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大家向程蓁蓁求丹药的时候,哪个不是倾家荡产,掏干了自己身上的全部法宝,才能讨来一颗救命丹药,如今丁鸢君手上的这些丹药,哪个听起来功效上不比程蓁蓁的丹药昂贵?怎么这获得的方式反倒容易了太多?
他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没有骗你。”像是知道男修在担心什么,想了想,丁鸢君干脆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枚丹药递到他手中,“这样信了吗?”
黑褐色的丹药在掌心滚动,浑圆的丹药泛着自然光泽,清冽的药香扑鼻,只是看着就能觉出它的高昂,男修猛地握紧了拳头。
想起曾经那些因为无法及时得到丹药,而遗憾殒命的修士,一腔哽咽不知怎的涌上喉头。
男修猛地跪地朝着丁鸢君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恍若中举般疯疯癫癫地高吼着离去了。
又目送走了一位魂早就飞往青炎宗的男修,丁鸢君松快地拍了拍手。
丹药嘛,本来诞生就是被拿去救治病患的,却被程蓁蓁拿来搞这些垄断和饥饿营销,反倒丧失了其本质。
如今关于她炼丹能力的传言在秘境中扩散,她虽然不在乎这些虚名,但这些传闻确实能给她招揽来不少购买丹药的顾客,又多了一项营生的青炎宗,大概终于可以摆脱贫穷的称号了。
既能物尽其用,又能大赚一笔,真是一举两得。
只是丁鸢君还来不及感慨几下,远去高吼着的男修猝然没了声音,她抬首看去,男修晃晃悠悠几下,竟不知发生了什么,整个人突兀地便朝着身后狠狠栽去!
丁鸢君眉头紧皱,几个轻跃至昏倒的男修身旁,一只手搭上他的脉搏,另一手探向他刚刚泛青的嘴唇。
这是——中毒了?!
……
不知名一处山洞中。
程蓁蓁裹紧了身上单薄的纱衣,她随意坐在一块凸起的山石上,绷起的上身朝着洞外探着,一双眸子闪烁不定地盯着方才放血的方寸土地。
庞大无匹的黑气越凝越实,已经估摸不准源头的具体位置,从上空望过去,黑气一条条朝外扩散着,犹如一条条蔓延而开的触手,无尽的末端收割着一条条人命。
这些黑气从被召唤出来起似乎就开始有着自己的意识,程蓁蓁不清楚许蔚和它们究竟有什么联系,也不清楚这些黑气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一切确如许蔚所说,这些黑气好像隐隐能听懂自己的命令。
程蓁蓁想过不少报复的法子,只是无论命令他们直接杀死丁鸢君,还是进行残忍的虐杀,这些片刻的愉悦都不能满足自己空荡荡的胸腔。
她有着自己的骄傲。
她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也最想在丁鸢君最擅长的地方打败她。
扩散而去的黑气,也在秘境中无形地传播着魔毒。
程蓁蓁扬起了嘴角。
就算丁鸢君的炼丹水平比自己高又如何?就算她真的研制出了解决这魔毒的丹药又如何?
人力有穷尽,每炉丹药的炼制都要耗尽不少时间,单凭丁鸢君一人,是绝无可能救下秘境中的所有人的。
谁不愿自己能活?可丹药有限,到时,无法得救的恐慌和将淹没这一切。
没人会再记得你的努力,他们只会记住你无能地无法救下所有人。
丁鸢君,你敢不敢应我这最后一战?
第65章
“中毒?他这是误入了什么设有机关的传承之地,还是被什么不知名的野兽咬了?”
一直用浮空术飘游在半空的朱夙探过个头来,跟在丁鸢君身边这么长时间,耳濡目染,他也算学了不少。
“都不像。”丁鸢君摇了摇头,将挽起的腿脚袖口缓缓放回,方才,她已经粗略检查完男修的体表,并没有发现什么细微的创口。
没有外伤,修仙之人亦不食五谷,或许是毒气?
丁鸢君手上动作未停,一只手捏开男修口喉,另一只手探到储物袋里,摸出几枚最可能对症的丹药,一边观察,一边间隔着喂服进去。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丁鸢君掏出的几枚丹药都已经送服完毕,面前的男修脸色却不见半分好转的意向。
“看来又是一种外界少见的毒症了,作为与世隔绝的秘境,会遇到这种情况也不奇怪。”丁鸢君了然,面上不见难色,转瞬便又从储物袋里掏出了几种各式各样的药草灵果。在秘境中的这段时间里,她一直都在收集这些外界少见的灵植,此刻库存完全算得上充足。
“这种情况只有根据他对各种灵植的反馈,现场配丹了。”
丁鸢君驾轻就熟,指尖掐诀,将最近的一株灵植化作汁液,引入男修口中,另一只手中蕴光,贴在了男修肚腹之处,加快着药性的吸收。
光芒渐渐散去,男修苍白的脸色终于看到了些许红润。
“鎏翅果有用,下一个。”
丁鸢君动作未停,转瞬又将下一个不含毒素的灵植塞进了男修口中。
一株又一株的灵植划过半空,被丁鸢君逐一排除,最后终于锁定了解毒丹的原料及配比。
丁鸢君松了口气,仰头看去,天色已经渐暗,竟是已过了半日之多。
她未曾停顿,将选定好的灵植抬手勾出,另一边已经起炉生火,融融红光之中,丁鸢君神情专注,口中默念着刚刚算出的配比,分毫不差地将对应数目的灵植按序投入炉中,待到一炉丹药成型,周边已经皆是暗色。
丁鸢君拭去炉火蒸烤下浮出的汗珠,眼角带笑。
“丹成了。”
“哦。”朱夙呆愣愣地接过丁鸢君递来的丹药,心脏却在此刻剧烈地扑通了两下。
认真炼丹时的丁鸢君好似比别时多了一份姝色,叫人见之别不开眼。
朱夙深吸一口气,猛地闭眼,气势冲冲地朝着一旁地男修就冲了过去,将刚成的丹药一把塞进他的嘴里。
丁鸢君歪了歪头,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立刻将周遭残骸收拾完毕,起身去观察男修的面色和脉搏。如她所料,随着对症丹药的服下,男修的情形已见大好。
“也不知他究竟是在何处吸入这种致毒气体的。”
丁鸢君并没有细想。
中毒的男修还未苏醒,担心路过的大宗门修士会伺机结果了他性命,丁鸢君必是不能将他一人丢在这不管的。她随手折了根木棍,在地上随意地画着圈圈打发着时间。
本来她与青炎宗的师兄师姐约好了在秘境的东北角汇合,只是这些时间她忙着帮小宗门修士搜集四象果,倒是一直没来得及与他们碰面。
也不知道师兄师姐现在身在何处,收获又是如何了。
林风又起,卷起碧涛波浪。
丁鸢君手中画圈圈的动作在悄然中慢了下来,她垂着眼,手下的又一个圆圈逐渐成型,俄顷蓦地抬头,眼中划过一道精光,一道利刃随着动作而出,笔直地刺向了不远处的草丛之间。
草叶飞溅,草丛分开,一道人影从中跳了出来,一个跃身便到了丁鸢君近前。
丁鸢君手指搭在剑柄,只是下一步却迟迟不见动作。
“嘿!师妹!”沈昔一个旋身落地,脸上带着笑,轻快地拍了下丁鸢君的肩膀,赞道,“警惕性不错嘛!不愧是我们青炎宗出来的!”
说曹操曹操到,担心了已久的同门就这样出现在了眼前。
丁鸢君松了口气,收起手中剑,旋即拖着调子强调:“师姐,你这样会吓到人的!”
“诶?有吗?”沈昔眨眨眼,“我明明见丁师妹你面上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嘛!”
丁鸢君还想反驳些什么,却骤然一肃,脸上不见半分久别重逢的喜悦,她朝沈昔凑近几分,指尖就着沈昔的脸颊一掐,还没等沈昔生小脾气,丁鸢君就看着乌紫色的痕迹凝重开口:“你中毒了?”
“什么中毒?”沈昔认真环视自己一圈,没瞧出什么异状,想到是师妹所言,还展示地跺了跺脚。
丁鸢君不敢大意,她手指搭到沈昔脉上,虽然沈昔尚未昏迷,可她前期的这些表现,明显和中毒的男修是同种症状!
丁鸢君心中一紧,不过好在沈昔中的与那男修中的皆是同一种毒,而这种毒,她刚刚研制出解毒丹。
她不敢耽搁,赶忙将方才收起的玉瓶取出,倒出一枚刚炼好的丹药来,示意沈昔赶快服下。
等到亲眼看着沈昔服下丹药,面色重归正常,丁鸢君这才松了一口气。
想到今日她已经是第二次遇到这种症状,丁鸢君忍不住问道:“师姐,你最近有没有去过什么奇怪的地方,能不能想起到底是怎么中招的?”
沈昔不可思议自己竟然中了毒,她气鼓鼓地撑着腮,细细思索了片刻,摇头道:“我这一路而来走的都是大路,也并没有进什么传承地界,实在觉不出有哪里异常的地方。”
“倒是……”沈昔回想片刻,面色一凝,她严肃道:“我只是在赶来这里的一段路上,碰到了不少突然倒地的修士,原本我并不在意,现下想来,他们应该也是中了这种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