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恩去楼下餐厅只吃了半碗便饱了。
心里有事, 堵塞发闷得厉害,面前的饭食之无味。
家政贴心拿来消肿消炎的药膏,舒恩不方便,它就一点点帮人上药包扎。
舒恩在楼下磨蹭好久。
眼看着时钟指向十点,家政准备休眠充电了,他才起身。
想到顾邵卓一天都没吃饭,舒恩又去厨房看了一圈,盛碗温热在保温机里的甜粥,上楼。
停驻在房门前,深呼吸几个来回。
“咔嚓——”
舒恩小心推开条门缝,侧身钻进去。
一室亮堂,不过那清醒高大的人影没第一眼就瞧见。
舒恩小心梭巡,见男人已经躺在床上睡得异常沉稳。
靠近,将甜粥弯腰放在空地上。
动作一顿。
他一眼就看到毛毯上散落的三针用空的镇定剂。
呆了呆,舒恩心想,顾邵卓倒是对自己下得去狠手。
算算这恐怖的剂量,他起码能一觉睡到明天晚上。
折腾了一天,在看着床上安静的睡颜,一阵困意笼罩全身。
连手掌和唇片上火辣的痛觉都淡化不少。
舒恩已经不好意思和顾邵卓睡一张床了,他费力从旁边拖过来一张矮座,眨巴眼,认真注视半晌男人的五官。
最终,趴在床沿,闭眼陷入深沉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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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不踏实,中途梦境地点不断变化,但里面的主人公倒始终都只有顾邵卓和自己。
一会儿是在顶楼温室花房,没过多就又回到卧室。
两人没说几句,声音越来越小,随即,不知为何脸凑到了一起去。
唇瓣触感一软。
舒恩是自然醒的。
他半合眼皮,扭两下脖子,庆幸自己趴着睡觉竟然没有落枕,但下一瞬就察觉出不对劲——
屋内暗淡,视线内是熟悉且泛白的天花板。
舒恩蹭地起身。
他还在主卧,只不过现在躺在床上,而病号顾邵卓不见了踪迹!
舒恩掀被子要下床,随即,小腿一软,身子水一样重新瘫回床上。
他撩开被子一角,低头往水库上看,终于又察觉出点不对劲。
□□不料处的色泽好似比别处深了些。
舒恩人都灵光了,飘荡的意识瞬间回笼,但又极快地镇定下来。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这种……先放一半。
中央墙壁上,悬挂始终显示时间还是五点过半。
不过日期那一栏已经到了一天后。
他竟然睡了整整二十多个小时!还把顾邵卓给弄丢了!!
“顾邵卓?”舒恩唤着,得不到回应,确定人已经不在屋内了。
赤着脚爬下床,摸黑走到门口覆上把手。
与此同时,门板响起规律的叩击声。
小孩面上挂了笑,立马将门从内打开,却见是家政站在门口,也是笑眯眯的。
“小少爷终于醒啦,老板还真是厉害!他说让我差不多这个点来敲门的!”
听到那个称呼,舒恩呼吸都清浅了几分:“顾邵卓呢?”
“噢噢!差点忘了说,”家政兴奋道,“老板发情期提前结束了!已经去公司工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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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邵卓前脚刚驱车到公司楼下,后脚秘书便急匆匆出现。
见老板神色如常低头在看积压了小山高的文件,如果不是他面上还带了坚硬冷质的口枷,当真瞧不出男人是刚过发情期没一个小时。
秘书不禁肃然起敬,“boss,不多休息几天吗?”
顾邵卓没听见,兀自沉浸在面前的一份文件上。
但仔细看就不难发现,他已经维持这个姿势,从秘书进门到现在了。
“……顾总?”
顾邵卓心不在焉的,秘书有些害怕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男人这次很快抬头:“怎么?”
“没事,已经您会多休息几天再来。小少爷没跟来吗?”
一时嘴快,缅因猫秘书说完立刻禁言,身后的尾巴都跟着炸起几根。
他还记的前天在监控中看到的。
老板发情期,一见到舒恩就抱着人啃,还啃到嘴上去了。
……这好像有点不对劲。
后面监控黑屏了,秘书还跟家政紧急反应了这个情况,但家政说舒恩正和老板在房间里面,几个小时都没出来,它也不敢进去看。
秘书沉默了一秒,说了好的,匆匆将电话挂了。
纵使平日里最是正经,但秘书还是隐约朝着点不对劲的方向想去,况且老板一结束发情期就忙不迭逃也似的来公司……
顾邵卓:“恩恩起不来。你去把下午开会要准备的材料都重新整理一下。”
“好的。”
秘书毕恭毕敬,转身走到门口要出去。
突然,又被顾邵卓叫住,“先等一下。”
秘书转身,等顾邵卓发话。
哪想男人放下指间的钢笔,起身,去落地窗前安静站着不动了。
真是日出,他们身在顶楼,能俯瞰到地平线处逐渐大亮的天光。
顾邵卓在发情期的身体数据,由家政和医生远程监控。
他还记得前天晚上,小孩借着吃饭的理由跑出去后,他坐在床沿呼吸都不顺畅了。
那时候其实已经清醒了有七八分,以他的意志力,完全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接下来的行为举动。
但舒恩的样子看起来太无措害怕了。
几乎是那一瞬间,他也想起来在那之前,自己还对舒恩做了几什么龌龊的事情。
他心绞痛,抬手猛在脸上扇几下。
低头看着腹部几道淡淡的指甲划痕,那股蠢蠢欲动的浴火又有了冒头之势。
顾邵卓恼火。
隐约记得屋子里应该放着镇定剂。
那玩意儿不能打太多,身体一次最多承受三支。
于是顾邵卓毫不犹疑对着血管,连续输了进去。
意识陷入深度昏厥,再睁开眼,身边空荡荡的冰凉。
舒恩已经歪着身子沉睡在地毯上。
那瘦小的身板小猫一样蜷缩成一团,是个很没安全感的睡姿。
将人小心抱到床上,拢好被子,舒恩若有所觉的,启唇小声呓语几句。
顾邵卓凑近了才听见,说的都是“不要”。
那一瞬间心凝结成了冰块,原先一直悬在半空的,而舒恩就像是上方那把要挥不挥的处刑大刀,终于,刀尖落下。
“砰!”
他的心碎了一地的渣。
发情期的事情,他事无巨细的全部记着,跟每次喝酒一样,无论多醉都能回想起自己所做,事无巨细。
要是不记得该多好。
顾邵卓鲜少生出点逃避的念头。
他闭了闭眼,远处天光大明,阳光直射入落地窗,他却看不到一点类似于希翼的影子。
“老板?”
秘书终于把人叫回神。
顾邵卓表情阴沉,目光中却带着空洞。
他说:“怎么了?”
秘书茫然顿了顿,“您刚刚叫我,是还有什么事吗?”
顾邵卓迟钝反应过来什么:“是有事。”
男人斟酌的:“你家里养了人类,之前也问过你类似的,假如……我是说假如。”
顾邵卓重点强调,认真说:“某天,你和人类不再是人宠关系了,你想要、进一步发展,但中间因为一些原因,你做错了事,有什么比较好的缓和方法吗?”
秘书霎时便明白了。
但这问题顾邵卓确实问错人了,他连动物人对象都没有,根本给不出好的建议,更何况是不同人中的关系。
秘书苦恼皱眉,在顾邵住期盼的目光下,灵光一闪——
“这事我觉得萨摩耶保镖应该知道挺多的,他肯定能给你好的建议,不过这段时间或许挺忙的,”
秘书思量,“我们公司的萤火虫您记得吗?”
顾邵卓点头,眼底浮现出亮光。
秘书:“他看起来对这方面也挺了解的。”
公司九点正常上班打卡,萤火虫卡点进了公司,在工位上屁股还没焐热就被缅因猫秘书传唤去了总裁办公室。
他一路紧张绞手,连身后屁股都不收控制的闪着萤光。
畏畏缩缩的跟前面的缅因猫搭话:“我是不是这个月业绩太低了,老板怎么亲自找我啊?”
“不是工作上的事情。”秘书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萤火虫长呼口气,安心了不少,转瞬又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