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可发动战事,兵部先前毫无动静。”
  “你道陛下派了多少人去?”
  苏瑾棠疑惑地望过去,就见长公主挑眉道:“只叔贤一人。”
  苏瑾棠明白为何长公主今日心情颇佳了,“陛下只想用朔州驻军,不提供丝毫援助,意图消耗镇北王手中的兵力,且派秦王前去担任都督,收复麓廖两城后功劳至少分一半给秦王,届时镇北王难免心生隔阂。”
  连一同长大的亲兄长都猜忌她,谁知萧以心心中会作何感想。
  这是她们突破的点。
  至于这第三件事,“陛下可有意立齐王为储?”
  “陛下心意不知,但立储之事还是被压下去了。”
  但明面上齐王已胜券在握,秦王只有尽早收复失地立下军功才有反击的可能,可他是只身前去的,朔州将领会听他的吗?
  这是一个苦差事,甚至有性命之忧。
  再加上德妃盛宠多年,竟被禁了足。虽只是不痛不痒地封在自己宫殿,到底是下了她的面子。
  朝中人会认为,这是陛下看重正统嫡子的信号。
  “您说陛下这是何意?多年的平衡就此打破,当真是想立齐王为太子的意思吗?”
  长公主颔首,“不少人都会这么想,但也不乏德妃野心日益膨胀,在叔贤娶妻上大做文章,踩了陛下逆鳞借此敲打她的意思。”
  “德妃想得太简单,想替她儿子娶婉清,可婉清父亲在文臣中赞誉过胜,且一直都是听命于陛下的文臣,突然嫁女给秦王,算怎么个事呢?”长公主言语中满是对德妃的不屑。
  “可他们每一次争斗,都在为殿下积攒实力,”苏瑾棠衷心地恭贺道:“先前退范氏的婚,裴家就已经欠了殿下的人情,殿下依旧留着裴婉清,也是为了裴家吗?”
  长公主审视的眼神扫过来,目光如刀,“你与婉清同在本宫手下做事,私怨我不管,别做不该做的事。”
  苏瑾棠不卑不亢地抱拳道:“只要裴婉清不寻我麻烦。”
  长公主叹道:“本宫与她母亲是旧识,也算看着她长大,此番事是她莽撞了些,她是个懂得为自己争取的人,但不至于做出害人之事。”
  苏瑾棠没有回答,裴婉清虽没有害人之心,但事情也是因她而起。如今她告假在家,也是因婚事不成,萧宇承反倒因此远走朔州,德妃被禁,她心中该是不好受吧。
  “殿下命我去朔州,可有何安排?”
  长公主定定地看着她,“如果本宫命你去离间镇北王与秦王,让他们夺回失地后反目成仇,你可能做到?”
  苏瑾棠能感受到自己心跳快了些,缓缓呼吸后镇定地分析道:“殿下是怕秦王与镇北王达成同盟?确有这个可能。”
  萧宇承年少时就是跟着萧以心的军队,不然也不会有当年她求助萧以心后,萧宇承带着人马救了她替她解决了麻烦的事情。
  所以此番萧宇承远走朔州,看着胜算不大,但陛下也是知道萧以心与萧宇承有师徒之谊的,他其实还是陛下手中的刀,去一趟朔州,就能磨得更锋利些,若萧以心不在意被萧宇承分走的军功转而支持他,那他回来后胜过齐王也未可知。
  若能在收复失地后再离间了他们,萧以心就有理由支持长公主,袖手旁观也是好的。
  “凭你与萧宇承的情谊,住进都督府不是难事。”
  苏瑾棠愕然,长公主是让她利用萧宇承。
  “可是有难处?”长公主笑道:“你若不愿也无妨,你若有更好的办法,也尽可一试。”
  苏瑾棠应道:“臣并无难处。”当初萧宇承以权相压将她关在别院中,逼迫她为他做事时,可没有她此时的迟疑。
  相比于祈祷上位者对他人怜悯,不如自己成为掌权之人来得可靠。
  孰轻孰重她当然分得清。她也该学会取舍。
  “本宫知晓你比婉清清醒,昨晚要查的书册可都查完了?”
  “查完了。”
  “那就去收拾一番吧,本宫府中主簿一职,还是屈才了些。”
  苏瑾棠走出长公主的书房后,心中不由生出几分畅然,她并不是良善之人,从对王松起杀心时她就知晓,如今即将踏上部署已久的朔州,也有几分即将上阵杀敌的豪迈来。
  唯一的变数是萧宇承,他是她踏上永宁后的唯一的意料之外。
  但只要舍掉对他的那份情谊,他就是非常好的,增加胜算的筹码。
  待苏瑾棠离开,长公主的书房暗格内走出一位遮面女子,朦胧的面纱后藏着可怖的烧伤痕迹。
  若有前朝的老臣在此应当能凭她的一双眼就认出来,此人正是前朝的左相简筝,仁宗的左膀右臂,旁人都知她死于东厥。
  简筝于一旁落座,复又捻起了棋子,思索片刻后落子,随即对长公主做出“请”的手势。
  长公主施施然落座,视线回到棋局。
  待她落子后,简筝问道:“殿下就派这一小女娃去?”
  长公主轻笑道:“她是我弟弟举荐上来的人,此番一是为了看她忠心,二是……只要她去,我不信叔贤心不乱。”
  想到昨晚深夜翻墙来访的人,长公主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谁知萧家也出了个痴情种。”
  简筝捏着棋子紧锁眉头,“萧将军那边,我还是觉得该多部署一些。”
  简筝还是喜欢称呼萧以心为萧将军。
  长公主却不担忧,“夫子,你该信萧将军的为人,当初是她救了你我,如今我还清晰记得在东厥救我们出来时,她唤我‘太子殿下’。”
  若无内乱,萧以心是仁宗为她挑选的镇国大将军,那封密函由仁宗传给萧珏,萧珏肯定是传给萧以心了。
  当时立她为太子还有不少阻力,仁宗就怕边关不定,所以为她铺好了路,可谁知内乱由永宁城内后族袁氏主导,打了仁宗一个措手不及。
  她那个改文姓为萧姓,大喊恢复萧族皇室正统的好哥哥更是将她以和亲之名送去了东厥。
  后来平定内乱的功劳被萧为民一人给占了,萧为民继位的呼声达到了最高,萧以心与她都心知那时再发难不仅胜算不大,更是生灵涂炭,只得将仁宗的立储诏书压下,拥萧为民上位。
  此事估计只有萧以心和她知道,不,萧为民应当也是知道的。
  否则安定五年后,他为何终于坐不住要派萧宇承前去朔州分萧以心的兵权?
  “秦王确实是当今陛下的一把好刀。”
  长公主眼中漫上笑意,“可如今这把刀心中有了人,他还会义无反顾吗?”
  “所以殿下派苏姑娘前去,用意只是去拖住秦王?”
  “说不定她还会给本宫其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第44章
  苏瑾棠从苏家商队中抽取了十人陪她前往朔州,可谁知才到城门口,便见余明珠抱剑而立,红缨在风中轻扬,英姿飒爽。
  “余姐姐,你怎会在此?”苏瑾棠其实有些愧对她,再如何说在招安之时算是摆了她一道。
  余明珠挑眉一笑,目光扫过她身后:“朔州民风剽悍,你只带这么点人,路上若遇劫匪,可如何是好?”
  苏瑾棠望向余明珠身后,就见裴婉清身着骑装,带着一队人默不作声地候着。
  “是长公主的意思?”
  “永宁通往朔州的水路有一段年久失修,汛期冲毁了农田,长公主命裴长史督工修缮,正巧都水监的人也在,便顺路护送一程。”
  裴婉清本就告了假,现下应当正是内心折磨之时,怎么又被派出来了?长公主怕她伤心太过,把人叫出来做点事?
  余明珠靠近了苏瑾棠,“听姐姐一句劝,姐妹间些许龃龉,不必真结了仇,为了个男人至于么?”
  果然,余明珠是来劝和的,毕竟苏瑾棠算计她之事,她一笑揭过了,如此气度,来劝苏瑾棠原谅裴婉清一时行差踏错再合适不过。
  裴婉清站得不远,也不知听到她们的对话没有,适时上前两步抱拳道:“苏姑娘只身赶往朔州到底是不妥,我们一同上路也好有个照应,送苏姑娘到朔州后我们便回。”
  之前都唤她“阿棠”,如今倒是一口一个“苏姑娘”,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而且她哪里是“只身一人”,身后苏家的商队都是假的不成?
  见苏瑾棠不语,余明珠打破了沉默的气氛,“余家大船已在码头候着,诸位且上船歇息,船身新装了黎家的水密隔舱,稳当得很。”
  余家大船以舒适宜居著称,运行速度不快,但船内装点宜人,很适合不着急赶路之人乘坐。
  如今在船底加了黎家的水密隔舱技艺,更添安稳。
  但是苏瑾棠晕船。
  不过登船半个时辰,她已经白了脸,冷汗涔涔。
  “阿棠,往远处望,莫盯着近处,”余明珠率先发现她的不对劲,将人扶着坐下了,吩咐书晴道:“去拿些柑橘给你家姑娘闻着。”
  裴婉清面上也是担忧:“不如回船舱躺着吧,睡着应当就无碍了。我去煮些安神的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