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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古代爱情 > 祭司她盯上我了 > 第252章
  墨衍用一种不解亦不耐的神色看向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脑海飞速运转着,想要找到合适的理由劝说他放过容应淮,让容应淮死在北地,叶珣也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先动手让容应淮死在魏国,叶珣又能做些什么?墨衍轻嗤一声,她难道敢抗命私自带兵救援么?往大了说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她如果真的这样做呢?
  他的面容没有半分波澜,如同一块亘古不化的坚冰,那我就会真的让人弹劾她,让她去和她的好丈夫陪葬。这不是正好么,省得再留下一个祸患。
  他全然没有念及数百年前叶照临对于墨怀徵和苏辞楹的照拂,若不是为了保全她们二人,叶照临本不会选择前去北境的。
  但咽喉处一片生涩,我一时间找不出反驳的话语。我知晓墨衍所言不错,容应淮油盐不进,在发现墨氏和魏国交易的秘密后,执意要回国禀报,若要除掉他,自然也要将叶珣一并拉下马才无后顾之忧。
  这本是最理智最稳妥的方法。
  但我脑海中想起的都是叶晨晚的面容,她还在期待和家人的重逢,她是全然无辜的,难道就要让她这样成为一个孤儿么?
  我体会过失去母亲的痛苦,我不愿这样的痛苦也降临在她的身上。
  我缓缓开口,但卦象说,叶晨晚是天命凰女,若她将来会推翻玄朝,我们现在何必去做她的仇人呢?
  额头处却传来一阵撞击的痛感,墨衍手中的书卷砸到了我的额间,直撞得我眼前一花,书页哗啦着坠地,上面的字迹在我眼中也一片模糊。
  你真是愚钝!他语气难得愤怒,将书砸在了我的身上,眼前的危机还未解决,却想着这些虚无缥缈的空中楼阁。若是容应淮回到玄朝,你我活不活得过明日还未可知!
  我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只觉得咽喉处干涩得生疼,几近不能言语。
  还请父亲再三思,或许还有不必如此激进的方法。我只能如此道。
  混账,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你在同情叶晨晚?他大迈步走到我身前,比我高出许多的身体在地面投射下浓重的阴影,跪下!
  墨拂歌,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蠢话么?他指节敲在我肩头穴位上,膝盖处就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我只能跪倒在地面冰冷的砖石上,抬头随着他的手指看去,便正看见悬挂在墙面上的,萧遥的佩剑复来归。
  你敢去祠堂上面对先祖再说一遍么,血仇未报,却有愚善,你知不知道你这些愚蠢的同情,会让我们所有人万劫不复,让墨氏百年来的努力付诸东流?!
  我知晓他说的不错,我也无从反驳,若是容应淮真将墨氏有反叛之心的消息回报给玄帝,这百年来为了复仇所做的努力都将付之一炬。
  连我也不过是这局棋上不容违背的一枚棋子而已。
  地面的砖石冰凉,而我知晓,从今日起,我与她便要做有血海深仇的殊途人了。
  、
  可她却什么也不知道。
  第二日我再去太学时,她还惊讶地抚摸过我的额间,阿拂,你这是怎么了,额头上怎么青了一块?
  我只能含混道,是昨日从书柜拿书时不小心被掉下来的书砸到了。
  她小心地替我检查着额头处的淤青,你该小心一些的。
  是么该小心的人不是我,而是她,她身边坐着的,是她的杀父仇人。
  我知晓,府上的暗卫已经领命而去,直奔向魏国,势必要让容应淮不能从魏地归来。
  她不会再有机会见到她的父亲了。
  承佑七年的秋日转瞬即逝,那一年的冬日来得很早。
  桂花凋零,新雪落下,明月几轮阴晴圆缺后,墨临城已被落雪染作一片素白。
  叶晨晚终究没有等到这一年的中秋,便再未出现在太学之中。
  墨临城内都能嗅到不安的气息,出使魏国的使臣迟迟没有归来,反而被魏人指责偷窃国宝,流放至祁连山中,而宁王叶珣不顾圣上待命的圣旨,亲率两千亲卫前往祁连山救援。
  连燕矜都难得严肃起来,悄声问我,晨晚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府中暗卫已替我打探到消息,叶晨晚如今被作为人质软禁在皇宫西苑内,便是为了限制叶珣。
  但我只能摇头,说,我不知晓。
  毕竟我与她,不过是平平无奇的同窗罢了。
  若能做一个毫无交集的陌路人也是好的。
  可在来年的春日时,她又安静地坐在了我的身侧。
  此事已经尘埃落定,容应淮宁死不屈,死在了祁连山冬日的风雪中,而叶珣率亲卫救援无果,只能抱着他的尸骸一步一步走回焘阳。
  为此,也落下一身寒疾。
  但她安静地坐在我身侧,递给我了一枚琉璃烧制的白兔。
  兔子烧制得格外精巧,栩栩如生,琉璃色泽莹润透彻,腹部中空,刚好足以往腹腔内放入一支灯烛。
  是一盏兔子形状的琉璃灯。
  这是去年想送给你的礼物,可惜耽搁了直到现在才能给你。她将琉璃灯放入我的手中,轻声道,语气仍然是温柔的,仿佛这个冬日的血恨从未发生过。
  但我知晓,自此一刻起,我所亏欠她的,生生世世不能偿还。
  、
  我曾也想过,若能同她做一个陌路人,也是求之不得。
  她有她的锦绣前程,她的前路光明坦荡,是我所不能触及的将来。
  因知罪无可赦,故而问心有愧。
  但我还是怀着这份愧疚牵过了她的手。
  我明明知晓,她本是世间第一流,配得上无数美好的存在,但偏偏不能是我。
  在她身边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过是上天怜悯的施舍,是我偷窃而来的温存。
  曾有人对我说,我给予她的太多,但我却知,我能做的终究太少。
  江山帝位,也不过凡庸寻常,我从她身边夺走的东西,倾其一生不能偿还。
  我明明曾立誓不会再让她受到分毫伤害,却终究也没能做到。
  如若终有一日她得知了真相,那也是我之因果,是我终将面临的果报。
  、
  故而在此刻,我向闻弦再一叩首。
  我在此时此刻的心情,正如前辈昔日为救苏辞楹所做的选择一样。
  她是我之所爱。
  我所欠于她,生生世世难以偿还,惟愿能用这条性命,弥补一二。
  只愿她岁岁长安,为此无论任何苦痛加诸我身,亦无怨无悔。
  我只是很可惜,或许是命中注定我不得与她相守,我曾努力违抗过命运,但最后还是没能改变结局。
  她的未来光明坦荡,但终究身侧再没有我的位置。
  她欠我的那朵木芙蓉已经偿还了,可我欠她的,或许只有来生再见。
  【作者有话说】
  [摊手][摊手]初稿,或许后面还会再有修改。
  230莫相离
  ◎亦或许难做君臣或爱人,但至少不必刀剑相向。◎
  意识恢复的最初,耳畔听见的是窗外细雨滴答,无休无止地自檐角滴落。
  凄清又缠绵,更仔细地听去,能听见雨珠滴落在竹叶的声音。
  叶晨晚很快意识到了,这样缠绵的雨声并不会出现在北地,相反,她很熟悉这样的声音。
  这是江南的雨声。
  她猛地睁开眼,却被突如其来的日光刺激得眼前花白。
  就在此时,一双手虚拢在她的双眼上,替她遮住了刺眼的日光。
  指尖触感冰凉,弥漫着浅淡的冷梅花香,也一样是她熟悉的气息。
  叶晨晚安静地任由对方用手遮住自己的双目,眨动双眼时,浓密的眼睫扫过对方的掌心。
  时间似乎过了许久,对方确认自己已经适应了光线后,才缓缓收回手。陛下感觉怎么样?
  墨拂歌坐在床边看她,衣衫妥帖,却难掩面色憔悴,眼底泛着浅淡的青色。在雨天的些许薄光中,苍白又易碎。
  叶晨晚只感觉脑海里还残留着阵阵刺痛,扯得思绪纷杂,并没有回答墨拂歌的问题,只下意识地问,怎么会在墨临?
  对方语气平淡,因为陛下所中之毒毒性凶猛,北境环境复杂,只能先赶回墨临医治。
  墨拂歌的说辞滴水不漏,叶晨晚亦没有反驳的想法。不得不承认,身处墨临也会让她心安许多。
  燕矜还在北方处理残余的魏国势力,鲜卑六部皆已投降,余下的不过是些不入流的货色,陛下亦不必担忧。
  眼角余光瞥到一眼桌案,原本永远堆积没有尽头的奏折,现在已经被仔细整齐地分门别类堆叠好,一看也知是谁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