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不,是爱你。
又是一阵翻腾,余韵才退。
她便趁周疏意刚躺下时,翻身坐到了她身上,将那略微湿热的手高抬,压迫在她头顶。
你干嘛?
当然是换我了。
她吻着她,将她翻过去,小雨从她的脖颈蔓延到另一侧背部的蝴蝶骨。
就像一只温软的蝴蝶,栖息在她脊背端。翅膀翕合,留下她发送出来的信息。
然后猝不及防,一条冰冰凉凉的项圈套在了脖颈上。
周疏意惊呼一声,这是什么?
嘘,小点声。手先捂住她聒噪的嘴,这是小狗用的脖圈。
唔为什么要买这个
以防小狗走丢。
唔唔那你干嘛捂住我的嘴?
当然是防止你乱咬。
氧气有些稀薄,很难受,再不自救便会窒息。
周疏意忽然张开嘴,糯软来回滑过她指尖。趁她低嗔放下防备时,一口咬上了她的手。
嘶
谢久吃痛,低低抽了口凉气,很快便松开。
小姑娘声音略带挑衅。
看来你的止咬器不是很管用?
话音刚落,项圈的锁扣已经啪嗒一声牢牢扣上。
触感冰冷,却带给感官莫大的刺激。
黑暗之中,一阵拉力,牵着她往后跑。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手臂便被高高在上的女人掐住,往床底下一拎。
啪的一声,她重心不稳双膝曲下,撞在了地板上。
一阵轻微的痛觉传来。
小狗不乖,要怎么惩罚呢?
你我还没同意跟你玩游戏呢!
现在你不同意也没有用。
她坐在床边,猛然收紧那根链,周疏意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倒。
五官自然而然埋进了沙地里。
被海水浸过的沙滩,柔软如皮肤一般。
像穿了一件潮衣。
后脑勺被紧紧扣住。
她仿佛被迫坠入那片海域里,清醒地享受着窒息,咕哝咕哝的气泡在耳边上升,她却感觉自己在不断下坠,最终跌到了海床上。
我很开心,终于可以为你做点什么。
哪怕带给你的快乐只有一秒钟,那我也甘愿扑火赴死。
我真的很爱你。
如果可以,我希望相爱这件事,能以永远为单位。
*
近来周疏意清闲得很,下班后也不见她窝在厨房里做面包了。
知道她开了一家线上的小店,谢久有几分诧异,最近周师傅不开店了?
有点累了。她目光沾了几分闪躲的意思。
那你好好休息一阵,也不急,要是积累客源足够多,我给你盘个店面怎么样?
不用了。
她时常靠在窗边看夜空,语气惆怅,最近降温,桂花也都谢了,我们是不是该穿毛衣了?
那明天去逛逛买几件?
我只是随口一说,毛衣好配糖炒栗子。
为什么是糖炒栗子?
因为我秋天爱吃呀。
她呼出一口气,窗户却还没有结霜的能力。
好可惜,来杭州这么久,还没去西湖看过雪。
杭州都好几年没下雪了,可以等十一月雪道开放,我们去山上滑雪。
我不会。
我教你啊。谢久微微偏头,我可是考过滑雪教练证,专业的。
周疏意怔了一下,为什么你会考这个证?
喜欢,就顺带把它做到极致了。
做这些需要时间和钱来堆叠。
而她的时间在这个青春的市场上其实不怎么值钱,只不过是时薪十九块的餐厅服务员,面试三轮换来的朝九晚五薪资四千大小周的写字楼员工。
再看。周疏意笑笑,也不是一定要去吧。
我看你很想去。
只是想跟你做很多不同的事情。
那我们还可以养花,养狗,以后还可以去冲浪,甚至跳伞。
好遥远,好缥缈的规划。
周疏意低下头:还有收拾房间。
谢久眉毛一挑,为什么是收拾房间?
你不喜欢吗?
谁喜欢打扫卫生?
我喜欢。
她们还是去打扫卫生了,做着十分家常的事情。
配合窗外秋日阳光,生活气息浓郁。
周疏意负责收拾房间,一件一件把夏天的衣服收进去,又拿出秋天穿的长袖。衬衫熨烫整齐,挂在衣架上,再推进衣柜里。
她特意只拿了几件长袖挂在外面,其余的打包放进了行李箱。
谢久就拖地,擦洗厨房。
总之忙活大半天。
一轮下来,家里竟然有些空荡,有种新旧交替的恍惚感。
周疏意望着可见白日的阳台,窗户影子落在地上,真的好宽敞。
这是她过去梦寐以求的日子,有一间广阔的客厅,外面阳台上种她小小的绿植和鲜花。
现在她过上了理想的生活,又好似没有。因为理想的生活太大、太沉,她这没来得及成熟的手根本抓不住。
假如人生就是起起落落、落落起起,那么站在这里,她想象不到再起来时的雀跃是否会有能力超越当下。
不如让快乐就停在这里吧。
回武汉的那几天,父母跟她促膝长谈许久。
老两口的意思明确,都在劝她回去。
外头容不下你,家里总有个窝等你回来,杭州也不好干,不如就先回武汉开个店。
她父母不点头,你们能撑多久?更何况小久年纪也不小了,得守在她爸妈身边,万一老东西出个事也没人照应我跟你爸也怕你受委屈。听妈一句话,那老婆子厉害着,你就跟小久分了吧,以后你要跟谁在一起,我跟你爸都管不着。
周疏意从来不是个轻易妥协的人。
可这次她却点了头。
当年徐可言也遇到过同样的困境。
一段简单的恋爱关系里,她却总要面临与对方母亲摆在一起被主体选择的命运。仿佛她与她们,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物质,可供挑选的商品。
与其等待谢久在两难之中犹豫挣扎,不如自己先转身,毕竟感情从来不是必需品。
成熟老练如她,肯定也明白这个道理。
心里压着重担喘不上气,烤面包的时候就有点心不在焉。刚入炉,手套烫到烤箱顶部的发热管也没察觉。
周疏意指尖陡然一烫。
嘶
她倒吸一口冷气,猛地缩回手,手套尖却燃起了明火。
整个人吓一跳,连忙连手带套放到水龙头底下冲洗。
看火灭了,才放下心来,将手套扔进垃圾桶。
指背因此落下一片红肿。
她走出工作间,找正在一旁刷手机的老板要烫伤膏,接过时,烫伤膏没拿稳,还掉在了地上。
老板敏锐地察觉到她状态跟平时不一样,捡起来又给她,半开玩笑的语气:小周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空气凝固了几秒,她默默将烫伤膏涂在患处。
嗯家里有点事。
很严重?
这一刻多说一句真话都会让她觉得困难,随口扯的谎言也是万分艰难。
吞吐半天,才点点头:我我想回老家了。
老板倒是没想到她突然会来这么一句,沉默许久,叹了口气,意思是不打算干了?
嗯。
对于她的知遇之恩,周疏意没齿难忘。
但很显然,如今她没有能够及时交接的工作,也没有住的地方,虽然再租房也不困难,但周疏意的心里很乱。
她不会听父母的在武汉长期工作并且安居,但她也想先回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老板。她低低说了句对不起,辜负了你的信任,但是我真的因为各种原因没办法继续在杭州了。
好吧,这是你的选择,你干到月底就走还是怎么样?
下周一我就走,周疏意抿抿唇,眼神怯生生的,可以吗?
那我次日把工资给你结清。
谢谢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