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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都市言情 > 薄荷酒 > 第118章
  徐女士在门口冷嘲热讽:要不是你们两口子没教好,她怎么可能出来鬼搞。
  这话把周疏意气急了,连忙掏出手机打电话报警。
  徐阿姨,我看在你是谢久的妈妈的份上才没对你恶语相向。讲道理,没有我,谢久还会爱上别的女人,总之不可能是男人,永远都不可能是!
  什么爱不爱的?徐老太太嘲讽一笑,感情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可有可无,只要她有一个圆满的家庭就可以。她需要的是一个老公,而不是你这种连自己工作都没保障的黄毛丫头。
  也不是她要催婚,实在是这世道没有独身女子的一席之地。
  只要她成为异类,便会终身伴有邻里街坊的嘲讽,成为亲戚朋友饭后茶余的笑话,她总会被排挤的。现在还有人替她扛着,那老了呢,谁来扛?
  哪曾想,面前这小丫头片子竟然油盐不进。
  我凭什么给不了,难道你丈夫就给你一个幸福的家庭了?
  被戳中软肋,徐女士的嘴角突然便耷拉下来。
  小周啊,她顺了顺气,忽然换了副腔调,你才二十五吧?谢久可跟我说你快三十了。
  你也不想想,她为什么要撒谎?这不正说明她都觉得你们年龄差太大,怕我们不同意吗?
  周疏意嘴巴动了动,你想说什么?
  先不提同性恋这事,就单说年纪,你才二十五,能给谢久什么保障?杭州的物价你也清楚,你攒两三年的工资,怕是还抵不上她一个月的收入。
  等谢久四十岁时,你才三十出头。你能保证看着她慢慢老去,直到五十岁六十岁,还会像现在这样对她好吗?
  见她已经不说话,徐女士自觉占了上风,思路格外清晰。
  没有孩子的牵绊,你们靠什么维系?别傻了,阿姨是过来人,这些话虽然难听,但都是为你们好。
  你敢发誓吗?
  她突然逼视周疏意的眼睛,发誓永远不会变心,你敢吗?
  誓言只对讲道德的人用,周疏意虽然讲道德,可她也无法做出这种保证。
  但她现在只替谢久感到可悲。
  徐阿姨,她忽然一笑,你是凭借什么自信来说出这种十分自我的话的,你有想过她怎么想吗?
  徐女士表情僵了几分。
  我也不懂你这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么想的,非要阻止她过更好的人生。她现在已经不小了,再不生孩子,等熬到后面哪一天她妥协了再去生孩子,对她来说身体是有很大伤害的,我希望你明白。
  生孩子?
  周疏意怎么都想不到这个词语能荒谬地跟谢久扯上关系。
  那你不如打消让她生孩子念头,这样她会更健康。她冷笑一声,不要以为这几句话就可以让我妥协。
  你不妥协也没有用,在杭州没有房,没有车,你就是在吸我们家谢久的血!
  周疏意没说话。
  徐女士以为戳中了软肋,继续喋喋不休,有钱的配有钱的,没钱的配没钱的,这不就是这个社会的准则吗?但说句实话,我也不是看不起你们家,只是我觉得我的女儿要配得上最好的。
  不然白费她这么多年的心血抚育。
  哪知周疏意竟然还敢反唇相讥。
  阿姨,你给她的不见得是最好的。
  这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态度,彻底惹怒了徐女士。
  她目光阴冷:好啊!没想到你这么牙尖嘴利,那别怪我了!
  她垂下手,突然从包里掏出一把小刀抵在脖颈之间。
  后边几个正在混战的老太太显然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招,吓得脸都白了,纷纷想要去拦她,哎呀使不得!
  你这是何苦!
  都别动!
  徐女士低吼一声,目光直直对着周疏意,你今天要不同意我就死在你面前,我看到时候谢久恨不恨你!
  又是这招。
  周疏意一动不动,满脸漠然,就不信她不怕死,好啊,你死吧,关我什么事。
  见她不掉棺材不落泪,徐女士眸光一深,小刀立马用力,抵住喉咙。
  颈侧被尖刃划破,瞬间便流出鲜血来。
  众人兵荒马乱。
  别别别!周爸爸急急忙忙冲出来,差点刹不住车,老太太哟,有话你好好说,这是干什么!人命关天呢!
  周妈妈也是吓得脸都白了,赶忙进屋慌乱翻找纱布,过来想给她包扎,却被徐女士一把推开。
  别碰我!她苍老的声音毅然决然,我就问你,姓周的丫头片子,你分不分手?
  周疏意没想到她真会动手。
  忽然便后悔说出刚才那句话。
  如果真被她逼死了,等于是间接害死了一条人命。
  这人还是谢久的妈妈。
  看着那逐渐染红衣襟的伤口,周疏意嘴唇轻轻颤抖着,想倔强不松口,却怎么都做不到。
  她后背冒出一阵冷汗。
  母亲担忧的目光,父亲胆怯的面容。
  还有那因紧张害怕不断疯跳的心脏。
  这一刻,她只觉自己的声音十分陌生。
  给我一点时间。
  一个星期,再多谢久也等不起了。
  这个时候谁都不会再争什么了。
  眼看着她嘴唇失去血色,周妈妈颤抖着拿出手机打急救电话。
  周爸爸扯了扯周疏意的衣服:小意,实在不行,你就你就分手吧,这种家庭我们也不稀罕!
  后边那帮老太太也纷纷劝说她,别犟了,你不同意,她以后还会闹的
  对呀,这老太太可是催了十几年婚的,性子倔着呢,不会善罢甘休的。
  对话传到周疏意耳朵里,只觉被一块石头重重压着,喘不过气。
  看着面前这个略胜一筹的顽固老太太,周疏意面容苍白,上面渐渐泛起一丝迷茫,不解,和厌恶。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这么极端?她目光悲哀,徐阿姨,你是真的爱你女儿吗?
  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我最了解。她轻咳一声,也不忘高傲抬起下巴,爱不爱也不是你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楚的。
  周疏意忽然笑了,笑声像刺一样扎进徐女士心里。
  她皱了皱眉,你笑什么?
  笑你可悲,自以为对她好,可她要是知道这事了,会恨你一辈子的。
  只要你不把这件事说出去,她就不会恨我。她抬眼满是不在意,你何必让我们母女俩都痛苦呢?
  不是你们母女俩,周疏意一字一句道,是只有她,我是不想让她痛苦。
  如果说亲缘关系是东亚小孩一生无法做到彻底分离的课题,那么在她跟徐女士之间让谢久做出选择,便是一件尤为残忍的事情。
  她不想当那把刀。
  更何况,这件事周疏意自己都无法做到。
  她也不会强迫她最爱的人做。
  没有人不爱自己的妈妈。
  但妈妈却可能不爱自己的孩子。
  救护车很快来了,鸣笛声惊醒不少住户。
  医护人员匆匆忙忙抬着担架上楼,楼道边早已挤满看热闹的八卦邻居。
  周家的小女孩儿怎么回事?
  好像是当小三,破坏别人家庭,都闹上门来了!
  周妈妈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冲上去推了那人一掌。
  贱嘴说什么呢,我撕烂你!
  大家仍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连头都没缩进去半分。
  医院里,徐女士刚包扎完伤口,手机就响了起来。
  姐,那小姑娘搞定了吗?电话那头,徐母的声音刻意压低。
  当然,刚出社会的黄毛丫头,没说几句就服软了,徐女士对着面前的窗户影整理碎发,还是你教我的这招管用。
  徐女士把事情的起因经过全部都给她说了一遍,面上又浮现几分惆怅。
  看来她真是对小久有点感情。
  什么有感情,我听你描述,她家那环境就不怎么样,父母的工作也算不上多好。
  电话里,徐母的声音刻薄且尖锐,小姑娘一人在外面讨生活没钱呗,找不着男人就靠女人了,哼,现在年轻人都想走捷径。我还听说她那工作都是小久给找的,这什么目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