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空气和时间好像都是朦胧的,沈舟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处何方。
他有些头昏脑涨,陈季白的存在感实在太强烈了,沈舟的喉结上下滑动看几下,勉强睁开眼睛。
“你刚刚说的气氛,到底是什么?”沈舟有些想不明白,他们刚刚不是在喂猫吗?怎么就喂到床上去了?
实在是太令人费解了。
陈季白低低地笑着,一边笑一边拉过沈舟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吻。
沈舟的手指又细又长,右手的中指内侧有一块不大不小的茧,陈季白摩挲着那块凸起的茧,声音含混道:“你就当我蓄谋已久吧。”
好一个蓄谋已久。
黄昏时分,沈舟勉强从下床,脑子里依旧回荡着陈季白的四字箴言:蓄谋已久。
陈季白进来的那一刻,沈舟大彻大悟,原来当大猪蹄子是不需要理由的。
恰巧这个时候,陈季白正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只围了一道浴巾在腰间,他的头发滴着水,顺着肌肉的纹理向下淌,沾湿了浴巾的边缘。
沈舟扶着墙,冷冷地盯着他看,陈季白自觉地让开道。
“别跟着我。”沈舟道。
陈季白指了指脚边的小板凳,忍着笑对沈舟说:“把这个带上吧。”
“可以有效地节省体力。”
沈舟“哼”了一声,但还是把板凳带上了。
毕竟累是真累。
林妈妈来敲门的时候,陈季白正在喂猫,沈舟还在洗澡。
“吃饭的点洗什么澡啊?”林妈妈不解地问道。
陈季白面露难色,正在思索编什么理由,但好在她没有追究,只是嘱咐道洗完澡要把头发吹干。
“晚上寒气重,别大过年的感冒了。”林妈妈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催促道:“让小船搞快一点,菜做好了,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陈季白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林妈妈关门上后不出两秒,沈舟“啪”一下把门推开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陈季白,一字一顿道:“蓄谋已久。”
陈季白知道大事不妙,立刻服软:“我错了。”
“错哪了?”
“哪都错了。”
沈舟把吹风机塞到他手里:“那就罚你给本宫吹头发吧。”
冬天天黑似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不到十分钟,窗外的天色便完全暗了下去。
陈季白和沈舟一前一后的下楼。
忽而,烟花声在耳边炸开,屋内的人齐刷刷地向窗外看去。五彩的光芒在天空中炸开,夜色一下子变得亮堂堂的,烟花声中还夹杂着人声鼎沸,此时此刻沈舟才真切地感受到,原来真的要过年了。
“春节快乐啊哥哥。”他踮起脚,凑到陈季白的耳边低声道。
第81章 人间火树银花
年味一下子浓了很多,烟花的声音在耳边接连不断,听的人心痒痒,就连沈舟这样吃饭向来磨磨唧唧的人,都忍不住加快速度。
但也因为着急放烟花,所以这顿晚饭吃的多少有些仓促,几人放下碗筷那一刻,心也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总之不在饭里。
而陈季白直到这顿饭吃完都还沉浸在沈舟的那句“哥哥新年快乐”里。
哥哥。
沈舟叫他哥哥诶。
叫的还这么顺口。
实在是有些犯规了。
他拍了拍微微涨红的脸,目光有些发直,心脏在一下又一下的用力跳动,有愈加激烈之势。
沈舟正在系鞋带,陈季白坐在一旁,用余光偷偷地瞟沈舟。
他沉沉叹出一口气,陈季白不得不承认的是,尽管相处了半年多,但是沈舟不经意的一句话,还是能把他迷的神魂颠倒。
“你在想啥呢?”沈舟站起来手自然地搭在陈季白的肩上。
“我在想哥哥。”陈季白舔舔唇。
沈舟:“?”
“你背着我在外面有其他哥哥了?”
陈季白抬眸,目光里藏着一些意味不明。他招招手,沈舟凑过去。
他在沈舟耳边轻声道:“哥哥,新年快乐。”
沈舟闭了闭眼,唇角勾起一个很淡的笑容来,带着几分无奈道:“别搞。”
“你俩在聊啥呢?为什么背着我卿卿我我?”林新“啪”一下把客厅的灯关了,雀跃道:“别在黑暗里搞暧昧了,走走走,去河边放烟花。”
“为什么要去河边啊?”沈舟起身随意问道。
林新搬起装烟花的箱子:“因为着火了可以就地取材。”
沈舟一愣:“着火?”
林新点头:“很正常啦,别这么大惊小怪。”
“听我妈说,去年的火力实在太猛,把路边的草坪都烧秃了,所以就有了这么个不成文的规定。”他顿了顿又对姜北辰道:“要不你把头发扎起来,省的被误伤。”
沈舟一噎:“这么猛吗?”
林新和姜北辰一人抱着一箱烟花蹦蹦跳跳走在前面,谢栎春跟在后面,陈季白和沈舟吊车尾,像俩老大爷在遛弯。
没有被光污染的乡村空气里都带着几分清甜,今日不同往昔,一呼一吸间,还闻到了些硝烟味。
沈舟揉了揉鼻子:“这可真像是在打仗啊。”
陈季白示意沈舟抬头。
沈舟抬头看天空的时候,有些错愕。
半边天已经被各种各样的烟花染的五颜六色,伴着灰色的烟和,沈舟硬生生品出了些朦胧感。
“这才几点啊?”沈舟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九点就开打吗?”
“这是开胃小菜。”林新回头朝沈舟眨眨眼,笑得狡黠:“一会你就知道了。”
沈舟垂眸思索了片刻,忽而灵机一动开始翻陈季白的包。陈季白没办法,只能曲着腿把背包放在大腿上,任由沈舟把包里的东西翻的乱七八糟。
沈舟从最下面掏出他心心念念的摔炮,一大盒二十板,沈舟在自己的每一个口袋里都塞上几板,顺便把陈季白的口袋也满上。
此时此刻,林新三人已经离他们有些距离,沈舟不紧不慢地追了上去,找准时机,掰出两颗摔炮朝着林新的脚边就丢了过去。
林新吓得一机灵,差一点左脚绊到右脚原地跪了下去,沈舟看准时机,又在他脚边砸了几个。
这两下子沈舟算是玩出了经验,一颗摔炮效果不佳,两颗摔炮威力不够,三颗摔炮勉勉强强,四颗连炸才足够得劲,再多两颗怕不是能把林新直接送走。
林新愤愤回头,沈舟优哉游哉地从怀里掏出一把摔炮朝林新扬了扬,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到林新的脚边,瞬间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
“你大过年的玩地雷战啊!”林新欲哭无泪:“而且你为什么有摔炮?”
沈舟不语,只是把手伸进陈季白的衣服口袋里,一口气掏出五板未拆封的摔炮,然后又拍了拍自己鼓鼓囊囊的口袋,一脸傲娇地给林新展示军火。
陈季白适时补充道:“包里还有二踢脚,我们买了一整套十二盒,一盒里面起码有三十个。”
空气安静了一瞬,只听姜北辰悠悠道:“小船你还真是来打仗的啊。”
“火力还真是充足。”
摔炮令人上瘾,严格来说这是沈舟长这么大第一次玩摔炮,越玩越上头,他们一路走沈舟一路摔,摔到最后,他竟凭空生出一股淡然和超脱。
以前在互联网上过赛博年看赛博烟花沈舟只觉得平平无奇,直到自己参与进来,才发现他和烟花就像是艾斯爱慕,他十分愿意将烟花玩弄于掌骨之中。
就是有点废手。
林新突然停住了脚步,沈舟正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世界里无法自拔,直接一头撞在林新的后背上,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好听就是好头。
“马上到了。”林新面无表情道:“把摔炮收好,先别摔了。”
沈舟刚想说他还有很多,根本摔不完。
林新一眼看穿了沈舟的心思,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走两步你摔一下,我们几个走路自带bgm直接成为全场焦点。”
沈舟顿了顿,眼神在林新身上转了几道弯:“你说的真对。”
在林新的带领下,几人又往前走了几步,映入眼帘的是一道不长不短的坡,坡上又几簇草和几块碎石,脚印有些凌乱。
烟花的爆炸声就在他们头顶,一声接着一声,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时候。爆炸声每响一次,沈舟的眼皮就不受控制地跳一下。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夜空已经成了暗红色,硝烟弥漫,还有点呛鼻。
越往坡上走,烟味就越浓烈,视线也变得越来越模糊,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灰蒙蒙的。沈舟挥开眼前的烟雾,朝陈季白喊道:“这就开打了吗?”
陈季白眯起眼睛:“你说什么?”
“我听不见——”
明明两人只隔了几步远,但是说话偏偏要靠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