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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娅琪却生气道:“当初我就说了不要那么早生孩子,是你非说想要早点有个儿子,我才妥协的。当时我早就说过,我有自己的事业和梦想,肯定没有太多时间照顾家庭,你呢,你怎么说。你说家庭是两个人共同的责任,不会只把照顾家庭的责任推卸给女人完全承担!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口口声声指责我不顾家,你呢?你一周回家几次?一个月回家几次?”
  吴娅琪的一通输出,让叶律成沉默了。
  然而,沉默一阵后,叶律成依旧皱着眉开了口:“我努力工作不还是为了让你们过上更好的生活吗?”
  “别和我说这些了。”吴娅琪疲惫地摇了摇头,“叶律成,如果当初不是你执意要我生,叶落白这孩子我早就会打掉,我本就不想这么早要这个孩子。”
  “你……”叶律成气结。
  二楼楼道边上,小叶落白脸色发白,身体微微颤抖起来,猛地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把房门用力关上,小男孩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他没有开灯,唯一提供视野的光线是窗外圆圆的月亮。
  原来妈妈并不想要自己。
  所以她才会一直宁愿去陪外面的孩子,也不愿在家里陪自己。
  原来妈妈……一直都不喜欢自己。
  泪水开始在眼睛里打转,最后控制不住完全地倾泻而出。
  大概没有哪个孩子可以接受自己妈妈不想要自己的事实吧。
  叶落白抱着自己的膝盖抽泣得一刻不停。
  [叶落白,你怎么哭了?]
  我艰难地回答着:“我,想起来了,小时候曾经,以为妈妈并不爱自己,不想要自己了……”
  杨庆立刻道:“原来是这样,没关系,面对这些悲伤的回忆吧,我会一直在这里,你将一直安全。”
  叶落白哭够了,忽然站起身,做了一个十分奇怪的动作。
  他走下床,光着脚,站在房间的落地镜前,把脸凑近了镜面。
  七岁的孩子,对着镜子露出了一个与当下悲伤完全不符的笑容。
  “我刚刚为什么要哭?”他对着镜子奇怪地问道,“好像是……有什么很伤心的事?”
  但是好像突然想不起来了。
  刚刚到底为什么哭呢。
  在伤心什么?
  算了,不重要,重要的话自己怎么会想不起来呢。
  小叶落白就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一般,完全脱离了之前极度的痛苦和悲伤,反而一脸平静和坦然地打开灯,坐在书桌前,拿出自己的作业本开始写暑假作业。
  叶律成上楼时,就看到他点灯夜读的情景,心里对儿子的努力赞不绝口,但面上仍旧有些严肃道:“好了,学习也要有个度,早点休息。”
  “好。”小叶落白乖乖地应答,“我现在就睡觉。”
  那天晚上叶律成和吴娅琪商量了许久,最后吴娅琪决定以后出去工作时都带上叶落白,这样就不会让叶落白缺少父母的关爱和陪伴了。
  几天后,吴娅琪又接到了未名山庄里天天的电话求助。
  不过这一次不同的是,天天打来电话时,他的爸爸就在旁边。
  天天在电话里对吴娅琪说:“爸爸不相信我看到了妈妈,我想让你今天过来陪我。”
  吴娅琪温柔安慰道:“好的天天,我和张叔叔都会来拜访你和你爸爸的。”
  挂了电话,吴娅琪牵着叶落白的手一起出了门。
  她先带着叶落白去了一趟儿童慈善救济所,与一位年长一些的叔叔一起开着车往未名山庄去。
  路上,张世忠问吴娅琪:“很少见到你带儿子出来,你儿子看起来挺乖的。”
  吴娅琪笑了笑:“他一直都很听话,几乎不用我们怎么操心。”
  叶落白看着窗外蜿蜒的盘山公路,耳朵却在认真听着两个大人的对话。
  但妈妈和张叔叔却没再提他,很快转移了话题,讨论起这次义务帮助的儿童天天。
  “天天看起来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张世忠说,“你是我们这里最擅长儿童心理疗愈的了,这次又要你出马。”
  “没什么。我本来就很喜欢做这些。”吴娅琪说,“我真的非常喜欢孩子们。”
  到了未名山庄,季文成已经站在门口等着。
  他依旧文质彬彬地和两个大人打了招呼,一转眼却看到叶落白从车上走了下来。
  “叶落白?”
  “季老师。”叶落白小声地打了声招呼。
  吴娅琪也有些惊讶和意外,从落白上小学以来她从来没有关注过他的学习生活,因此也并不知道叶落白的班主任就是眼前的季文成。
  张世忠笑着说:“原来大家都是熟人,这真是……缘分啊。”
  季文成也笑了:“原来天天说的人,是落白的妈妈啊,张先生,吴女士,一起进来坐坐吧。”
  吴娅琪眉眼弯弯,拉着叶落白走进了气派的私人庄园。
  刚进房门,一个比叶落白要高一些的小男孩小跑着走了过来。
  他看到了走在中间的吴娅琪,下垂的眼角一扬,朝吴娅琪扑了过去:“妈妈!”
  妈妈?
  叶落白猛地停住脚步,一只手拉住了要继续往前走的吴娅琪。
  “妈妈。”
  天天已经冲到了吴娅琪面前,一把抱住了她。
  吴娅琪松开了拉着叶落白的手,转而拥抱住了扑过来的天天。
  她一边温柔地抚摸着天天的头,一边不好意思地对季文成笑了笑。
  季文成有些惊讶,半天才反应过来,出声阻止道:“天天,不可以没礼貌,这位是吴阿姨,”
  天天却说:“爸爸,妈妈回来了,你看,我没有骗你,妈妈真的回来了。”
  季文成皱了皱眉头,叫不住自己的儿子,他只能对吴娅琪道歉:“不好意思,天天他……前段时间妈妈刚走,他可能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没关系,前几天电话里天天已经和我说了。”吴娅琪笑笑,“我们是儿童慈善救济会的,前几天你儿子给我们打电话,和我们聊了很久,我当时就想他一定很孤单,一直想找个机会来拜访。”
  季文成感谢道:“落白妈妈,你有心了,十分感谢,天天的确自从妈妈去世后就变得孤僻了许多。”
  吴娅琪一左一右拉着天天和叶落白在沙发上坐下,季文成端来点心和水果,她则拿起一个橘子,细心地拨开橘子皮,把橘子肉分给两个孩子吃。
  叶落白拿着橘子没有吃,但天天却吃得很开心,一直眼睛发光地看着他的妈妈。
  这明明是自己的妈妈。
  叶落白垂下头,把橘子放进嘴里,总觉得橘子很酸,一点也不甜。
  “来,天天,我跟你介绍一下。”吴娅琪忽然对天天说道,“这是叶落白,比你小三岁,算是你的弟弟了,以后你们可以经常一起玩,这样你就不会孤单了。”
  天天点点头却没看叶落白,眼睛一直看着吴娅琪:“好。”
  吴娅琪笑着说:“去和弟弟说说话,玩一会儿吧。”
  天天这才把眼睛看向一旁的叶落白,走了过去,对叶落白打了声招呼:“落白弟弟好。”
  叶落白看着他,应了一声:“嗯。”
  吴娅琪说:“落白,不可以这么没礼貌,你也要和天天哥哥好好打招呼,知道吗?”
  第一天的拜访会面十分顺利,用季文成的话来说,他从来没有见过天天这么开心和活泼的样子,如果可以,他希望慈善会的人能够经常来家里帮助天天尽快走出心理阴影。
  吴娅琪欣然答应,日薄西山时带着叶落白坐上了张世忠的车,离开了未名山。
  后来的暑假,妈妈果然经常带着叶落白去看望天天。
  一开始,叶落白和天天并不熟悉,两个孩子除了打个招呼外,几乎不怎么说话。
  但几次过后,一次天天看到叶落白正在画画,终于有些好奇地主动走了过来。
  “你在画什么?”他问。
  小叶落白回答:“妈妈。”
  天天说:“你画的妈妈不对。”
  叶落白:?
  然后。天天在一旁坐下,拿过纸和画笔,认真地画了一只黄色的鸭子。
  他指着这只鸭子说:“这个才是我的妈妈。”
  叶落白:……
  你的妈妈是鸭子。我的妈妈不是。
  但他没有把这话说出口,而是沉默地低下头,默默用稚嫩的笔法画着自己的妈妈。
  天天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道:“叶落白,我带你去见我的妈妈吧。”
  叶落白没有理会他,又听天天继续说:“我的妈妈和你的妈妈好有点像,头发都很长,而且她们都喜欢穿裙子。”
  天天不把自己的妈妈当成他的妈妈了?
  叶落白抬起了头。
  天天指着别墅的楼顶说道:“我妈妈就在顶楼,我带你去看看吧。”
  叶落白顺着他的指尖往楼上看去,却只看到封得严严实实的阁楼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