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一却安抚地抓住了他的手，压低声音安抚道：“不用怕，你见过的。”
谢云舟抿着嘴唇眨了眨眼，顾元一叹了口气，挡在谢云舟身前：“我要和谢云舟一起上去。”
原以为侍从要回去请示，没想到他只是低下头：“老爷说如果元一小少爷想一起，自然可以。”
谢云舟更害怕了，没想到老爷子敏锐到如此地步，竟然能猜到顾元一会跟自己一起上去。
至于顾元一刚才那句，你见过的，早被谢云舟抛之脑后了。
第99章
两个人跟在侍从身后上了三楼, 谢云舟透过透明玻璃和爸爸对视了一眼，顾砚川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还露出白牙笑了下, 好似是在安抚谢云舟的情绪。
谢云舟却抿了下嘴唇，正紧张，手掌心却传来痒意，原来是顾元一偷偷挠了一下, 有些无奈地又重复了句：“是爷爷, 不是太爷爷, 你不用怕。”
谢云舟咽了口口水，碍于有侍从在，他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抓了下顾元一的手指, 好似想从中吸取到了不少的能量。
电梯直通三楼，还以为二楼气氛就够压抑了, 许多中年男人, 看着就德高望重的样子, 脸上挂着的都是假笑，不过确实和一楼的年轻人长相相似, 好几个人的儿子, 更是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至于那些不太一样的……
谢云舟没有继续想下去, 但面前的三楼明显更是离谱，深色的墙壁和橘红色的灯光, 谢云舟差点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警匪大片的片场，特别还是匪那一边。
吓得他都不敢东张西望了，如果他但凡抬头看了几眼, 就会发现墙壁上还挂着一些风景画或者风景照，更关键的是，好几幅都是出自谢云舟的手里。
但是谢云舟没有发现，他甚至不敢抬头，直到侍从敲了敲门，把门打开后，微笑目送两个人走进去的时候，谢云舟才舍得把粘在毛毯上的视线抬了起来。
毕竟一直低头不看人，也十分不礼貌。
谢云舟抿了下嘴唇，闭着眼睛视死如归地走了进去，把一边的顾元一都看傻了，他都说了好几遍了，怎么谢云舟还这么害怕。
他走在后面，进门的时候就把门关上了，谢云舟还没来得及看清老爷子长什么样子，就发现屋里和屋外的画风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屋外是纯狱风，屋内就完全是农村风了，要不是坐在沙发上的老爷爷，穿着中山装，谢云舟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他舔了下嘴唇，有些紧张地喊道：“老，老爷你好。”
坐在沙发上的老爷子还没笑，顾元一先笑了，他自然而然地去冰箱里拿了瓶可乐，递到谢云舟手上：“干什么那么客气，这可是你的亲爷爷。”
谢云舟眨了眨眼，完全没想到顾元一会在那里帮老爷子说话，不过顾元一更冷不丁地朝老爷子说了句：“我看过了啊，冰箱里应该还有三瓶可乐，我会跟李医生说的。”
老爷子明显愣了一瞬，估计是还要装作严肃的模样，所以只是朝顾元一翻了个白眼，随后语气柔和地朝谢云舟开口：“舟舟，以前不都喊爷爷的吗？”
“怎么这么多年不见，都退化成喊我老老爷了，我应该还没这么老吧？”
他摸了摸自己眉间的皱纹，叹了口气，谢云舟第一次认真地看向顾爷爷，原以为会是自己幻想的模样，却看见眼前的老人分明就十分眼熟。
他嘴巴都长大了：“爷爷！怎么是你？！”
谢云舟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顾元一解释自己是小胖的时候，就说过那会儿和爷爷住在一起，只是自己习惯性地认为所有到了爷爷年纪的人，都会被称之为爷爷，所以没往那方面想。
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小时候遇到的小胖爷爷，就是自己的亲爷爷。
顾元一在一边解释道：“我都说了，你见过的。”
确实是见过，自己经常跑去找顾元一玩，一开始自己喊小胖的绰号，爷爷能笑好半天，而且经常给谢云舟弄好吃的点心，所以谢云舟记得他。
不过也许多年没见了，加上二十几岁的心境，肯定和几岁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所以谢云舟扯了扯嘴角，才客套道：“爷爷，真的是你，我们好久没见了。”
顾爷爷忍不住笑道：“小时候我就说，你和老爷子我眼睛像，那会儿还没多想，现在才知道，你就是我的亲孙子。”
他拉着谢云舟坐到身边，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细腻的手背：“真的好久没见过了，不过那会儿我就想让你做我孙子，没想到也是美梦成真了。”
谢云舟被说得脸都红了，他瞥了眼身侧没好气的顾元一，连忙说：“没，没有吧，不至于不至于爷爷。”
顾爷爷却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会不至于，一家人都喜欢争抢第一，平时对待自己的态度也是客套疏远，小时候第一次碰到谢云舟的时候，才知道别人家孙子也可以是香香软软的。
会甜甜地跟自己说：“爷爷，你也吃。”
“爷爷，这个好吃吗？”看似疑惑，其实就差伸手说，我能吃一口吗？
看似冒犯，其实快把顾爱国可爱死了。
还会把学校里做的手工给自己：“爷爷，我爷爷很早就去了很远的地方，家里也没人抽烟，老师说这个礼物可以送给喜欢抽烟的老爷爷。”
顾爱国看着可可爱爱，写着不要抽烟的小卡片，心都要软了，至此以后也是再也没有抽过香烟。
别人问起，顾爱国只是说：“这种东西对身体不好。”
“家里小辈说了，希望爷爷长命百岁。”
听得友人扯了扯嘴角，对着另一边的朋友指着脑子摇了摇头，在顾爱国炫耀的话语中，忍不住冷嘲热讽：“你也是出幻觉了，你家哪个孩子会跟你说这种话。”
不过顾爱国不在意，顾爱国就说是家里孙辈，反正这群老家伙也不是每个孩子都认识。
只是那会儿收到礼物，自己也有问过顾元一：“元一啊，怎么人家给我手工课礼物，你的手工课作品呢？”
顾元一撇了撇嘴，手里的笔动得飞快：“我去上奥数了，没参加手工课。”
顾爱国忍不住苦口婆心：“你还小，要有自己的生活，不能时时刻刻都在学习。”
顾元一直接完全不搭理自己了，这下倒好，两个孩子正好做了个对比，顾爱国对谢云舟感觉更是满腔疼爱，后面转校的时候，反倒是顾爱国有些舍不得谢云舟，看着顾元一写了信送过去，才觉得孺子可教。
关键是顾元一不在，谢云舟估计也不会常来，而且自己也忙，只是好不容易忙里偷闲了一段时间。
渐渐的，关系也就淡了下来。
就是没曾想，自己一直幻想的事情倒是成了真，关键顾元一伸的手越来越宽，连自己喝个可乐都要被念叨半天。
一想到这就有些心酸，不过看到谢云舟有些懵的视线，顾爱国忍不住介绍了起来：“放心吧舟舟，虽然我大儿子脑子有点问题，但是二儿子可是我和元一特意给你挑选的。”
谢云舟勾起嘴角：“嗯，我很喜欢爸爸妈妈们，他们也对我很好。”
顾爱国还想介绍一下几个孩子的事情，顾元一却抓起谢云舟的手，淡定说：“反正，你不用管其他人的视线，当初认亲宴的同时，顾家没有认回来就是他们的问题。”
顾爱国疑惑地看着两个人抓在一起的手，心里有些诧异，但注意到俩孩子的视线，还是点了点头：“因为我当时没有在意这些事情，毕竟大家族，私生子都是常有的事情，我还以为和以往没有区别。”
“而且我那个大儿子……”
顾爱国长叹了口气：“他就是脑子有问题。”
“明明小时候我也没有非要他得第一，那是我弟弟家的理念，因为那会儿乱，让他先住我弟弟家几个月，结果回来就成那样了。”
“他们夫妻俩不想要你，是他们的损失，等会儿爷爷带你出去宣布身份，再喊上族长把你的名字写到族谱上面。”
谢云舟微微蹙起眉，估计是身边两个熟悉的身影，让他身心都得到了放松，他对于族谱倒是没那么大的想法，只是忍不住询问：“那个，不是说，顾家本来就比较压抑？”
顾爱国并没有反驳：“毕竟很多年了，规矩总归是有的，但教育孩子的理念，每个人家都不一样。”
他宽大的手掌，顺着谢云舟的头发摸了几下：“我一直想要你这种孩子，也算是美梦成真了。”
“对了，舟舟你要是喜欢喝可乐，就把我冰箱里的可乐都拿走好了。”
谢云舟疑惑地歪了下脑袋，从见面开始，就一直有提到可乐这个东西，顾元一听到他的话，也是忍不住在一边冷哼了一声：“虽然成真了，但是可乐无论哪个孙子都不会给你喝的。”
顾爱国烦躁地撇着嘴，跟个老孩子一样：“我都一把年纪了，想喝点饮料怎么了！”
顾元一捏了捏谢云舟的手指：“医生都说了你血糖太高了，再吃下去，你非要天天吃药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