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微名差点气笑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真理喂到嘴边了,居然还要坚持自己那点浅薄。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仿佛肉食者在捕猎时,咬断脖子之前的最后关头,突然产生了一点恻隐之心。
他温和地问道:那你要怎么选?
温阮狡黠一笑:当然是找一个有钱又能打的男朋友啊!
或许是这答案太过无厘头,完全出乎施微名的意料,他不由得怔愣一秒。
然而就在这一刻,温阮腰间的安全带猛然弹开,拖着保安队长的胳膊猛然下蹲,一个标准的德拉转前摇上顶,直接把保安队长从头顶蹬翻在身侧的过道上。
没等他反应过来,温阮已经起身骑乘,将拉拽转为双手控腕,转身、夹腿、后仰,十字固成型。
就听咔的一声,保安队长的胳膊被他生生掰断,惨叫声在机舱内回荡。
而另一边,宴凌舟也扑向施微名,几下就把人生擒,还来得及过来帮温阮控制住狂怒的保安队长。
怎么可能?温阮他,他施微名被困在座椅中,惊骇地瞪着眼睛。
我明明就被你控制了对吗?
温阮笑眯眯地站起身,像个上课时虚心求教的好学生,面对老师的疑问,正在表达自己的观点:施先生,二十年前,您在宴哥脑中种下心理锚点,来抵抗二十年后他可能接受的治疗,为什么就无法相信,我在半个月前给自己种下心理锚点,来抵抗今天的你呢?
半个月前施微名皱起眉,却突然看向保安队长,那天他去精神卫生中心
对!温阮开心地点头,就是在他控制我之前哦!
施微名目眦欲裂,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一个男声却突然插了进来:小软,可以了,反派死于话多。
哎,您怎么能说我是反派呢?温阮不满,刚才要不是我闹着要开音乐,你们上来的声音就被发现了!我可是大大的功臣。
他邀功似地笑了笑:不过我演爽了,谢谢老爸!
机舱内脚步声起,高砺寒和几个全副武装的武警战士冲了进来,闪亮的手铐牢牢拷住两人的手。
宴凌舟直到此刻才终于放松下来,却一伸手臂拉过温阮,把人揽在自己身边。
想要紧紧握着他的手腕,却又怕捏疼了他,他的手攥住又放开。
在他不知所措的手心中,温阮轻轻挣动手臂,从他的大手中脱出。
是在父亲面前不好意思吗?宴凌舟暗忖。
然而下一秒,那只手却主动贴上了他的手掌,手指插入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飞机似乎拐了个大弯,机长的声音再次传来:请大家坐下系好安全带,我们马上要降落了。
两个犯罪嫌疑人被摁进座位里,几个武警却根本不在乎飞机降落的颠簸,依然将两人控制得牢牢的。
他们每个人都戴着战术头盔,全封闭式无线电耳机,全副武装,根本不给施微名一点施展心理干扰的机会。
在这如临大敌的气氛下,飞机平稳落地。
几秒钟后,机长亲自从驾驶舱出来,替众人打开机舱大门。
咱们还在a市啊?温阮探头看了眼机场,刚才明明感觉起飞了的。
一直在机场上空盘旋。怎么,不想走?宴凌舟轻声问。
温阮探头看了眼高砺寒,附在他耳边悄声说:好不容易坐专机啊,怎么能不跑远点?
他说着话,手指却捏住了宴凌舟西装的衣襟,指尖轻轻剐蹭着衬衣的布料:我们都好长时间没见了
为了这次计划,他们自那日在医院见面之后,就再没见过面。
好不容易在酒店重逢,却连手都没能碰一下,只能相互配合着骗人。
别说宴凌舟,温阮都就觉得委屈。
美色在前,宴凌舟显然大为意动:也不是不行,但是他们
两人还挤在座位上窃窃私语,特警们押解着两人鱼贯下机,高砺寒到了舱门前,回头轻喊:温阮。
温阮从座位后露出一双眼睛,乖巧地眨了眨。
高砺寒一向严厉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把他们押解回去后还有手续要办,你们把手机开着,叫你们就赶紧回来。
这就是给他们放假了?
温阮眼中顿时充满笑意:谢谢爸爸!
宴凌舟则直接站了起来:谢谢高叔叔。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温阮,你一周后就开学了,不要玩太疯。
私人飞机在笑声中再次起飞,等到飞行平稳,温阮解开安全带,好奇地四处寻宝。
舱室小门被推开,温阮惊喜:这里居然还有床?
话音未落,他已被宴凌舟一把抱起,两人一起滚倒在那张大床上。
宴老师,请问你在干什么?
我有个学生,刚才用柔术打倒了一个壮汉,这让我感觉有点不可思议,宴凌舟撑在他的身前,所以我要测试一下,他是不是作弊了。
作弊?温阮瞪着眼睛看他,我可是苦练了半个月呢!连石老师都说,我现在有和你一战之力。
真的?宴凌舟挑了挑眉,那我倒真要试试。
大床变成了私人教学场,老师和学生都认认真真。
只是,尽管温阮用完了所学的所有技巧,却还是没有获胜的机会。
宴凌舟居高临下,捏着他的下巴:软软,现在应该说什么?
温阮整个人汗津津的,被强壮的男人按在大床中央。
他眨眨湿润的双眼,勾身咬上他的喉结:老公,轻点
这一场搏击结束时,温阮已经全身乏力,被宴凌舟抱进浴室的时候,已经迷迷糊糊。
不要紧吗?宴凌舟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打开淋浴,将两人都笼罩在热水之中。
没事,我体力好着呢。温阮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任由宴凌舟给他涂上沐浴露,改天我们再打。
宴凌舟无奈轻笑:好,一定陪你打,我说的是刚才的精神抵抗,辛苦吗?
啊啊啊啊啊好累啊,好累好累!对抗催眠简直太辛苦了!
那日他在精神中心的办公室,和高砺寒定下这个以身诱敌的计划时,林怡就警告过他。
虽然她种下的精神锚点可以帮助温阮抵抗嫌疑人的催眠,但为了演得逼真,他必须开放一部分精神,任由对方控制。
而且在施微名这位专家面前,他不可能使用任何辅助工具甚至抵抗技巧,只能纯靠心理。
温阮转了个身,搂住宴凌舟的颈脖:呜呜呜,我只体验了半个月就感觉生不如死了,你这么多年是怎么扛过来的啊?
躯体的温暖驱散了身体的疲惫,而暖心的话语,突然让他有了种不吐不快的冲动。
他微微低下头,捏起温阮的下巴: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温阮歪了歪脑袋:这还需要解释吗?
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又开始纠结了。但温阮并不在意,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宴凌舟闭了闭眼睛,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滴:林姨的老师说过,因为经过了太长的时间,施微名在我意识中种下的锚点,虽然现在能暂时用其他手段覆盖,但很可能不能根除完全,你就不怕吗?
温阮伸出手,抹去他脸上的水珠:我为什么要怕?他在你意识中种下的锚点不过二十年,大不了,我们用另一个二十年来改掉它。林姨也说了,潜意识控制就像是写代码,总能用其他的代码来攻陷和取代。你不是很厉害的黑客吗?要不你把锚点改一改,就改成
他转了转眼眸,凑上前去,踮着脚亲了亲宴凌舟的额头:改成男朋友主控程序,你不是总说要为我服务吗?现在给你个机会。
男生的目光晶亮,映照出宴凌舟的身影,眸中的那份笑意,将原本悲观的未来也照得明亮、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