和黑死牟相比,童磨的做法很有可能被无惨杀掉。弥月不得不出声为他争取一些时间。
尽管知道弥月的做法是为了让童磨活命,但在黑暗处听到弥月想要留在他身边的话,此刻也无法拒绝她话里暗藏的请求。
就这一次。
无惨面无表情地抱着弥月继续往别墅里走,如今手下不过几个能用的上弦,鬼杀队成长得太快,而他也需要一些助力。
他侧过脸,余光扫过依旧笑着的童磨,虽然不杀他但也不能如此轻易放过他。
在关上门的刹那,童磨仿佛被无数利刃划破,身体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感,血液如小溪从身体里流出,不过眨眼间,他的脚下已经积攒出一处血泊。
“看在弥月的份上留你一命。”
童磨听到了无惨单独传来的警告,没有死里逃生的紧张,反而是对黑死牟失败的质疑。
怎么就被抓到了呢,如此无用的上弦一。
弥月身上还是睡衣,她刚坐下,青年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带着她连夜换了地方。
外套挡住了晚风,她依偎在兄长怀里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等到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睁开眼扫视了一眼周围,无端的感觉眼熟。
古朴的建筑,熟悉的房间布置,如果不是弥月点开面板看到现在的时间,还以为穿到平安京时代回到了产屋敷府邸。
“也不知道你是否还住的惯。”无惨换上了和服站在屏风后,他端坐在那赫然一副贵公子的模样朝她笑了笑,“毕竟,除了我之外你还有其他的兄长,他们平日里应该待你不错,否则也不会宁愿违抗我也要将你送走。”
这句话不太好回。
昨晚还是好好的,今天就突然多了点阴阳怪气。
弥月从榻上站起身,径直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没什么住不惯的。”她给自己倒了一盏茶,聆听着窗外的鸟鸣声心情似乎也放松了下来。
没有得到答案的无惨并不甘心,白天他只能屈居在狭小的房间里无法行动,如今多得是时间和她询问起过往。明明并不想听到那些答案,却也因为昨晚发生的事情固执地问起来。
“你一直都记得我吧。”他陈述着不必多问的事实,想起从前弥月对自己的闪躲,上半身探过去似乎想要看清弥月脸上的表情,“但你似乎没有和我相认的打算啊。”
真是个送命题。
弥月扶额,她不知道此刻无惨纠结这些做什么,但凡是其他人也会被他的行为吓到吧。
不过此刻并不是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她半真半假地含糊回答:“我的记忆也是慢慢恢复的,并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而且,你之前吓到我了。”
无惨无法判定她话的真假,却也没有继续质问下去。
“这里很偏僻,日后你不会再有机会见到他们了。”他紧紧锁定着弥月的面庞,似乎想从中找出她的破绽,但凡她显露出任何令他不快的神情,或许他会立刻断绝她的所有念想。
没想到弥月仿佛松了口气般,毫无芥蒂地回答:“好。”
没有其他人打扰,或许更能加快她的任务。
无惨突然逼近她,一时间搞不懂弥月的心。
“你似乎一点也不伤心。”他有时候觉得弥月的情感过于丰富,为了一只死去的畜生会痛哭流涕;但现在弥月表现出来的冷淡又令他不解,这让他不由得怀疑自己在弥月的心中到底是什么样的份量。
红瞳如蛇类慢慢缩成一条线,似是在不安。
“你会背叛我吗,弥月。”
【作者有话说】
弥月:你这话问的[捂脸偷看]
感谢宝宝们的投雷和营养液,啵啵啵!
抽奖结果开了,宝子们记得来看哦![狗头叼玫瑰]
92
第92章
◎搜身◎
这是一道送命题。
手腕被捉住,弥月被迫和他对视。
红眸倒映着她的脸颊,她露出笑脸将问题抛到了对方身上:“那这次,我还会死在兄长手里吗?”
这句话一落,青年眼珠上的裂纹如冰面破碎般往外延伸。
过往如潮水涌来。
第一世,在弥月新婚之日将血液注入她的身体里,明明说好的要一直陪他,最后却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分明是她率先违背了约定不是吗?
第二世,他花费了不少时间才靠近她,再次等来了她和阴阳师的再续前缘,很难不令人愤怒,而这一次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弥月再次死在他怀里。
他不懂到底哪里错了。
直到第三世,他看到了以神女身份出现的弥月,而这一次他准备徐徐图之,却没想到她为了童磨主动自投罗网,最后又突然消失在眼前。
而这一次,他忍耐了许久并未提起过往,就是担心弥月会因此再次消失。
但显然,总有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以兄长的身份试图将弥月从他身边带走。
他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你在怪我。”他肯定地说出这句话,似乎是在为自己辩解,“和我一起永生不好吗?”
弥月这一次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喝完了杯子的茶才开口:“那么兄长呢,如果给你一个站在太阳下的机会,你愿意吗?”
这句话简直就像是饵料落入水中,无惨猛地靠近:“是什么?”
他因兴奋而喘息着,无惨的反应比弥月想象中更为激动。
“但是有代价。”弥月直视他的双眸,她可以不顾过往给他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你将失去永生,你愿意吗?”
这原本是产屋敷月彦最想要的人生,但经历上千年,早已享受了权力带来的感觉,存活在黑暗中的恶鬼会为了行走在太阳下而选择短暂的一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