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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些流民……人活在世左不过为了一口吃食一处住所,驿站翻新需要做工之人,新建酒楼也需苦力,给个能吃饱喝足的活计,哪怕没多少工钱也有的是人来干。
  届时百姓会发现,上任了半年多的新县令毫无作为,但是县令夫人着实有善心有实力,将家财都拿出来改善民生,连家中奴仆都遣散了大半。
  再是需要获得陈听禾父亲与齐王的支持:以“为夫复仇”为由留在朔州清丰县。他们有可能觉得,王松作为一颗棋子没什么作为,但是陈听禾愿意留下继续当耳目也是好的,总比带着孩子到永宁碍眼来得好。
  将一切打点妥当,修桥的人员也配备完整,已经是五日后。
  陈听禾的脸色比前几日好得多,见安澜安稳地活过了七日后,她心里终于稍微有了些底:她的孩子是个坚强的。
  “苏姑娘,安澜是不是没刚出生时那么红了,胳膊也有劲了。”
  苏瑾棠说实话看不出多少差别,哭声依旧微弱得似猫叫,依稀好像比之前白了些也大了一些,但她不是煞风景的人,当下顺着她的话道:“比之前看着好多了。”
  “借你吉言,你说过她能活。”
  “对,能活。”苏瑾棠斩钉截铁道。
  陈听禾面上露出了笑意,招呼奶娘把她抱下去。
  待四下无人,苏瑾棠将推陈听禾成为新的县令,或者退一步谋个县丞职位的打算与部署细细讲了,惊得陈听禾瞪大了眼。
  那日她随口一问,陈听禾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觉天方夜谭,但是她当真去做了,原来这几日都在忙这个。
  “王松身死,你父亲与齐王肯定会知晓,这封‘察觉事有蹊跷且为夫寻仇’的家书,你想想该如何写。”
  陈听禾当然知道苏瑾棠在为她做打算,鬼门关走了一遭,她若再有丝毫犹豫且踌躇不前都罪该万死,“我好好想想。”
  “但也要注意身体,活得长久才能做很多事。”苏瑾棠的关心十分生硬且实在。
  陈听禾噗呲笑出声,“苏老板生意做得这么大,应当是个能言善辩的好手,怎么对我说话就如此不讨巧?”
  苏瑾棠一时无言,“或许因为先前跟一位好友闹了矛盾吧,与人相处带了些别扭,讨巧的话不如实在些的好。”
  “能成为苏老板的好友是她的福分,若是有矛盾定是她的错。”
  苏瑾棠也知陈听禾是看她神情紧绷想逗她开心,无奈笑道:“如此偏听偏信,如何当父母官?”
  陈听禾担忧道:“也不是妄自菲薄,只是我未曾考取功名,当真可以吗?”
  “在别的地方或许不行,但这是在朔州,镇北王的封地上,女子为官为吏并不是没有,况且在这边不论男女,也少有在诗书文采上越过你的,成不成再说,总得试试。”她们按着县令的方向努力,最后成果打了折扣得个县丞不过分吧?“就是怕你身子吃不消。”
  “我会注意的,也不必急于一时,出了月子再行其他事,况且我现在身边人手不少,也不必再担惊受怕,比先前安稳不知多少。”
  “我知你是有分寸的,也会为自己打算,所以我也放心,”苏瑾棠望向窗外,“明日我就要去乐阳了。”
  陈听禾顿时生出不舍来,或许是刚生产后身体羸弱的缘故,格外想依恋旁人,那晚苏瑾棠握着她的手陪了她一整晚,是她很久都没体会过的照顾与温暖。
  半晌没声音,苏瑾棠回首才见她别过脸在偷偷抹泪,忙起身道:“这是怎么了?”
  “没,”陈听禾也发觉自己矫情过了头,忙遏制住心头的酸涩,扯了扯嘴角露出笑意:“我只是在想,能不能让安澜与你认个干亲,只是她还太小。”没说出口的是,她还是担心她活不下来。
  “我还以为什么事,我熬了一夜亲自看着她出生,若要认干亲谁也不能越过我去,”苏瑾棠解下了自己的随身玉佩,“仓促之下没什么好送的,等她大些我再来补上。”
  玉佩以和田青白玉为质,通体温润,形如半月。
  陈听禾哪敢收,“这么贵重我可不收,满月酒你若得空来看看她就足够了。”
  “这玉佩也是见它好看才戴着玩,上头有个福字,给安澜正好。”苏瑾棠不容分说递过去,“你不收我就待会去塞安澜手里,但是满月酒可能赶不上,就当我提前为她备的礼。”
  第二日一早,除了几位留在陈听禾身边照顾的,其他人都跟着苏瑾棠前往乐阳。
  苏瑾棠没去跟陈听禾道别,毕竟她昨日偷偷抹泪的样子也不是没见,省得徒增伤感,又不是以后都见不着了。
  乐阳城到底是朔州主城,城墙耸立,进出都查得很严。
  苏瑾棠进城后直奔永兴钱庄,虽是她的产业,但是她从未来过这里,连选址都只是当初对着舆图定了个大概。
  亲眼见了才发现,竟是在闹市区,周围商铺林立,还有不少小摊小贩。
  朔州商贸定是不及越州发达,少了商人以高利来借贷做生意,就少了许多赚头,为了赚钱,钱庄内还另辟了一个门头写着“当铺”。
  苏瑾棠人虽没来过,但是这里的掌柜是她亲自培养挑选出来的,报上名头后,方锦急急忙忙就跑出来迎接,“东家!真是您亲自来啦?”
  苏瑾棠笑道:“方姐姐,你将这里打理得很好。”
  “哎哟东家您可别折煞我,这两年来我都没赚到什么钱,这不,为了多些营收,今年新整了个当铺,”方锦一边带着苏瑾棠往里走一边介绍,“朔州虽穷,但靠近东厥,也有外邦人来,当铺还真能淘到不少好东西,死当的新奇玩意拿去越州,能卖个好价钱。”
  内里装潢清雅,苏瑾棠很满意,“看得出来你是花了心思的。”
  “东家可要瞧瞧账簿?”
  “不急,先与我说说这里的情况,”书信往来只能一切从简,捡最紧要的事情禀告,她既然来了朔州,肯定是想知晓一切细枝末节。
  方锦带苏瑾棠到了内里议事之处,亲自给她倒茶,“已有两年多没见东家,东家怎么脸都小了一圈。”
  苏瑾棠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么?约莫是……长开了?方姐姐倒是一如往昔。”
  方锦也不再多废话,坐下后低声道:“我得到消息,新上任的都督正加急练兵,打算对东厥发兵夺回廖麓两城。”
  这个苏瑾棠已从萧宇承那边知晓,“大概何时动兵?”
  “这就不知了,只是粮草……若一举拿下倒还好,以战养战也使得,只是若拖延上一段时日就不妙了,朔州兵力不弱,但粮草一直是个大问题。”
  这也是当今圣上敢把边关十万铁骑放镇北王手里的原因。
  镇北王采用屯田制,非战时期士兵从事开垦荒地与务农,战时从军,实现兵民合一,如今秦王上任后开始练兵,可农田荒废无人打理,还没有朝廷的粮草运来,这不是长久之计。
  也不知萧宇承打算如何应对。
  总不能是打完仗得了功绩抽身走人,将朔州的烂摊子丢下不管吧?
  “镇北王呢?这些年在朔州……功绩如何?”她只知道镇北王很受百姓爱戴,一是屯田制养活了很多人,二是无论做什么活计,只论劳力,不论男女,也没有什么男女大防,大大提高了劳动人口。
  “镇北王自十七岁时随母来朔州,至今已有二十八个年头,掌权这五年更是出台了不少利民生的政策,比如整顿吏治、减轻赋税、鼓励从商。”方锦指向外边道:“这边一条街繁华的景象就是很好的例子,若不是放开了地段,我们也没法将闹市的这间铺子盘下来。”
  “近年来镇北王鼓励女子从军,已有五支一千人组成的女子军,分布于布防、巡逻、守卫。”
  第50章
  朔州的女子军竟有五千之众。
  能让外人知晓的,不过是浮于表面的数字,真实的规模只怕更为庞大。朔州地处北疆,民风素来剽悍,女子习武之风尤盛。而且招募、训练这些士兵,非一朝一夕之功。
  “但是……”方锦不太确定地道:“新都督上任,镇北王的兵权被分走,也不知道会不会给朔州带来灾祸。”
  苏瑾棠很欣慰地认识到,镇北王在朔州百姓心中的地位超然,堂堂亲王过来,人们担心的是他会带来灾祸。
  “前些日应当是有一起劫匪杀害县令的案子吧,刺史是如何处理的?”苏瑾棠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的茶杯。
  提起刺史,方锦长叹一口气,“刺史梁大人是个惯会和稀泥的,一把年纪只想在这个位置养老啦,遇到点什么事就请示镇北王,绝不得罪人。这回那县令算是死得冤了,只把劫匪通通下狱,因为都说是自己动的手,几天了也没个结果。”
  苏瑾棠没忍住笑出声,“怎么不算罪有应得呢。”
  方锦:?
  从方锦这里只能了解到朔州一些底层人民的基本情况。夜幕降临之时,苏瑾棠敲响了都督府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