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太子发现在场并没有什么人在后疑惑发问。
“殿下,人,是我们弄错了。”崔六喜艰难开口。
他解释了半天太子才明白原委,原来确实是萧煜他们在这出现过,只不过来的人只待了一下就飞快离开了,等到东厂的探子回去禀报,萧煜他们早就跑的没影了。
“倒也不是一无所获,附近的游民有见到六皇子他们的,也许从他们身上能获得一些线索。”
闻言,太子总算是动了动眼皮,说道:“把人带上来。
“人没了。”崔六喜实话实说。“一个老头带着个孩子,受不住吓,问完话就死了,说是来了一伙人问路,问的是昌平坊侍郎的家。”
本来太子脸上还饿米有什么表情,但他听见昌平坊这个词的时候,内心忽然漏了一拍,只因前几年吏部崔侍郎的家眷满门抄斩,有他出一份力。
当年那件事他自信做的天衣无缝,可如今萧煜找上门去,让太子不由得胆战心惊。
他立马吩咐人去,赶在萧煜之前来到了那处侍郎家里,可等人到了家里,入目皆是荒凉一片,崔氏满门早已满门抄斩,哪里还有什么人。
人没堵到,太子心里的火窝的更甚,偏这个时候那冒牌货跑过来给他心里添堵。
自己要见他的时候对方不露面,偏自己心情正烦躁的时候对方巴巴凑上来,太子本想大手一挥说谁也不见,可转念又想了想,谁知道对方心里泛什么嘀咕,思索了一阵就让他进来。
韩朗从外面进来,今天的他特意没换身上的一身朝服就赶了过来,特意在太子面前显摆显摆,扎了他的眼。
太子恶心的要呕出来,却也还当没看见似的当这只山鸡给自己装上孔雀毛。
“反正都是冒牌的。”他在心里这样劝慰自己。
太子心里努力想要装作不在意,脸上一团和气说道:“六弟怎么过来了,前几天还想请六弟过来呢,听说六弟忙于朝政一直没有时间。”
韩朗掀开衣摆坐下,在他丝毫不见窘迫。
“最近这几天和丞相商议朝政,是有些耽搁了,皇兄不会怪罪我吧!”
韩朗句句都往太子的心窝子上扎,甚至还嫌弃自己扎的不够深,不够多。
“今天得了空,所以才特意过来看看皇兄。”
两只老狐狸互相露出了尾巴,心知肚明般开始虚与委蛇。
“一直忙着,何必过来,还不回去歇着。”
“还是有件事要告诉皇兄。”韩朗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开始表达此行的真正目的。
“前段时间有人来找我,说是手上有一件对皇兄不利的证据,那人一直蒙着脸我看不清模样,但是手上的东西倒不是假的。”
太子感觉自己的理智在渐渐崩塌,这个时候他要是还听不出威胁的意思那他也白当这么多年的太子了。
一口银牙几乎要被自己咬碎,太子语气在“东西”这个两个字上加重。
“那人倒是有份好心肠,只不过不知道六弟你拿到证据了没。”
韩朗嗤笑一声,那张与萧煜别无二致的脸庞上露出了嘲讽的表情,从兜里拿出一个锦囊甩到了太子身前。
“我可是一直记挂着皇兄,别说我这个做弟弟的没有报答皇兄。”
锦囊拆开是一小缕头发,用四线绑好,旁边一张纸条上歇着一行小字。
“雪夜崔家,梅花落下”
太子的手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崔家当初灭门的时候,正是一个雪夜,传给自己证据的人,知道自己所有的秘密。
“萧煜!”
太子的眼中的怒火将要喷发而出,而韩朗这边也没闲着,见太子的神情知道他已上钩,便在这里劝说他:“皇兄,其实你对传递给我这份证据的人的身份已经有了猜测,对吧。”
这番话差不多都是废话了,太子也不与他绕圈子,直接说道:“你大概也猜出来了,正是本宫那六弟。”
韩朗一拍手掌,脸上带着惊讶说道:“原来如此,我说那人我见了便觉得亲切,原来竟然是真的六皇子啊!太子,您要不要一不做二不休了。”
韩朗在太子面前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如今皇上身体日渐衰弱,我终究是个冒牌货,与其过几年了让人把我这冒牌的身份揪出来,还不如老老实实当我的闲散王爷去,怎么样太子殿下,皇位还是你的,封我做一个富贵闲人就可以了。”
太子的眸子微不可查的动了几份,他似乎有些听懂了对方这话里的意思。
“你是说?”
他终究还是不敢把那个字说出口。
“如今我监国,伪造一份诏书并不难,如今东厂都在你的手下,现如今皇宫内除了你我二人外再也没有其他成气候的皇子了,何苦担惊受怕的。”
太子嘴巴张了张,他真的没想到对方今天是找他来说这个的。
这个诱惑确实很具有吸引力,只是。
太子的眼皮落下,自古弑父弑君的太子大多都没有好下场,况且他如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太子了,只要等父皇寿终正寝那一天,他就能名正言顺的继位了,谁也挑不出错来。
“你先走吧,容我再多想想。”
韩朗躬身离开,知道太子已经被说动了几份,只是距离完全将对方说动,还需下一剂猛药。
又过了半个月,新年已过,天气已经逐渐开始回暖,皇上的身体已经逐渐好转,六皇子监国的特权被收回,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民间忽然有了传言,说如今朝里的六皇子都是冒牌货,当初六皇子流落民间,如今尚在民间,皇宫里的那一个还是冒牌货。
太子听见这个消息就知道要坏事,连忙派了东厂的人前去镇压流言,可惜收效甚微,民怨滔天,不是一两个人都可以镇压的住的。
这股流言大概传到了皇宫里面,皇上拖着大病初愈的身体似乎对那个冒牌货弟弟更看重的。
太子一日比一日揪心,如今宫里的风向悄悄变了,宫人们都说如今皇上看重六皇子,要把皇位传给对方,太子扔到宗人府里去。
太子再也忍不住了,这天他叫了韩朗过来,问他那天的话语还算数吗?
韩朗装傻,脸上一片茫然说道:“皇兄,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太子也不与他废话,他早就做好了准备,摔杯为号,门外早就埋伏好的暗卫一早就冲过来。
“你!你这是做什么!”韩朗被这一变化吓得站起身来,似乎没有想到太子这就准备动手。
“你说的对,先下手为强,如今父皇身体好了却没有召见我的意思,弟弟,也别怪我心胸狭窄,自古皇位争夺没有不流血的,我这么做也就当是为了自己。”
说吧他见韩朗一脸震惊的模样还以为他暂时接受不了现实,拍了拍对方的身体,命人好生看管后就带兵离开了。
他们此行的目标是,勤政殿!
日光躲在乌云后头,天色暗黄般昏昏沉沉的,仿佛不愿意看见下面的惨案似的。
一路上的鲜血流满了青石铺就的路边,太子本来没想杀太多人,毕竟这些人之后都要为他所用,可惜扑上来的傻子太多了。
人肉就那么容易被捅破,噗的一声,就像是被扎了的猪尿泡一样,顿时没了声响。
金兵交戈,阵阵雷鸣,血雨不断的吓,太子已经杀红眼,往后史书上如何记载他残暴肆虐,太子今天也一定要完成任务。
今天不是他人死,就是自己亡。
瀑布般的红色雪夜从刀尖上流下,太子带着满身的煞气与屋外的寒风闯进了勤政殿。
“儿臣请父皇让位。”
短短几个字在空旷的大殿内回弹,但是没有人,这里什么都没有,以往挤满了宫女太监们的勤政殿一个人都没有,太子绝望向外面看见,看见了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彻底败了。
隆德一年,元顺太子突发恶疾,崩,圣上悲痛涕零,太子生前有愿,愿葬于江水之畔,不受万民供奉。
次年八月,圣人薨,六皇子萧煜继位,史称文帝。
文帝性情温和,在位期间励精图治,百姓安宁,史称文帝之兴。
八月初,萧煜将一株香插在对面的石头上,躬身拜了三拜。
裴宁站在他身后,此时的他已经换了一身便衣,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夕阳说道:“不找了就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