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塔娜呢,塔娜也会教他。”
康熙嗤笑,“塔娜有什么学问,能教他什么?”
“塔娜会的多了去了。”
“都是女儿家会的东西,于男子无益。”
长绮神色淡了淡,“我的孩子哪儿也不去,就在我身边,生出来的这个你爱怎么摆弄怎么摆弄。”
康熙登时起了脾气,心里头先是一怒,这是将他的孩子当成什么了,又将他的好意当成了什么,固然他有点嫌这孩子烦,但能跟着皇子学是他多大的荣幸。
“你的意思是,朕是为了摆弄他才如此的?!你将朕的好心当成什么!”
长绮淡淡一笑,合起桌上的书,道:“是不是好心我心里清楚。”
“他不可能一辈子留在宫里,你应该知道!你若果真为了他好……”
“我的孩子四散在各处,说是都在宫里,可是一年到头能见到几次?”长绮道:“他们是我的家人,连最小的这个你也剥夺吗?”
康熙眼眸漆黑,“那你刚才说的孩子生下来随我摆弄又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对裕亲王说,有了这个孩子,你就有家人了,有家了?怎么这会儿又说生下来随我摆弄的话?!”
“那不然呢?难道能由我做主?”长绮冷笑,“不必多说了,我累了,你该回去批阅奏折了。”
康熙抓着她的手腕,转过她的身子,“白日还好好的,朕不过随口一句,怎么就招了你的厌,难道白天是在同我逢场作戏!”
卫驰立在一边,有些惧怕地看着他们吵架,长绮看到孩子眼里的担忧,道:“你说是就是吧。”
“我说是就是,好,朕问你,你同裕亲王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说了你就能来不是吗?你没来储秀宫的时候,都在哪儿,能说说吗?”
康熙想到她白日里的亲昵,有些迟疑,“是为了见我所以才……”
“那肯定不是,可能是我同其余什么人有私情的缘故,故意找话说的。”
“你!”康熙扫了眼地上的卫驰,对红绸道:“都是死人吗!把孩子带出去!”
“是,是!”
屋里一空,康熙立在那儿看着这个脸色如铁一般冷冰的女人,挨挨蹭蹭做到炕塌上,“孩子还在,还有那么多人,你怎能如此……”
“我一直都这样,又不像你其余的女人,挑拨离间,用言语杀人。”
“这说的是什么话……朕已经整饬了她们……”
他手揽住她的肩膀,端详着她的神色,“只是为了见朕?”
“还为了让红绫告诉你,什么对我最重要……”
康熙抿唇,“光说孩子……那朕呢?朕不算你的家人吗?”
长绮冷笑一声,望进他眼底,“说什么傻话呢,这话你问问自己信不信。”
康熙锋眉中带了嘲与戾,强忍着脾气,“你的意思是朕不算你的家人?”
长绮清淡地笑,眼睛里是明明灭灭的嘲意,“血亲才是你的家人,孩子与你有关,可是你与我没有这层羁绊,比不了佟妃和佟国舅他们,他们杀了我你也是无动于衷的。”
康熙被她一句一句顶得说不出话来,气道:“过去的事你何必如此……”
“我提的哪里是过去的事?”长绮挑眉,“佟妃大年初一对我好一通讽刺,说的话难听的我在太后宫里都站不住,这是过去的事吗?”
“若是为了这事,朕自会……”
“自会训斥,然后更恨我,下次说得更狠,然后再告诉你,直到你厌烦我整日里喋喋不休告状?”长绮推开他,往轮椅处走,康熙立刻扶住她,将她抱起,“你不是说对朕会多一些信任的?”
“我是不是放个屁红绸她们也得告诉你。”
“你给朕放尊重点!”康熙气得将她安置在床上,“休要恃宠而骄!”
第100章
长绮轻哼一声,康熙坐她身侧,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来了吗……就算是为了孩子,你也不能再同我这样置气……”
“怀孕了就这样,喜一阵怒一阵的,”长绮抬眸时眼睛里多了一层水意,“你要是受不住,你快点走吧。”
康熙捏过她的下巴,凝视着她,“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忽冷忽热的态度,仿佛爱着我,下一刻又将我推到别处,好像我是个无关紧要的。”
“你不也是吗?高兴的时候腻歪一阵,不高兴的时候一个多月见不到人,还能去别的地方左拥右抱,你比我舒坦多了,瞧,我还得挺着肚子,夜里疼得抽筋的也是我,你是不知道在哪个床上嗷嗷叫呢。”
康熙听到这辛辣的讥刺,立刻拉下了脸,帝王的面子几乎是被她无情地扫落在地上,狠狠地踩,“你放肆!”
长绮没吭气,只是扶着腰挺了挺腰杆,让自己呼吸时舒坦一点。
康熙见她侧着脸,一副闹脾气的样子,正要说她,忽听见吧嗒声,这才看到她下巴上有泪往下滴,滴到了缎面的袍子上,这才知道她哭了。
他抬手,可是想到她刚才她说的话,心中实在不痛快,起身走了。
走到门口,他侧头道:“你日后改改满嘴胡说的毛病……哪里都好……”
长绮没吭气只是吸了一下鼻子。
康熙蹙眉走了,在院里站了一会儿,被冷风吹了许久,见红绸红绫进去点了灯,屋里亮了起来,他又扭头进去了……
这日过后,佟妃领了太后之命操办宫里的法事,长绮正在屋里看书呢,忽地乌泱泱来了一群的人,在她屋里跳萨满。
长绮被扰得不堪,与塔娜在一边瞧着,塔娜忍不住道:“皇上让你们来的?”
一边儿的宫女道:“太后娘娘说过了人日,各宫都要添一添福气。”
塔娜听到是太后下的令,也就不多问了。
过了几日钦天监那里去回禀了皇帝近来的星象,说起紫微星黯淡起来,恐有不利帝王之事出现。
不知道那日钦天监的说了什么,佟国维去乾清宫的时候正好听到皇上怒斥钦天监的人。
他眯了眯眸,听了一耳朵,见完康熙就去悄悄打听。
听到与帝王安危有关,佟国维冷笑一声,隔了几日便去乾清宫重提卫氏的事。
“皇上当初不该叫一个女子参与到朝堂里来,现在又将人收进了后宫,皇上可知大家都在议论!而且为了这个女子将后宫诸人都冷落了……”
康熙冷眉,“朕何时冷落他人,宫中进来生育女子皆出自别宫,但凡去内务府打听一下也知道,怎么你们从何处听来了什么话……”
佟国维正因为佟国纲被打发到山西觉得不痛快,道:“后宫不得干政,皇上怎能叫女子参与政事?”
“这事儿是之前就说过的旧事了,当初朕说过她只负责画图,朝中大臣见过她的有几个?你给朕数数……”
“可如今又进了后宫,还有了身孕……皇上虽封的是觉禅氏,有些人不明就里,但瞒不过老臣……”
康熙因为这个还是有点心虚的,但封都封了,他懒得再搭理,“朕不是前朝那些昏庸的帝王,你若是担心你佟家的威势,自可以往宫里送人,朕收下便是了。”
这话说的佟国维脸上十分下不了台,“老臣诚心劝谏,皇上却认为老臣皆是私心。”
康熙笑道:“朕知道你忠心私心都有,但内帷之事,朕比你清楚。至于你的私心,朕也成全你……”
“皇上……”佟国维大窘。
“行了,你退下吧。哦,对了,佟国纲那里,让他再待一阵,先别调回来了。鄂伦岱叫他进宫来,朕近来有些手痒,与他切磋一番箭术。”
佟国维想努力辨清皇上的意思,忍不住道,“皇上……”
“退下吧。”
“皇上。”
“还有什么事儿?”康熙抬眸,问到他脸上。
佟国维收了声,告退了。
康熙揍了鄂伦岱的事儿很快传到了承乾宫,康熙见佟妃求见,嗤笑一声,“传吧。”
他眼神凉薄,都说了内廷之事不可外传,佟妃佟妃,总是能找到机会,看来过年过的太舒坦了。
……
储秀宫里。
自那夜康熙又回了屋子与长绮和好以后,两人都不再提过去的不开心。
他往储秀宫去的日子也越来越多,而长绮问御膳房要的糖也越来越多,各种口味都有。
她没放弃同太医们切磋,那些在南苑里常用的器具时常派上用场,不仅如此她还十分沉迷做一些木质的小玩意儿。
康熙见她痴迷起来有时忘了吃饭也忍不住劝说,“你喜欢什么叫造办处去做,孕期还是不要弄这些了。”
“我累了也需要消遣,做这些我喜欢,而且是给咱们孩子的。”长绮摸了摸木质的木仓道:“至于其余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大事,要是我能研究出其他什么,记得给我的孩子封一个爵位。”
“朕的儿子还要你给他挣爵位。”
“是女儿。”